眉心的青銅凸起劃破了嬰兒嬌嫩的手指,血漫過那張痛苦的臉。一瞬間亞紀看見那張臉扭曲了,透出歡喜的表情。
葉勝伸手一撈,接住了嬰兒嘴里落下的奶嘴,低沉得仿佛巨鐘的聲音正從孩子的嘴里涌出,青銅壁隱隱地共鳴起來。
嬰兒的血涌入青銅人面的嘴里,仿佛被強力吸噬,嬰兒卻以殉道者的漠然姿態(tài)站立著,完全沒有失血的痛苦表情。
他微微俯身,像是要去親吻青銅人面的嘴。曼斯抱住他,強行阻止了這個讓人悚然的行為,拿出止血繃帶給他包扎。
張夜看見鑰匙的行為有些疑惑,難道那家伙是小姐姐,你跑去親它,但它嘴里可還叼著木枝啊,旁邊兩個美女不親,你這審美觀不對勁啊。
嬰兒眼睛里的淡金色褪去。他舉起纏著繃帶的手指到自己面前,驚異地看了一眼,忽然咧開嘴號啕大哭起來,哭聲大得好像雷鳴似的,要多傷心有多傷心。
張夜摸出一個軟糖塞進他嘴里,孩子一下就安靜了,曼斯三人都詫異的看著他,張夜感覺到周圍的目光摸出三個軟糖道:“你們要?”
不等幾人答應,凌空星已經(jīng)一把搶過三個軟糖,不滿的踢了踢張夜道:“又拿我的糖給別人?!?p> 曼斯皺著的眉頭微松,這兩個家伙太能鬧騰了,就像兩個孩子,充滿了陽光活力。
“記住,兩個小時?!甭箍粗~勝的眼睛,再一次叮囑,“龍王諾頓還沒到蘇醒時間,目標是找到他的卵,但如果不能,就直接毀掉?!彼f過一個黑色的鐵盒,“裝備部給的東西,煉金設(shè)備,能毀掉卵,引爆前要避開至50米?!?p> 葉勝豎起大拇指,曼斯重新戴上了頭盔。言靈解除,巨大的空氣球一瞬間碎裂為無數(shù)的泡沫,急速向著上方升起,洶涌而來的水沖得葉勝和亞紀幾乎無法呼吸。而作為教授的曼斯居然如游魚般敏捷,在青銅壁上借力,刺入水中,同時開啟了背后的水壓助推設(shè)備,高速離開。
張夜和凌空星跟著他,最后在要出海面時,停下回頭,張夜和凌空星對視一眼,都露出了微笑,他們在大副那里留下了紙條,讓他們不用擔心,他們在水下隨時準備救援。
他們回到之前的位置,凌空星遲疑的望著活靈,張夜看向凌空星,手里拿著一個止血帶,隨時準備包扎,凌空星不滿的開口道:“三個月伙食!”
張夜捂額,這樣都要坑他,這事情又不是自己的,張夜握住她的手伸向活靈道:“好啦,不用怕這東西,而且你伙食大部分的時候都是我在承包誒?!?p> 凌空星感覺到張夜手心里傳出的溫度,只是象征性的掙扎了兩下,活靈取了血后,張夜快速替她包扎,洞口打開,巨大吸力牽引著兩人,凌空星死死的抱住張夜,防止被這吸力分開,張夜被抱的有些無奈,他們之前說的可是拉住對方,“抱就抱吧?!睆堃瓜胫?,默默的抱住凌空星。
曼斯翻上船舷,摘去腳蹼,來不及扒掉潛水服,直撲前艙。大副也面色蒼白的從前艙下來,手里捏著一張紙條。
他看見曼斯面露喜色,開口道:“船長,張夜和凌空星他們跟你上來了嘛?他們可能要私自行動,你看,這是他們留下的”
曼斯面色微變,接過字條,上面用好看的字書寫著:“教授不用找我們啦,在船上等別人,從來不是我們的愛好,我們會在水下隨時準備救援,如果想罰我們等出去后再說吧?!?p> “張夜!凌空星!你們知不知道私自行動會導致團隊任務失??!”曼斯怒不可遏的來到指揮室切換到張夜的私聊怒吼道。
張夜和凌空星擁抱著出現(xiàn)在巨大得仿佛一個巨人的宮殿,穹頂上刻滿了古老的花紋,那是一株巨樹四散的枝葉,葉片和枝條彎曲成無法解讀的字符。
遠處有個雕像只有幾十厘米,他穿著中國古代的袍服,捧著中國風的牙笏,站在一根橋形的青銅桿上,微微低著頭,顯出恭敬的樣子,像貴族那樣彬彬有禮,但頭部卻是一條眼鏡蛇的樣子,細長的脖子從袍服的領(lǐng)子里探出來,極其地突兀。
酒德亞紀在前方要去推動拉桿,她身邊是一具和人等高的蛇臉人雕塑,張夜出聲回復暴怒的曼斯道:“曼斯教授,亞紀的通訊是不是斷了?我這里好像有答案了,你切換到我的頻道看就知道了”
曼斯微微壓住怒氣,看向大副想知道亞紀通訊是不是斷了,塞爾瑪卻已經(jīng)調(diào)到張夜攝像頭的視線,看見酒德亞紀和那具人等高的蛇臉人雕塑。
不等眾人開口葉勝出現(xiàn)在亞紀身后,想要拍她的肩膀,亞紀仿佛看見敵人一樣居然回頭攻擊葉勝,他用手中的一件武器隔開了亞紀的折刀,重擊在亞紀的頭盔頂上,亞紀瞬間失去反擊能力。她下意識地往后翻騰,隨后被葉勝抱住。
張夜看著還抱著他的凌空星有些無語,凌空星一臉享受的抱著他,張夜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讓她睜開眼睛看看。
凌空星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張夜一臉無奈的看著她,遠處葉勝和亞紀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凌空星尷尬的笑了笑,然后松開張夜,兩人并沒有上前去與葉勝亞紀匯合,而是切斷身后的數(shù)據(jù)線,開啟冥照躲在暗處。
四周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如同有人操著兩塊銹蝕的鐵片,貼著你的耳朵狠狠地摩擦。此刻類似的聲音被數(shù)百數(shù)千倍地放大了。
四周的青銅壁,數(shù)以萬計的青銅齒輪緩慢地開始轉(zhuǎn)動,巨大的鐘聲回蕩在洞穴的內(nèi)部,青銅齒輪上的銹跡開始剝落,牙齒咬在一起發(fā)出咯咯作響的聲音。
看不清的黑暗里,一座造型前所未見的巨鐘敲響了,青銅擺圍繞著軸承往復震蕩,青銅壁上的蛇臉人同時動了起來,舉起手中的牙笏,細長的蛇頸彎曲,仰頭看著穹頂,像是一場古老的朝圣儀式。
張夜看著葉勝和亞紀離開,和凌空星在他們后面跟著,既不靠近也不遠離,
摩尼亞赫號上,曼斯神色凝重,“能聯(lián)系得上他們么?還能堅持多久?”
