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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鄉(xiāng)遠在莫斯科

018 頭破血流的巴音

他鄉(xiāng)遠在莫斯科 張正直 2136 2021-02-17 12:42:18

  “哎呀!咋了?!這是出啥事兒了?”李寶慶緊走幾步上前,見門口兩人渾身上下血跡斑斑,湊到近處仔細分辨,居然是巴音和柿餅臉。

  胡易趕忙迎過去問道:“巴音,怎么了?”借著昏暗的燈光一看,柿餅臉被人打的皮開肉綻,本就兇悍的扁臉上糊滿了凝血,黑乎乎的甚是可怖。

  巴音看上去傷的稍微輕些,不過也是鼻青臉腫,眼角裂了一個大口子,鼻子和嘴周圍都是干涸的血漬。他那本就高高突出的顴骨讓受傷的面頰顯的分外腫脹,一雙小眼睛幾乎被掩埋在了傷口和血跡之中。

  “Skinhead,在街邊的籃球場?!卑鸵羲粏≈ぷ哟鸬?,同時使勁挺了挺腰板,似乎不愿在外國朋友面前折了蒙古人的面子,可惜那張青腫的臉實在是有損他的自尊心,只好低頭看向地板。

  胡易愣道:“為...為什么呀?”

  巴音搖搖頭,沒說話。柿餅臉冷冷的答道:“不為什么。”

  大門口匆匆出入的學生向兩個蒙古人投來好奇和同情的目光,保安與商店老板湊在一起遠遠瞧著,一邊交頭接耳一邊搖頭嘆息。李寶慶口中嘖嘖連聲,緊皺雙眉扭頭小聲問胡易:“他剛才說撕…撕啥玩意兒?”

  “Skinhead,就是光頭黨?!焙椎吐暯忉尩馈K闹杏行┌l(fā)慌,初到莫斯科那些日子經(jīng)常聽人提起光頭黨的種種暴行,卻從未真正遇到過,時間一長也就漸漸不再當回事了。

  眼前這兩個蒙古人的遭遇提醒了他,街上還有那樣一個危險的團體,今后出門還是要小心一些。

  巴音和柿餅臉不愿在樓下多做停留,倔強的挺起胸膛走向電梯間,雙眼冷冰冰的直視前方,不再與任何人的目光交匯。李寶慶望著他們的背影喃喃自語道:“怎么…怎么這樣?太無法無天了?!?p>  回到宿舍,李寶慶奔進廚房去下方便面,胡易從箱子里翻出一小瓶云南白藥,來到巴音房間敲開了門。

  巴音剛洗干凈臉上的血漬,用毛巾捂著眼角的傷口,表情一如往日般冷峻堅毅。

  “藥?!焙字钢缸约旱哪槪缺葎潉澋恼f明了使用方法。

  “謝謝?!卑鸵舾屑さ目戳丝春?,然后低下頭使勁咬住嘴唇,似乎是在極力壓抑著情緒。忽然他又伸手捂住了嘴巴,身子不受控制的輕微抖動起來。

  他哭了?胡易稍稍一怔,心里很不是滋味:這蒙古小伙向來給人感覺是條鐵骨錚錚的硬漢,不料今天居然會在自己這個外國人面前掩面而泣??上攵?,剛才的遭遇一定令他倍感屈辱。

  想到這里,胡易心中也不由感同身受,忙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沒關(guān)系,別這樣。光頭黨,多。蒙古人,少。不要難過,好好休息,睡覺?!?p>  巴音抬起頭來,眼中卻并沒有淚痕,竟然是在抿著嘴笑。只見他臉上滿是淤青腫脹,笑容既開心又克制,那扭曲的面目簡直說的上詭異。

  胡易心中忐忑,沉聲問道:“你…你笑什么?”

  大概是咧嘴時牽動了傷口,巴音痛苦的一呲牙,努力憋著笑問:“安東,你的頭發(fā)出什么事兒了?”

