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戚九寒的話中之意去想,那晚他之所以會保護自己,不是出自別的原因,就單純是盡了自己應(yīng)盡的職責(zé)而已。
現(xiàn)在他會這么說,完全是因為自己給他們添麻煩了……
一想到會是這個原因,姜席夏面孔立刻浮現(xiàn)出難過。她感覺鼻尖酸酸的,眼簾前似有淚霧籠罩。
肩傷止不住的抽痛,她鼻音略重,腦袋朝窗子那邊扭了過去,心態(tài)故作平靜,說:“我知道了,戚中尉。下一次我一定會好好待在原地,不給你們,添麻煩?!?p> 戚九寒向來心思縝密,姜席夏哭沒哭,一聽便能聽出來。
男人漆黑而清澈的眸子淡淡落在她后背,眉宇間無時無刻都在透露著英氣。但現(xiàn)下的情況令人有些發(fā)愁……
他入伍三年,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什么血腥的戰(zhàn)爭沒經(jīng)歷過??墒瞧丝蹋麉s在哄女人這件事上,犯了難……
萬分寧靜的病房中,得聽他輕嘆一聲。說:“姜醫(yī)生,我沒有責(zé)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讓你學(xué)會保護自己!畢竟這里不是澠城,安尼肯亞是隨時都可以丟掉性命的地方!”
姜席夏裹著被子,蛄蛹著側(cè)過身子,然后兩手捏住被子,探出半個腦袋。問:“既然這里這么危險,那你怎么還心甘情愿的待在這里?”
說實話,她現(xiàn)在都想回澠城了!
這兩天的遭遇,簡直就是她生活規(guī)劃中,根本不會發(fā)生的事情!
戚九寒低頭迎上她的視線,嘴角笑容倏地消失,雙眼如潭,深邃犀利。
他的眼睛蓄滿堅定與剛毅,看得姜席夏心中都蕩出些許浩然正氣!
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說:“我待在部隊,都是為了守護腳下的這片土地。同時也是為了守護國家,守護人民,守護——家人。國家委以重任,我應(yīng)當(dāng)無條件遵循。”
只要安尼肯亞不破防,他的國家就不會有危險。只要能抓住T國作惡的恐怖分子,他守衛(wèi)的這片凈土便會安然無恙。他自己,亦會無恙。
戚九寒正氣凜然,姜席夏看得有些驚呆住。她默默將被子扒拉開,小臉兒因為捂得太久,稍稍泛紅。
她直視著他明亮的雙目,眸底同樣充滿硬氣與堅韌。
忽然之間,她仿佛明白了為什么會有軍人心甘情愿的駐守在安尼肯亞。
雖然他的回答很官方,但也十分動人。
姜席夏的目光,從他臉上悄然轉(zhuǎn)到被咬傷的右手。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問:“你的傷,沒事吧?”
她不說,他差點把這事給忘了!
戚九寒淡淡勾唇,攤出手掌。
姜席夏費勁的支起半邊身子,望過去的時候,眼中赫然出現(xiàn)半個雞蛋大的傷口,上面還殘留著一排整齊的牙齒印。
“那晚我說了,胳膊的傷和手上的傷,日后一塊同你算!”戚九寒干脆利落的拉過來凳子,坐下:“俗話也說,擇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算吧!”
聽這話,姜席夏著實笑不出來。
她勉強哼哼兩聲,敷衍問:“戚中尉想怎么算?”
戚九寒后背繃直,眸光凜冽。
他冥思苦想許久,卻也沒想出個好的辦法。
須臾。姜席夏頂著一臉諂媚的笑,悄聲道:“要不,我?guī)湍阆匆粋€星期的衣服?”
駐扎部隊沒有洗衣機,他們通常都是手洗。
“這主意不錯!”戚九寒滿意的打了個響指,瞥眸淡淡瞧她,笑說:“成交!”
……
她原本以為男人的衣服不多??烧l知,戚九寒竟然天天往她宿舍扔來一身臟衣服,而且這衣服不是帶著汗味,就是沾滿灰土。
今天,戚九寒又送來兩件。
付綿就抱著瑰拉在床上玩手機,帶她追劇、玩小游戲什么的。
姜席夏仰天長嘆,道命運不公。
瑰拉忍不住吐槽說:“姜姐姐,我可是聽大哥哥說了!他手上的傷是你弄的,所以你就得幫他洗衣服!”
嘶~“不過兩天時間,瑰拉的中文就學(xué)的這么好了?”姜席夏浸濕迷彩服,雙手換著揉搓。
付綿剝開一塊糖,塞進瑰拉嘴里,說:“瑰拉很有語言天賦,我跟她說什么,都能學(xué)的很快!還有模有樣的!”
瑰拉驕傲的揚起小腦袋,小嘴一揚,笑容又可愛又純真。
“咚咚咚!”倏然。陽臺邊的玻璃被人敲響。
姜席夏扔下水濕的衣服,肩上的傷未痊愈,站起來的時候有些陣痛。
陽光刺眼,她雙眼微瞇,望向窗外的人。
戚九寒逆著陽光,露齒一笑,異常明媚?!笆媲迦徽f你的撲克打得不錯,他想讓你過來玩一會兒!”
她難得見到他這般璀璨的笑容。
姜席夏沒有考慮就同意了。甚至忘了思考,舒清然怎么知道自己會打撲克牌的!
她只身一人來到二樓,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踏進干凈整齊的男生宿舍。
兩眼望去,軍綠色的被褥,被子是疊成四方豆腐塊,各個有棱有角的,空氣中也沒有什么難聞的氣味,反而還存有淡淡的洗衣液清香。
屋內(nèi)正中擺張桌子,圍了三人。
最邊上的孟允朝她揮手,說:“姜醫(yī)生,你來了!快坐過來!”
戚九寒背對著她,沒有回頭。
他的視線始終停在對面。
因為位置只剩下他正對面的,他知道姜席夏會坐過來。
姜席夏不想直對著他,但又不好意思跟他們兩個換,只好硬著頭皮坐下去。
桌上的撲克牌散開,像是剛玩過一樣。
她有些回避戚九寒的目光,歪頭問孟允:“我們玩什么?”
孟允唇瓣微張,沒來得及出聲,就被旁邊的戚九寒打斷:“姜醫(yī)生都會玩些什么?”
他目光淺淺,眉眼彎彎。
姜席夏結(jié)巴了一下,說:“我會斗地主、炸金花、推火車……”
戚九寒的眼角輕微抽了兩下,雙手抱于胸前,身子向后微微傾去。神態(tài)有些懶散,一雙眸子平和地看著她。
孟允舉手摸了摸腦袋,表情有點難為:“我們平常都不玩這些。既然姜醫(yī)生會的不多,那么我們今天就玩斗地主?”
對面的舒清然兩肩微聳,表示沒有意見。
驀地。就在孟允準(zhǔn)備問其余兩人的意見之時,姜席夏和戚九寒忽而異口同聲,啟唇吐出一個“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