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遇那日,大雪紛紛揚揚,她坐在公園里的長椅上,瑟瑟發(fā)抖,不斷揉搓著手掌,哈著氣,難抵這嚴寒,卻又不知該去哪兒。
他坐在輪椅上,在一旁看著長椅后面的大樹發(fā)呆,許久,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旁邊的姑娘一直坐在這兒受凍,心下不忍,于是想和她搭話,
“姑娘怎的大雪天在這兒挨凍?”
她轉(zhuǎn)頭一看,卻是個白凈小哥,“你不也在這兒?!?p> “嗯,看看這樹死沒有?”
“這是什么樹?”
“梨花,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梨花?!?p> “你說錯了,那詩是寫雪花的,就是現(xiàn)在正下著的雪花?!?p> “其實都一樣的,梨花雪花,都是花?!?p> 她被這無厘頭的話逗笑了,“雪花本質(zhì)是水,梨花是花,不一樣的?!?p> “那就不一樣吧?!彼p手整理了下搭在膝蓋上的小毯子,隨后兩手兜在袖子里,長呼一口氣,“冬天來了,春天不遠了。”
她突然覺得沒那么悲傷了,笑著和身旁這個小哥談天說地,這雪啊,下了一天,濕了二人的衣裳,臨近夜晚,匆匆告別,走在回屋路上,她才覺得這鬼天氣真冷,肚子也好餓,她怎么在那兒坐了一天。
他說他經(jīng)常來這公園散心,她抱著試一試態(tài)度,每天都來這公園,總能看見他在那棵梨樹下,長椅旁,發(fā)著呆。
于是她或是捧著一瓶熱白開,或是懷抱著暖手袋,坐在長椅上,背對著梨樹,看著不遠處的天,嘴上和他搭著話。
常來這公園散步的人啊,總能看見那梨樹下,有一個小伙子,坐在輪椅上,面對著樹,旁邊有一個姑娘,坐在長椅上,看著遠方。
到了二月份啊,這天氣開始回暖,在家一個人過了年,她想著他也要過年的,所以一直沒去公園。
直到過了元宵,她才來到這公園,可惜,梨樹下沒有他的身影,就這么一直到了三月,梨花開了一樹,她站在樹下。
她抬頭看著一樹梨花,紛紛落落,一片片像雪一般,恍惚回到與他相遇的那一天,雪花紛飛就如這般。梨花落在眉睫上,眨眨眼,眼角早已濕潤,分明是流淚了,可她偏要說是雪化了。
那晚她撥通了他留給她的電話,對面只傳來一個沙啞的中年女聲,她說啊,“你就是那個他口中的姑娘吧……他……他沒挺過手術(shù)……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