“葉勝的蛇還能維持通訊,不知道能維持多久,言靈會耗損他的體力,氧氣消耗也會上升,他說他并沒有看見張夜他們,張夜和凌空星的通訊也斷了,”塞爾瑪臉色蒼白,“時間越來越少了。”
“救援直升機距離這里只剩60公里?!贝蟾闭露鷻C大喊。
“我想我明白亞紀被引誘著啟動的系統(tǒng)是什么了,那東西不是個鐘表,那整個城是個機械!一旦啟動,青銅的組件就開始移動,原有的道路被堵死,新的道路出現(xiàn)。那是個魔方一樣的城市,可我們沒有地圖……亞紀拍攝的可能就是地圖,可我們沒人能讀懂!該死,張夜還把我們這里唯一的S級也帶下去了,如果她在就好了?!甭刮杖以诓僮髋_上。
“校長已經(jīng)命令本部支援解讀,我們能做的只有等待?!比麪柆斦f。
路明非在圖書館里,總控制室內(nèi),自己午睡先是被那個路明澤打擾,然后給了自己一個什么所謂地圖全開的秘籍,之后被諾諾拉到這里,聽說參加夔門計劃的酒德亞紀和葉勝被困在龍王家里,張夜和凌空星失去聯(lián)系。
施耐德教授說張夜和凌空星是私自行動生死不明,酒德亞紀他們的氧氣不足20分鐘,路明非在電腦面前看了會,對龍文一點反應沒有。
路明非覺得這就好比你玩星際,你的兩只小狗失陷在人族家里了,本來去救援兩隊刺蛇在滿地圖亂跑,人家坦克都架起來馬上要轟炸了,你這邊開始孵飛龍去救,還來得及么?來得及才見鬼了。
路明非愣了一下,微微地戰(zhàn)栗,未必來不及,還有機會……只要你愿意……作弊!
地圖……不就是開地圖么?
Black sheep wall!
Black Sheep,“黑羊”,白羊群中不安分的邪惡分子,它在蠢蠢欲動。
路明非感覺到他距離某個禁忌只有一層紙之隔。這個控制室里是群白羊,它們被圈在墻里,很乖,低頭吃草,不看外面,所以只能被揪翻了剪羊毛。而黑羊……黑羊不同,黑羊會跳墻逃跑,反正它是個很壞很壞的壞小子,從來不按什么牌理出牌。
路明非鬼鬼祟祟地四下看看,輸入回車鍵,果然跳出了輸入框。
“Black Sheep Wall?!币粋€字母一個字母地輸入,確保它一個不錯。
幾秒鐘之后,所有人的界面都變了,變成了黑屏。從上而下,一幅巨大的三維地圖刷新,所有人都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張地圖上,巨大的青銅城被解析為一個一個的機件,那些機件正在運轉(zhuǎn),舊的道路封死,新的道路生成。
路鳴澤許諾的成了現(xiàn)實,奇跡正在發(fā)生,路明非越過墻去了,他扮演了那只搗蛋的黑羊。
所有人都猛地扭頭看著路明非,每個人都意識到這是正確的結(jié)果,而地圖的角落里清晰地標注,“路明非解讀結(jié)果”。
青銅墻壁入水激起一波巨浪,推著亞紀和葉勝撞在對面的墻上。亞紀及時轉(zhuǎn)身把葉勝護在自己的懷里,這一撞幾乎讓她的腰椎移位了。她咬著牙,抱緊懷里虛弱如嬰兒的男人,血絲從嘴角溢出來。
張夜也被水拍在墻上,凌空星靠在他懷,張夜看著酒德亞紀嘴角的血絲,微微搖頭,他不能在酒德亞紀面前釋放無塵之地,不然他肯定會被學院研究的。
“鑰匙!”葉勝嘶啞地喊。
通過“蛇”的電流,這一聲回蕩在摩尼亞赫號的船艙中,像是負傷野狼的最后咆哮。
曼斯一愣,“對!鑰匙!鑰匙會有辦法!”他大聲喊。
張夜沒去管他們的對話而是把凌空星送到出口,給她換了個氧氣瓶,讓她等著葉勝亞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