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霸天給劉一手講了講自己的猜測。
劉一手聽完，不由得贊嘆道：“小順子，你別說，我看了看，若是照你的想法，去除掉多余的食材之后，確實更加符合烹飪食物大繁至簡的原則。只余下五味主材，的確更符合煲湯的精髓。”
裘霸天說道：“劉師傅，事不宜遲，天色馬上就要亮了，咱們趕快再嘗試一下?！?p> 不過這一次他們也是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之前嘗試了兩次，已經(jīng)用去了不少份量的食材了。如今剩下的，最多還能支持他們嘗試一次。
裘霸天清洗好食材，逐一按照配比之后的順序，放入燉鍋內(nèi)，說道：“劉師傅，食材已經(jīng)清理好，放入燉鍋之內(nèi)，剩下的就是處理鱸魚了?！?p> 處理鱸魚，要保證在取鰓、破肚掏出內(nèi)臟之后，還讓鱸魚保留一線生機，唯一的辦法，就是快。
如何既能保證處理干凈，不留下血腥污穢，還不能讓魚徹底斷絕生機，這絕對是對操刀廚師刀功的考驗。
“劉師傅，您年紀大了，要不還是讓我來吧。”
裘霸天見劉一手正手握菜刀，準備處理鱸魚，便開口說道。
劉一手如今已經(jīng)七十三歲的高齡了，加上之前心中郁積，身體狀態(tài)一直都不太好。
如今要操刀來處理鱸魚，本來就是一項極其耗費心力的工作。
之前的食材已經(jīng)下鍋燉煮，按照菜譜，最佳的添加鱸魚的時間，就是在半個時辰之后，若是超過時限，那么就前功盡棄，他們也沒有多余的食材再來嘗試了。
裘霸天倒不是對劉一手的刀功沒有自信，而是不忍他如此費神。
畢竟這項工作，在裘霸天所知道的御膳房的頂級廚師里，基本上也很難有人能完成。
“好了，我這就來試試了?！眲⒁皇炙坪跏且驗橐龀缮裣蓽?，而顯色精神抖擻，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裘霸天知道這是劉師傅畢生的夢想，便也沒有再勸阻，安靜地站到一旁。
劉一手，從旁邊的水盆里取過一條鮮活的鱸魚。
手起、刀落。
“噌、噌、噌”，刀光揮舞，裘霸天這還是第一次見劉師傅這么全神貫注地施展刀功，在一旁認真學習著。
橫起一刀，破開魚肚，刀背一挫，順勢取出內(nèi)臟。
斜著刀尖一挑，在魚頭的兩側一劃，快速地取出魚鰓。
接著，連剁三刀，分別去掉魚尾、魚背、以及漁腹部，多余的魚鰭。
從開始到收刀，沒有超過十五秒。
裘霸天自問若是換成自己，恐怕絕對達不到這個速度，姜到底還是老的辣啊。
“不行，速度還是不夠?！眲⒁皇质貒@了口氣。
已經(jīng)極快地操刀速度了，但此時看去，方才那條鱸魚，此刻卻已經(jīng)一動不動，很明顯是已經(jīng)死去了。
“再來！”劉一手沒有灰心，又從水盆中取過一條鱸魚，開始處理。
時間，就是對他們最大的考驗。
已經(jīng)嘗試了快十次了，但都沒有成功。而另一邊的燉鍋里，已經(jīng)開始有水開的聲音傳出，代表著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jīng)不足一刻鐘了。
劉一手又取過一條鱸魚，開始練習。
如此高強度的操刀，加上還有時間的限制，饒是劉一手廚藝精湛，奈何畢竟是年事已高，在高強度的負荷之下，握刀的手已經(jīng)開始有些微微顫抖了。
裘霸天有些不忍，勸阻道：“劉師傅，要不咱們歇一歇吧。今日若是真的沒有機緣，那就改日再來。不要強撐著，累壞了身體。”
劉一手很倔強地回答道：“沒事，繼續(xù)吧，時間不多了。老頭子這輩子估計也就這一次機會了，不把握住，恐怕死后也閉不了眼。”
說著，又手上的菜刀又開始切動起來。
刀面映射著燭光，裘霸天已經(jīng)數(shù)不清劉一手到底切了多少下，眼中只有他那孤傲的背影。
“成了！”
一聲低沉的呼喊聲，將裘霸天拉回現(xiàn)實之中。
連忙走身上前，揭開鍋蓋，劉一手快速地將破好的鱸魚置入鍋中。
魚入鍋內(nèi)，還撲騰了一下身子，游動了幾下，這才慢慢被熱湯所淹沒。
劉一手緩緩說道：“小順子，記住，處理活魚的時間，一定不能超過四息（八秒），否則便無法保證魚的鮮活。”
之后，劉一手疲乏的身軀眼看著就要支撐不住，搖搖欲墜。
裘霸天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劉一手，關心道：“劉師傅，你消耗太大，還是先休息一下吧，后面的就交給我了，基本上步驟我都已經(jīng)記熟了?！?p> 扶劉一手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裘霸天回到灶臺邊，全身心關注著燉鍋的情況。
隨著時間的推移，裘霸天按照菜譜所示，逐一加入需要的輔料。
一個時辰之后，鍋里的水汽慢慢變小，意味著即將要完成最后的熬煮了。
“劉師傅？”裘霸天回頭看了一眼劉一手，眼神中透露出詢問的神情。
見劉一手輕輕地點點頭，裘霸天這才小心翼翼地揭開了鍋蓋。
瞬時間，一道濃厚的輕煙，從鍋里撲騰而出，盤旋而上，宛若游龍一般，直沖屋頂。
一時間，濃香四溢，整個大廳里都充滿著濃郁的香氣。
“沒有錯，這就是神仙湯，絕對不會錯，和我當年記憶中的一模一樣?！眲⒁皇制D難地撐起身體，眼中滿是激動的神色，顫顫悠悠地說著。
裘霸天取過準備好的小碗，端起燉鍋，將里面的材料濾掉，小心地倒出湯汁，剛好滿滿的一碗。
裘霸天端起神仙湯，走到劉一手身邊，說道：“劉師傅，快，嘗嘗這神仙湯，這湯既然有延年益壽的功效，那么對你的身體應該有所幫助?！?p> 劉一手擺了擺手，喘了口氣，答道：“不，這神仙湯一定要整完喝下，才能有全效。我老了，能活著親手完成一次神仙湯的調(diào)制，我心滿意足，沒有什么遺憾了。小順子，這次全多虧了你，才能讓這神仙湯重現(xiàn)世間，理應由你來喝，才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