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卷閘門“咔嚓”合上的聲響。她異常緊張的抬起頭,看著老板踱著步子走到沙發(fā)坐下。
他有著一頭蓬松的短卷發(fā),皮膚白皙,眼睛的瞳孔是深藍色的,他眼窩深邃,鼻梁高挺,看起來最多二十出頭。
“你們不用害怕,他們不會進來的。”男人吐著一口流利的中文,坐姿優(yōu)雅,神色不慌不忙。
姜席夏陪在瑰拉身邊,聽到他的普通話,眸子掠過幾分驚奇,低聲問:“你會說中文?”
那人側(cè)過腦袋,笑著看了她兩眼,說:“我是混血,中文和安尼肯亞的語言,我都會講。倒是你,看樣子不像生活在這里的人?!?p> 姜席夏點點頭,俯身貼近瑰拉,唇瓣湊到她耳畔,低聲耳語著什么。
不一會兒。瑰拉內(nèi)心的恐懼漸漸消散,并小聲笑了出來。
沒多久。商店外面的喧囂逐漸消失。
男人重新拉開卷閘,推開門,說:“這里的白天也有危險的時候,平常別總亂跑!”
“謝謝你?!苯母兄x過后,就牽著瑰拉走出商店。
城內(nèi)的空氣中漂浮著一股難聞的氣味,非常刺鼻。眼看遠處黑煙緩緩游至半空,將整片蔚藍的天空涂抹成慘淡的灰色。
正當看得出神之時,她們面前突然冒出來兩個持槍的男人,他們用T國話聊著天,她聽不懂。
見此情形,姜席夏急忙將瑰拉掩到身后,心撲通撲通,一下一下拼命的狂跳,甚至有種即將破喉而出的幻覺。
忽然。其中一個人收起槍支,食指指向姜席夏身后的瑰拉,兩字一頓,說:“我們、只要、她!”
“不行!”姜席夏一口否決,瑰拉的眼睛瞬間紅了一圈,她使勁抓著姐姐的衣服,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瑰拉嗓音軟糯,染著哭腔,大喊:“姐姐我怕!”
片時。姜席夏立馬蹲下去,將嬌小的瑰拉攏入懷中。她的眼睛飛快地轉(zhuǎn)向商店里的男人,四目相對之際,他亦在看著自己。
他“嘶”一聲,從沙發(fā)起身,打收銀臺的抽屜里拎出一把手槍,裝子彈的動作十分熟練。
沈聞秋推門而出,雙眼漾著冷意。
他先是看了看姜席夏與瑰拉。后而跟那兩個人講些什么。
她只注意到T國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良久,另一個人面部猙獰的舉起槍,槍口對準沈聞秋的胸膛,大聲用中文喊到:“把這個女孩交給我們!”
T國人遠不止表面所講的那么簡單。據(jù)姜席夏所知,T國人除了擅長戰(zhàn)斗,挑起事端,更喜歡拐賣低齡兒童。
姜席夏死命抱著瑰拉,不肯松手。
此時的情景,沈聞秋的手槍對著T國人A的腦袋,而他們兩個人的槍,一個瞄準沈聞秋,一個對準她們兩人。
眼下的沈聞秋不僅絲毫不懼,甚至還時不時發(fā)出低笑,說:“你們別害怕??!老子退伍兩年,頭一次碰見這種場面!正好,讓我活動活動筋骨!”
退伍?他也是軍人?
