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鐵樹已逃,眾人各自散去。丐幫一方面要整頓幫務(wù),一方面要推選新的幫主,還要向天臺山報信,有的忙了。
吳明則帶著眾人向華陰而去。
路上的,喬峰不停的向吳明打聽,吳明卻說到了山莊再說。
一路倒也無事,只是游坦之和喬峰的切磋多了些,每到休息時,就聽見他們打來打去的。
阿朱和阿紫一路上竟說悄悄話,也不知道說的什么,只是看到她倆不斷的往喬峰身邊湊。
吳明暗笑,要不把喬峰帶到華山去,恐怕自己這兩個弟子就先跑了。
這一日,終于回到了傳劍山莊。喬峰等第一次來的人都傻愣愣的看著樹林掩映下的一道懸崖峭壁。
喬峰道:“前輩,這……這是要爬上去嗎?”
其他幾個也是看著峭壁眼暈。
阿紫笑道:“喬大哥,不用的,這是障眼法,你們只要跟著我們就能進去?!?p> 阿朱也道:“師父學(xué)究天人,醫(yī)卜星相無一不精,這山門被布了小成惑心陣,沒什么危險,只是阻止人進去的?!?p> 吳明看著兩個徒弟,笑了笑,當(dāng)先走進了幻陣。
喬峰分外在意的跟進陣中,卻發(fā)現(xiàn)沒什么變化,跟著吳明往前走,一會兒轉(zhuǎn)彎,一會兒直行,一會兒又折返,估摸走了一刻鐘,這才看見前面的牌樓和大門。
吳明看著傳劍千古牌匾,一時有些感慨,這次出去收獲不少,卻也進一步加快了任務(wù)完成的進度,現(xiàn)在就看徒弟們爭不爭氣了。
門環(huán)響動,一會就來了開門的。
“莊主,您回來了!”一位中年仆役打開門,看見吳明高興的說。
“是呀!家里還好吧?”吳明一邊進門一邊問。
“好著呢!除了那幾個劉老頭的學(xué)生常來闖門,沒有其他人相信這里有人住了。”仆役待眾人進來,邊關(guān)門邊說。
“福伯,有沒有想我呀?”阿紫一邊擠在姐姐和喬峰中間進來,一邊問道。
“阿紫小姐,想,當(dāng)然想了,幾位小姐少爺一走就是半年,院子都清靜了?!备2呛堑恼f。
“福伯,你這是想我們還是嫌我們呀?”阿朱也是笑呵呵的打趣。
“福伯,福伯,我找到媽媽了!阿紫有娘了!”阿紫回身把阮星竹拽到前面,向引路的福伯介紹。
福伯眼睛瞇了一下,卻也笑呵呵的和阮星竹打了招呼:“這位夫人好!”隨后就繼續(xù)看守巡查去了。
阮星竹有些莫名,覺得福伯的態(tài)度不太對。
吳明笑道:“別放在心上,阿福是看著這幾個孩子長大的,從小就最心疼阿朱和阿紫,畢竟……”話未說完,也不必說完。
阮星竹心里也不好受,她父親是一個老學(xué)究,最是刻板守禮,偏偏自己的女兒未婚生子,還是兩個!老頭是生生氣死的。死前就一個要求,兩個孩子絕不能留下。
阮星竹的媽媽瞞著她把孩子送到蘇州,誰知路上出了茬子,一個孩子不見了。老太太郁郁寡歡,沒兩年也死了,卻沒有告訴她孩子送到哪了。她也四處找過,卻是石沉大海沒有音信。幸好孩子出生時在肩膀留了字,還有銅鎖可以相認(rèn),這才沒有放棄……
一眾人等進了山莊,不禁感嘆這里的雅致精巧。竹畔綠水橫階過,劍池遙綴點星河,碧瓦層層疊綠翠,幽谷深深映寒潭。
跨過竹橋,眾人來到廣場,吳明先對段譽道:“這段時間,你先和游坦之補一下基本功,哪怕不打算修煉,也要身體康健?;仡^可以去藏書閣找徐長老,那里有你需要的書籍?!?p> 隨后向游坦之點點頭,示意他們先去。之后對秦紅棉五女和朱丹臣、古篤誠道:“這一次的事情基本完成了,只是那鳩摩智還不知道去哪了。幾位暫時住在這里,等這里事了,或者鎮(zhèn)南王派人來,在一起回去,免得糟了暗算。除了傳功閣,幾位可以隨意參觀,藏書閣一樓的功法,幾位也可以看?!彪S后,讓王語嫣和阿朱阿紫帶她們下去。
只剩下喬峰了,看著這位悲情英雄,吳明嘆了口氣道:“你父親還活著?!?p> 喬峰猛的一滯,忙問:“前輩,他現(xiàn)在在哪?”
吳明道:“就在谷外,他是跟著我們回來的。”
喬峰轉(zhuǎn)頭就走,吳明道:“你想害死你的師父嗎?”
