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降維打擊
時間緩緩流逝。
陳景逸在遭了當頭一棒后,后續(xù)的指揮越發(fā)謹慎起來,直接讓兵將們駐守不出,將臨時搭建的大營圍的像個鐵桶一般。
諸位族老皆是看笑了:“明知與敵將的實力差距過大,這一招以守為攻倒也算合理,將損失降到最低,等待救援?!?p> “可是救援在哪里?”
“這般表現(xiàn)可過不了考驗?!?p> “整整六千大軍,人吃馬嚼的也不是個小數(shù)目,如果就此駐守不動,相當于把整片山脈都讓給大將軍,人家可以狩獵采果補充糧食,圍也把你給圍死了!”
陳魚默默的坐在旁邊聽著。
按照繼承大典的規(guī)矩,他同樣為參賽者,現(xiàn)在應該回避才是。
但是經(jīng)歷了先前的事情,也不會有人如此沒眼力勁兒的請他離開。
人家當哥哥的關心弟弟,白卷都交了,看一看又能怎么?
“喲,景逸終于動了?!?p> 這時,族老們眼中終于多出一抹興致。
在緩解最初的緊張后,陳景逸也是反應過來,這并非是一場真實的戰(zhàn)斗,而是一場考核。
他不需要勝過父親,只需要將自己的風采給打出來!
“不錯不錯!”
“盡管還是有些怯意,但依然能做到不亂方寸,基本功倒是挺扎實的!”
畢竟兵力相仿,陳尚璜也沒有拿出全部實力的意思。
兩者很快便發(fā)生了多次碰撞,竟是殺了個有來有回!
陳魚平靜的盯著地面上的變化,額頭上卻是隱隱滲出汗珠。
耳畔回蕩著的是眾多族老們的交談。
俗話說的好,旁觀者清。
他們論帶兵打仗的實力可能遠遠不如陳尚璜,但在上帝視角的加持上,放起馬后炮來倒是一套一套的。
“紙上談兵”內(nèi)的將士們休息,眾人也就披著毛毯將就著在院兒里睡覺。
但凡兩者有什么舉動,便會有小廝貼心的將眾人喊醒。
一來一去,就這么持續(xù)了三天!
唯一那個從頭到尾都沒有休息的,便是一直端坐在輪椅上的陳魚。
他本就發(fā)白的臉色此刻更是像個死人一般慘淡。
終于,場間焦灼的局勢有了變化。
族老們紛紛起身,詫異道:“大將軍為何會出現(xiàn)這么粗淺的失誤!”
只見一隊兩千人左右的兵馬,竟是在狩獵之時被陳景逸的人馬堵在了溪谷里。
三天時間,這座山脈顯眼的獵物早就被兩方獵殺一空,剩下的都是些小魚小蝦,怎么看也不值得冒這么大的風險。
若是真的有三分之一的兵力被截殺在這里,這場對弈也就可以宣告結束了。
很明顯,陳景逸也是想到了這一點。
他瘋狂的調(diào)動所有兵力,將溪谷圍了個水泄不通,然后一舉沖殺了進去!
就在這時,年歲最高的族老卻是緩緩嘆了口氣。
他若有所思的站起身,輕笑道:“景逸還不錯,可惜不適合生在陳家,如果能在薛老爺子手下磨練些時日,倒是能去北境做個鎮(zhèn)守之將。”
聞言,其余人也是注意到了地面上那些細微處的變化。
只見除了這兩千兵馬,陳尚璜其余那群看似在山間狩獵的人手忽然朝著同一個地方聚攏。
那里是陳景逸的大營,用于存放糧草的地方。
一把熊熊烈火生起。
眾多兵將重新潛回了樹林,除開先前損失了一千和溪底里的兩千,剩余的三千之數(shù)全部埋伏于走出山脈的必經(jīng)之地。
此刻,已經(jīng)深陷于絕殺之境的陳景逸還在忙著吞吃掉溪谷里的兩千名誘餌。
“他是想……活活餓死景逸?!?p> 族老們紛紛起身,面露苦笑。
經(jīng)歷幾天的時間,由于陳景逸最初的猶豫,大將軍搶得先機,奪走了大部分的獵物,又自行送掉一半的人馬,減少糧食的消耗。
現(xiàn)在一把火揚了對方的糧草。
剩下的便是等。
陳景逸成了被動的一方,必須要離開這片山脈,然而出山的路又全是埋伏,已成死局。
眾人這才明白先前老人的話中之意。
《軍武錄》有十二章,陳家和薛家各得一章,陳家拿到的便是“勝章”。
勝者,無所不為也,講究的就是一個貪字!
一上來就做好了以兩千搏五千的打算,包括人命在內(nèi)的一切事物都只是籌碼。
足夠貪才能勝,越勝越貪,士氣越發(fā)高漲,終成無敵之師!
這也是為何龍潛于南的緣故,因為大齊太強,龍軍不可能勝,反而會挫了銳氣。
薛家手持“守章”,行事穩(wěn)健,坐鎮(zhèn)北境剛剛合適。
陳景逸太過穩(wěn)健,并不適合龍軍。
包括最后的全力出擊,也是擔心損失太大,跟貪沒關系。
有舍有得才叫貪,想做無本買賣那叫蠢。
很快,對弈的兩人緩緩睜開眼,陳尚璜眼底的失望稍縱即逝,他沉默許久,淡淡道:“還不錯?!?p> 已經(jīng)沒有第二個人選了。
也只能還不錯。
其余族老樂呵呵的笑著,想到這一點,也并沒有出言否決。
聞言,陳景逸臉上瞬間被驚喜籠罩,如果不是在場的人太多,他甚至有種咆哮的沖動。
“我會在明日將書信寄出去,宣告三軍?!?p> “就這樣吧?!?p> 陳尚璜轉過身,好似老邁了十歲。
待父親離去,陳景逸沖到玉琴面前,用力的握了握拳頭。
這時,他眼睛余光瞥到了旁邊的陳魚。
只見對方的臉色已然是差到了極點。
陳景逸吶吶道:“你一直都沒有休息?”
陳魚點點頭。
陳景逸頓了頓:“我贏了?!?p> 陳魚臉色多出一抹微笑:“開心嗎?”
陳景逸摳了摳后腦勺,突然多出些靦腆:“開心……謝謝兄長,以前是我……”
“不用?!?p> 陳魚搖搖頭,打斷了對方的話語,他沒興趣去聽對方的懺悔。
因為這懺悔是建立在某一方做出退讓的情況下。
但陳魚并沒有想過退讓:
“應該我謝謝你。”
在陳景逸疑惑的眼神中,少年慢悠悠的掀起了袖袍,露出手腕上那枚漆黑的鐲子。
上面一顆米粒大小的雪白寶石正熠熠生輝。
陳魚略帶歉意的抬起頭:“要不要再回味一下?”
陳景逸愕然的呆在原地,不知道對方想做什么。
下一刻,只見陳魚輕輕的捏緊了拳頭。
學習是不能作弊的,知識永遠不會騙人。
但考試可以。
在他手掌合攏的瞬間,天地變色,日月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