姜席夏睜大眼睛看向他,渾身動也不敢動。她盡量將瑰拉藏進臂彎中,用自己的后背擋住T國人的槍口。
身處這般境地之時,她心里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戚九寒。她巴不得戚九寒現(xiàn)在立刻馬上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三人屏息對立,警惕絲毫不曾懈怠。
彼時的駐扎部隊里,早就接受到任務消息。他們在姜席夏躲進商店以后,便抵達城中各處。
商店對面是一棟大樓,樓上的窗口貌似有一個黑漆漆的洞,像是槍口。若是仔細看的話,能夠看到玻璃窗后面有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
雙方對峙很久,各自僵持不下。
驀地。眾人耳畔傳出幾聲槍響。
沈聞秋眼疾手快,手腕一轉(zhuǎn),咣咣兩槍,直接斃命,對方都沒機會開槍。
滾燙的鮮血噴了她一后背。
她幾乎沒看清沈聞秋扣響扳機的動作,就瞧見那兩個人直愣愣的倒下,他們就像兩根掏空的樹干一樣,噗通栽在地上,血色浸了滿地。
耳邊有靴子踩地面的噠噠聲。
沈聞秋急速地收起手槍,俯身牽起姜席夏的手腕,拉著她們就往商店跑去。姜席夏不明所以,但仍跟著他跑。
然而就在即將踏進商店的時候,瑰拉驚呼一聲,沈聞秋整個人停在原地,攥著她手腕的手,倏地松開,右邊太陽穴猛然抵上一抹冰涼。
姜席夏被嚇得倒吸一口涼氣,滿面駭然。
她異常清楚地看到那一桿槍,以飛快的速度越過自己,直懟沈聞秋的太陽穴。她只覺,自己眼前帶過一股殺意。
瞬息之間。又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們不敢回頭,身子繃得僵直。
漂浮的空氣似乎凝固住,四周安靜的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鼻尖是濃烈的硝煙味。他們十分警惕,神經(jīng)高度集中,一刻也不敢松懈。
腦袋上好像有一根弦緊繃著,貌似有人隨意撥弄兩下,就會咔噠斷裂。
舒清然帶領(lǐng)一隊人,從敵人后方進行包抄,一把把黑色的槍分別抵在T國人頭上。面對這么多人,T國人的臉上明顯露出了懼意。
舒清然舉著槍,緩步靠近留著胡子的男人,那人一頭金發(fā),身強體壯,一看就是不好對付的角色。
金發(fā)男朝著他冷笑,語氣滿是輕蔑:“只要你們敢開槍,他們兩個人的腦袋就會被子彈貫穿!”
說完緊接著,他大力用堅硬的槍口,撞在姜席夏右肩膀處,旋著擰了一圈。
這一擰倒不要緊,要命的是,肩上才不久愈合的傷口,在重力的作用下,頃刻鮮血四溢,粘稠的血水濡濕了軍大衣。
姜席夏疼得嗚咽一聲,牙齒緊緊咬住下唇,霎時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舒清然瞳孔一縮,冷喝道:“你最好看看現(xiàn)在的情況,只要你們敢開槍!你們四個人,一個都跑不掉!”
金發(fā)男看到她吃痛的表情,玩心大起,對他的話更是恍若未聞。舉著槍的手高高舉起,然后朝著姜席夏的肩膀,又狠又重的要砸下去。
姜席夏仿若猜到接下來會遭遇什么,她認命般的閉上雙眼,雙唇抑制不住的劇烈顫抖。
“嘭!”她心隨著巨響,身體像是失重般地墜于黑色深淵。炙熱的血漬染了滿面,她呆滯的看見金發(fā)男倒在自己眼前。想象中的疼痛并未降臨。
姜席夏姣好的五官,有紅色的水線。冷白色與血紅交融,竟有幾分道不明的觸目驚心。
那是不知何處響起的槍聲,子彈快準狠地直擊金發(fā)男的額心,一時之間,血花四濺。
她當時想到的第一人就是戚九寒。
戚九寒?是你嗎?我可以——相信你嗎?姜席夏在心底高聲呼喊著他的名字,眼淚如同絲線,連綿滑落。
今天,她終于在這座充滿戰(zhàn)亂的城市里,感受到仿若窒息般的絕望。
忽然之間。
寂靜的人群中,快步走來一人影。
他雙手端著狙擊槍,眸色深沉。
他像是有讀心術(shù),總是能輕而易舉的猜到姜席夏在想什么。他的眸子深邃犀利,唇角輕揚,語速不疾不徐地說:“姜醫(yī)生,從今天起,你盡管相信我?!?p> 因為我,有能力保護你,也——想要開始打算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