喬峰猛回頭道:“前輩這是何意?”
吳明道:“你父親已經(jīng)入了魔怔,這三十多年,他無時無刻不想報仇,又無時無刻不想和你相認(rèn),只是他又因為違背了承諾,不敢和你相認(rèn)?!?p> 喬峰道:“什么承諾?”
吳明道:“你父親的授業(yè)恩師讓他發(fā)誓,不可妄殺漢人。所以你父親一直在勸和宋遼兩國,免開戰(zhàn)端?!?p> 喬峰問道:“那雁門關(guān)究竟發(fā)生何事?為何大家都閉口不言?”
吳明嘆道:“這其實是一個假消息引起的。當(dāng)年你父親位高權(quán)重,又取了漢人女子為妻,引起了遼國高層的猜忌。恰巧,有人在打聽遼國軍情。于是,有人散播了遼國要派勇士攻打少林,奪取少林秘籍,以訓(xùn)練軍隊的消息?!彼恼f反正你爹活不了太久,先忽悠住,等以后蕭遠(yuǎn)山死了,喬峰也該放下了。
喬峰訝然:“就這樣?”
吳明道:“就是這樣。當(dāng)年那群人,被你父親殺的死的死,傷的傷,也就是趙錢孫、汪劍通、智光、帶頭大哥這四人活著。如今,更是只有帶頭大哥活著了。”
喬峰皺眉道:“那個傳遞消息的是誰?”
吳明一邊往偏殿走,一邊道:“慕容博!”
喬峰呆愣當(dāng)場,沒想到居然是好友慕容復(fù)的父親。
他追上幾步問:“慕容復(fù)知道嗎?”
吳明繼續(xù)向偏殿走著:“以前不知,他父親死時知道的。”突地一回頭道:“你知道他父親怎么死的吧?”
喬峰點頭,這件事當(dāng)年江湖上盡人皆知,慕容老莊主上少林請罪,自斷經(jīng)脈而死。
吳明繼續(xù)道:“他就是為了給帶頭大哥一個交代,才死的。只是他慕容一族人丁單薄,只有留下了慕容復(fù),他才敢死?!保ê鲇茊h,直接說出來可信度高。)
喬峰問道:“那慕容復(fù)知道我是誰么?”
吳明道:“知道你是誰的現(xiàn)在有很多,當(dāng)時只有帶頭大哥、汪劍通、趙錢孫和智光?!?p> 喬峰苦澀一笑道:“原來我真的不是大宋人?!?p> 吳明倒是笑了:“可你是中州人?!?p> 喬峰疑惑的看著吳明。
吳明走進偏殿,坐在椅子上說:“我?guī)煾甘翘瞥?,我是宋朝人,我以后的徒子徒孫誰知道是什么朝的人?人就是人,他不分地區(qū)國家,只分立場。你父親是遼國珊軍總教頭,蕭太后的親族,拜了漢人為師,還推進兩國友好。你說他算是什么人?你母親是漢人,你身上也有漢人的血脈,你算什么人?”
吳明喝了口端上的茶接著道:“人就是人,人其實是為自己活的。只要你不是違背良心,不違背道德,你就是好人。像白世鏡,倘若沒有康敏,他是好人嗎?不一定。界限在哪?道德!良心!所以,你想要當(dāng)哪的人,不在于你是那的血統(tǒng),而在于你的道德底線和你的良心與哪最契合。你父親如果一直在宋國生活,也不會有這樣的事。因為他的道德底線是跟他師父學(xué)的,像個漢人?!?p> 喬峰又道:“您剛才說我?guī)煾笗???p> 吳明道:“被激怒的父親是不會放過欺負(fù)他兒子的人的,你父親會斬斷你與大宋的一切聯(lián)系,帶著你報仇,帶著你回遼國?!?p> 喬峰蹭的站起來:“你是說他會去殺我養(yǎng)父母?”
吳明點頭。
“不行!這怎么行?”喬峰急的團團轉(zhuǎn):“我該怎么辦?怎么辦?”
他忽然看向吳明:“前輩!我該怎么辦?”
吳明看了看他,道:“把他帶來這里,他已經(jīng)入魔,只有打破心魔,他才會放下?!?p> “我這就去!”喬峰轉(zhuǎn)身就向外跑。
吳明搖了搖頭,讓仆役告訴阿朱去帶喬峰過陣,繼續(xù)盤算自己的算計。
過了一會,吳明抬頭看了看天,時間到了。
“前輩,前輩快看看,他這是怎么了?”喬峰慌張的抱著一個灰袍人跑了進來,阿朱阿紫都跟在后面。
吳明笑道:“無事,他這是武學(xué)障,真以為少林功夫是那么好學(xué)的?”說著把灰袍人扶坐起來,正對這坐下。
灰袍人勉強抬起了頭,那與喬峰肖似的面龐說明了他的身份,一臉虐氣的道:“小輩,你如何知道我的事情?”
