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生來便是天人,如顧軍神,屠戮赭魁,為大秦開疆拓土,一洗百年屈辱,又如流星般隕落;
有些人天縱奇才,大智近妖,如溫存年,六歲拜師鬼谷,持《奇門遁甲》,試圖匡扶大秦氣運;
而更多的是如韓典匣這般平庸的底層草民,每天為生計奔波。
門后沒有想象中的龍?zhí)痘⒀?,也沒有機關(guān)暗箭,只有一間淡雅整潔的屋子,兩排高大書架擺滿了書籍,大片日光正從雕花窗縫中傾泄進(jìn)來,屋外不時傳來幾聲鳥語。
如果不是知道這是哪里,他真想狠狠的睡上一覺,這一個多月的經(jīng)歷比他二十年的生活還要刺激......
“年兒,回來啦?!?p> 正出神時韓典匣被驚的一哆嗦,屋內(nèi)竟然還有人!
這才發(fā)現(xiàn),茶桌旁坐著一位富家翁模樣的中年人,正慈祥的看著自己。
回想溫存年手札內(nèi)容,韓典匣很快猜出了眼前之人就是其父,饒空山當(dāng)代家主--溫巽。
可溫存年只是叫自己隱藏身份,并未言明是否對溫巽也隱瞞。
“父親,孩兒回來了?!表n典匣不敢言多,恭敬的作揖后站在原地。
溫巽滿眼疼愛,拍了拍身旁椅子道:“來,做這!讓為父好好看看你。”
密室門被人輕輕關(guān)上,韓典匣硬著頭皮坐了下來。
溫巽的目光打他坐下來便瞧個不停,韓典匣感覺再看下去自己都要主動交代了。
突然對方哈哈大笑起來。
“你被那刀客重傷后,姓古的老不死還說你已時日無多,什么狗屁神醫(yī)!瞧瞧,我兒這不好端端做在這里嗎!”
韓典匣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靜靜端坐。
溫巽臉上的笑意很快不見,憂心忡忡道:“那刀客號稱出刀必死,年兒你可別強撐,快脫了衣服,讓為父看看刀口好了沒?!?p> 騰騰騰,騰騰騰~
韓典匣緊張到清晰的聽見了自己的心跳,這老頭如此疼愛溫存年,要是知道自己寶貝兒子已經(jīng)死了,還來個冒牌貨騙吃騙喝,會不會一怒之下剁了自己?
娘每次拿搟面杖打自己時,總說“撒一個謊言便要用更多謊言去圓”,事已至此斷無退路!
韓典匣轉(zhuǎn)頭正視溫巽,耍起了自己撒謊的天賦:“爹,其實我剛回來時都沒認(rèn)得你?!?p> “啊?年兒,這是何意?”溫巽擔(dān)憂的神情沒有一絲虛假。
“爹,你相信世上有起死回生的仙術(shù)嗎?”
“信!自你用《奇門遁甲》悟出護(hù)山大陣后,爹就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溫巽巴不得世上真有神仙,便能搭救兒子,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按著卦辭,我和青兒那日下山一路向西而行,后來青兒說沒多久我便血竭而亡,但小白突然拉著我們進(jìn)入了一座仙氣繚繞的地方,竟然遇到了我?guī)煾?!師父于心不忍,動用鬼谷禁術(shù),讓我起死回生,只是連累師父遭了天劫,折去十年陽壽......”
韓典匣越說越動情,到最后竟嗚咽起來......
“??!原來如此!真是上蒼庇佑!年兒你可還記得虛道長仙府在哪?為父一定要登門跪謝!”溫巽一臉虔誠,起身后對著西方拜了三拜。
韓典匣見狀心中得意不已,凝重道:“不記得了,師父本就不理人世喧囂,他不想見,我們何必再擾他清凈?!?p> 溫巽仿佛頓悟了什么,點點頭坐下來關(guān)切道:“也是,虛道長那般得道之人又怎能以常理度之,是為父冒昧了,對了年兒,你方才說不認(rèn)的我又是?”
“起死回生本就有違天道,師父又動用禁術(shù),而此術(shù)的后遺癥便是會忘卻許多前世因果,好在我有寫手札的習(xí)慣,所以對之前的事還是大致了解,但很多人的模樣實在記不清了......”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是這個理!活著就好!我兒活著就好!”溫巽晃著頭撫須道。
屋外卻傳來一個男子聲音:“父親,江湖各派已到山下,明日一早便到大石坪?!?p> “哼!聞風(fēng)而動的蒼蠅!”溫巽怒道,原本富家翁的樣子瞬間展現(xiàn)出一股威嚴(yán)。
突然又大笑起來:“從舟,你進(jìn)來看看這是誰。”
門外那人推門進(jìn)來后打眼掃視一圈,突然張大嘴巴一臉震驚,眼中晦暗一閃而過,轉(zhuǎn)而開心的手舞足蹈:“大哥!你痊愈了?世人都說你中了那刀客一刀,必死無疑,不知有多少人等著那一天呢!看我不撕爛他們的嘴!”
“太好了!太好了,饒空山有救了......”那人竟跑過來抱起韓典匣小腿哭哭啼啼起來。
驚訝、懷疑、憤怒、喜極而泣,看著腳下之人的表演,又想起溫存年手札上第一句話“誰都不能相信,包括親人”。
韓典匣心中又氣又笑:“這位仁兄,你可比我還會演戲??!”
“好了好了,你兄長大病初愈,你小子可別把再他嚇出個一二來?!睖刭憧粗麄冃值芏藵M臉慈祥。
“是同舟吧?為兄已經(jīng)沒事了。”韓典匣記得溫巽收養(yǎng)了一個叫溫同舟的孩子,也就是自己的義弟。
“同舟吧?”溫同舟機敏的抓住了話中的一絲漏洞,抬起頭想從對方臉上找出答案,卻又將這一切掩飾的恰到好處。
溫巽卻大手一揮,拉過溫同舟往屋外走:“你大哥連日舟車勞動,先讓他歇息一晚,明日可不好應(yīng)對?!?p> 韓典匣趴在門上仔細(xì)聽著外面動靜,確認(rèn)二人走遠(yuǎn)后長舒一口氣,倒在溫存年床上,累的不想再動一根手指,一點心思......
手札還沒讀完,三千里路途竟不知道溫存年什么時候?qū)懥诉@么多東西。
“坦坦青云路,蕩蕩明月心,大秦百姓人人溫飽,年年所存有余這便是我名字的含義,也許你現(xiàn)在無法理解,但你得知道自己將要做的事功在千秋。
典匣兄,世人齊聚饒空山,無非是為了一己私欲爭奪《奇門遁甲》,我只能護(hù)一時,護(hù)不了一世,這次危機只能你自己化解,也是對你的第一個考驗,通過考驗我會交給你《奇門遁甲》。
當(dāng)然,一旦你的身份被人識破,中川鎮(zhèn)的保護(hù)也將失去效力。別忘了,饒空山有鬼......”
“這算是威脅嗎?死后還要控制我,真有你的!”韓典匣將手札扔到一旁,眉頭緊皺,不知不覺睡去。
夜色悄然而至。
“吱呀~”
密室門應(yīng)聲而開,在這黑暗的房間內(nèi)顯得極為詭異。
韓典匣被驚醒,豎起耳朵不敢有所動作,仔細(xì)聽著密室那邊。突然屋子內(nèi)亮了起來,一盞銅燈被點亮,燈影中似乎站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