  胡易臉色一綠,強笑道:“怎么?你覺得…好看嗎?”

  “不樂呵,太不樂呵了?!卑鸵綦S手把沾血的毛巾往桌上一扔,叉腰道:“說真的,看到你的頭發(fā),我臉都不疼了?!?p>  他媽的,居然有心情刺撓我的發(fā)型,看來還是被揍得輕。胡易笑罵一聲,在巴音胸口不輕不重捶了一拳,轉(zhuǎn)身出門站在走廊里略一思忖,徑直走到于菲菲房間,伸手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達姆,她仰頭看向胡易,兩只大眼睛放出異樣的光芒:“噢?你的頭發(fā)……”

  “我明白,我明白?!焙讻]好氣的笑笑:“菲菲在家嗎?”

  “她在洗澡?!边_姆沖衛(wèi)生間喊道:“菲菲,安東來了!”

  衛(wèi)生間嘩啦啦的水聲停了,于菲菲把門開了個縫,露出小半張臉問道:“有事嗎?”

  “沒,沒事兒?!焙撞惶匀坏膫?cè)身看向別處:“你的長剪刀呢?借我用一下,我想…剪剪頭發(fā)。”

  “你自己怎么剪?”于菲菲在門后咯咯笑了幾聲:“你先回去吧,等會兒我去幫你?!?p>  胡易一喜:“好。你會理發(fā)?”

  “算是會一點點吧。”于菲菲眨眨眼睛:“以前我常給家里的狗剃毛?!?p>  回到屋里,李寶慶已經(jīng)風卷殘云般吃了一大碗方便面,正趴在桌前一臉愁苦的寫作業(yè)。胡易吃完他留給自己的那碗,收拾好碗筷,然后舉起鏡子,仔細琢磨這破發(fā)型該怎么收拾才好。

  正發(fā)愁間,于菲菲拿著剪刀和雨披敲門進屋,滿頭濕漉漉的烏黑長發(fā)隨意散在腦后,一件高領(lǐng)修身米色薄毛衣完美貼合身體曲線,顯得她腰身纖細、凹凸有致,一股遮蓋不住的鄰家女孩青春氣息撲面而來。

  胡易和李寶慶均感臉頰有些發(fā)熱,忍不住盯著她多看了幾眼。于菲菲沒查覺到他倆的異樣,將雨披遞給胡易:“坐下,把這個套身上。”

  胡易依言穿上雨披,乖乖坐在屋中間椅子上。于菲菲繞著他走了一圈,似模似樣的伸手在他頭上比劃了幾下,盯著胡易輕聲躊躇道:“其實我也沒什么把握,萬一……萬一剪不好你可別怪我?!?p>  胡易把眼一閉:“沒事兒,只要處理掉額頭前面這幾撮毛就行?!逼綍r他在同學面前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這會兒卻好像被于菲菲渾身散發(fā)的女人味兒融化了一般,輕聲鼓勵道:“就當是給你家的狗剃毛,反正剪成啥樣都比現(xiàn)在這模樣強?!?p>  于菲菲抿嘴一笑,俯下身子開始動手。胡易嗅到一陣淡淡的香氣,也分不清是來自她的頭發(fā)還是身體,只覺一只柔弱無骨的手在自己頭頂滑來滑去,忍不住心旌神搖。

  此情此景之下,于菲菲的手藝倒顯得不那么重要了。反正面前沒有鏡子,胡易也不再糾結(jié)頭發(fā)會被剪成什么樣,干脆任由她隨意發(fā)揮。

  于菲菲面色凝重,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修剪,時而失聲驚呼連連吐舌,時而端詳著胡易沉吟不語,時而又滿意的不斷點頭。李寶慶也偶爾在身后嘿嘿奸笑幾聲,搞的胡易心里七上八下。

  足足捯飭了半個多小時,于菲菲方才停手,圍著胡易前后左右仔細打量一會兒,猶猶豫豫的將一面小鏡子舉到他面前:“你看看,這樣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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