吳明一拍他天靈,雙眼一瞪,說道:“在我面前別充大輩兒,我就不信還有比我活的長的。吒!”突地一個炸音,蕭遠(yuǎn)山兩眼一愣,失去了知覺。
“前輩!”喬峰不對,蕭峰擔(dān)心的看著。
“放心,若不讓他龜息反魂,他這病好不了。”無所謂的一笑,吳明伸手拿出一盒銀針,在蕭遠(yuǎn)山百會天池各扎了幾針。隨后讓喬峰把他抱去客房。
“放心,醒來后休息幾天就好,這幾天會有些嗜睡?!边@下吳明可以認(rèn)定,難怪蕭遠(yuǎn)山在書里一直奇奇怪怪,原來真的是病了,嚴(yán)重的精神病。用古代話叫癔癥。
“多謝前輩?!笔挿灏葜x過后,抱著父親去了客房。
吳明看著緊跟著出去的阿朱阿紫,那叫一個頭疼。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七天后,蕭遠(yuǎn)山基本清醒了。
“老夫渾渾噩噩三十多年,險些釀成潑天大禍呀!”蕭遠(yuǎn)山回想自己原先的想法,自己都有點兒不敢相信。就像一個人,一直喜歡吃香菜,突然有一天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喜歡香菜,再回想以前,會覺得自己陌生的可怕。
吳明笑道:“你還算好的,起碼現(xiàn)在還沒有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p> 蕭遠(yuǎn)山嘆了口氣,道:“雖然他們害的我們父子分別三十多年,還害死了我妻子,可依前輩所言,當(dāng)年之人只剩下一個帶頭大哥,這仇也沒什么意思了。當(dāng)年她一直希望一家人能退隱山林,伴君如伴虎?。 ?p> 吳明奇道:“你不知道帶頭大哥是誰?”
蕭遠(yuǎn)山道:“我只知他應(yīng)該是少林的僧人,卻不知具體是誰。說起來,我在少林還有一份舊債。當(dāng)年,我發(fā)現(xiàn)有少林僧人不守清規(guī),與女子生下一子,我便把那孩子從那女子那搶來,悄悄放到了少林寺的菜園里。如今想來也是罪孽呀!”
吳明哭笑不得道:“倒也是因緣際會,報應(yīng)不爽。他害你父子分離,你害他相見不識。那和尚就是帶頭大哥,也是現(xiàn)在的少林方丈,玄慈。只是可憐了那葉二娘,原本是一孝順的孩子?!?p> 蕭遠(yuǎn)山愣了,一直到蕭峰進來扶他去吃飯,才回過神來。
像是徹底看開了一樣,一臉的祥和,毫無剛開始的虐氣。
這正是:掙開名韁利鎖,撇下功名利祿,看淡愛恨情仇,坐觀人生百態(tài)。
蕭遠(yuǎn)山覺得這真的是天意了,哪怕妻子早死,卻終歸可以放下了。
“峰兒,等我好了咱們?nèi)ド倭郑憘?,也還債。無債一身輕啊!”蕭遠(yuǎn)山慢慢的說。
“爹!”蕭峰有點兒不知所措,看看父親,又看看吳明。
“我自為天天似我,佛不渡我我渡佛。恭喜你,小子!可惜!可惜!”吳明拍了拍蕭遠(yuǎn)山的肩,對他有些可惜。
“多謝前輩?!笔掃h(yuǎn)山向吳明敬了一杯酒道:“前輩不但治好了我的癔癥,還幫我們父子團聚。更解開了我對這中原武林的心結(jié)。人生長恨水長東,人生長恨水長東……”說著,蕭遠(yuǎn)山慢慢的喝下了杯中酒。(出自五代李煜的《相見歡·林花謝了春紅》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fēng)。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吳明也是莫名難受,正所謂:久見江情摧堤岸,風(fēng)拂柳擺月當(dāng)天,從來不見自由故,只與歲月見晴天。
收拾心情,吳明開始檢查弟子的課業(yè)。
游坦之依然時不時的陷入沉思,這是從丐幫那回來開始的。吳明猜他應(yīng)該正在感悟自己的劍法。
阿朱的幻劍也在按部就班,不知道是不是有機會突破。
阿碧沒什么想法,似乎很甘于平凡。
阿紫還沒什么想法,現(xiàn)在的目標(biāo)是……蕭峰……
王語嫣已經(jīng)有了想法,只是閱歷不太夠。
段譽不是弟子,是學(xué)生,除了基礎(chǔ)練習(xí),就是不斷學(xué)習(xí)各種知識,尤其是皇帝需要的學(xué)問。他隱約明白了自己的責(zé)任。
目前看來還是要耗時間??!
同時,吳明想到了擂鼓山:或許,該去看看這個世界的天花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