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千福鎮(zhèn)回武原村的道路上,夾著一片樹林,雖然剛剛?cè)肭?,但不是很平坦的土路上已?jīng)鋪滿了枯黃的樹葉。
在這條土路上,有一輛載著數(shù)人的牛車緩慢笨拙的前行,車板上坐滿了人,每個人都抱著大大小小的包袱,板沿兩邊還掛滿了許多雜貨。
王離和母親就在這輛牛車上,他背靠著王氏,閉目坐在車尾的木板上,胸腹微微起伏,似乎是睡著了。
但仔細(xì)一看,他的眼皮卻在不時跳動。
牛車已經(jīng)走了快一個時辰了,王離在出發(fā)之后,便開始嘗試修行那小清虛歌訣。
這小清虛歌訣乃是一篇入門的筑基心法,剛一入靜修行此決,他便覺得神清意明。
噠噠噠~
突兀的馬蹄聲突然響起,王離立刻睜開了眼睛,只見道路遠(yuǎn)處兩匹高大的白色駿馬牽動著一輛馬車疾馳而來,飛速轉(zhuǎn)動的車輪卷起土路上得樹葉打著旋兒亂飛。
“是那兩位公子的車架!”
“五叔快點把路讓開,縣府的少爺要過來了!”
“可不能擋了他們的路!”
趕車的五叔也沒搭話,只是揮著鞭子把牛車一點一點的往土路邊的草地里趕。
村里的人有些著急,他們都認(rèn)識這輛車架,各自支起脖子張望,眼中隱隱露出羨慕,敬畏之色。
馬車越來越近,但拉車的牛卻半天挪不動腿,只是在那里哞哞的叫喚,于是眾人紛紛下了牛車走到了草地里。
“吁~吁!”
牛車最后還是把馬車擋了下來,駕馭馬車的是車夫一個高猛大漢,他看了一眼牛車和草地的眾人,轉(zhuǎn)頭小聲朝背后隔著簾子的車廂說了一句。
然后王離就看到車廂的窗幔被拉開,秦宏的那張胖臉擠著笑臉朝他打了個招呼。
“這么巧,離哥兒?!?p> 王離抱著木盒,同樣回以笑容:“我跟母親和鄉(xiāng)親們一起來鎮(zhèn)上湊湊熱鬧。”
“湊熱鬧?”
秦宏想起今天的小鎮(zhèn)之行,眼中閃過古怪之色,剛準(zhǔn)備繼續(xù)說話的時候,一只小手突然拍在了他的胖臉上。
王離看到秦宏的臉上明顯閃過了無奈之色,目光轉(zhuǎn)向那只小手,發(fā)現(xiàn)手腕還戴著一個品相不凡的碧玉鐲子,接著便看到了一個模樣靈秀的女孩兒。
“你就是王離?”
女孩兒張嘴就叫出了王離的名字,細(xì)細(xì)打量了王離一眼,她突然睜大了眼睛,驚訝出聲,“咦!你竟然是!”
王離面露不解之色,自己有什么地方讓對很驚訝么?他看著靈秀女孩兒問道:“姑娘說什么?”
“沒什么?!?p> 小姑娘眼珠子一轉(zhuǎn),說完一句就拉下了窗幔,語氣明顯有些不對。
剛好這時候五叔已經(jīng)把牛車趕到了草地里,駕馭馬車的大漢緊了緊韁繩,兩匹白馬立刻踏起了馬蹄,馬車跟著開始移動。
等到馬車走遠(yuǎn)之后,牛車又再次回到了路上。
剛才的事村民也沒多想,在王離一個沒進(jìn)草堂的泥娃子能給村里孩子輔導(dǎo)功課時他們就覺得很驚訝了,那個小姑娘不過是說了一句虎頭蛇尾的話,他們只當(dāng)小孩子鬧著玩。
王氏倒是有些在意,而且那小姑娘長得很是清麗可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悄悄碰了碰王離的胳膊,垂下頭小聲問道:“離哥兒,那個小姑娘是誰家的孩子?”
王離心中苦笑,這語氣他很熟悉,前世的母親只要看到他跟女同事搭話就是這般問。
要知道他現(xiàn)在才十二歲。
搖頭了搖頭,王離說道:“娘,我不認(rèn)識她,而且她跟秦公子乘坐一輛車架?!?p> 王氏面色一怔,輕輕點頭不再說話了。
坐在車尾,王離反復(fù)揣摩了那女孩兒的剛才的神情前后,聯(lián)系張叔信中提到的吳先生,心中隱隱有所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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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馳的的馬車上,秦宏一言不發(fā)的坐在車廂里,吳玉坐在他的斜對面,使勁的朝他打眼色,然而他卻視而不見,只是面色平靜的直視前方。
兄弟二人的旁邊,那個被秦宏喚作寶兒姑娘的手里正拿著一塊白色玉牌翻來覆去的看,玉牌剛好只有她手掌大小,不時浮現(xiàn)出晶瑩的流光。
“吳玉,你是眼睛抽筋么?”
寶兒姑娘說了一句,直接把玉牌放進(jìn)了自己腰間的一個錦囊里。
吳玉神情一呆,馬上就帶著哭腔說道:“寶兒姐姐,那是我的玉牌......”
“瞧你那小氣樣!”
寶兒姑娘笑嘻嘻的看著他,道:“放心,我玩兩天就還你了,反正你在這里暫時也用不上,而且宏哥身上肯定也有其他好東西,你跟他天天形影不離的安全也沒問題。”
吳玉面色發(fā)苦,小聲嘟囔,道:“之前借你我其他寶貝也說玩兩天就還,結(jié)果......”
“哼!”
寶兒姑娘伸手往錦囊一抹,剛才放進(jìn)去的玉牌直接就被她捏在了手里,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她隨手一灑,玉牌撞進(jìn)了吳玉的懷里,說道:“等到吳叔那里可別指望我林寶兒幫你說話!”
“啊!別?。 ?p> 吳玉哆嗦拿起玉牌,小心翼翼的遞到她面前,強(qiáng)行擠出笑容,說道:“我的好姐姐,這東西你想玩多久就玩多久,好姐姐,族叔最疼你了,你可一定要幫我跟宏哥多美言幾句啊?!?p> 說到這里他咬了咬牙,不舍得看了一眼玉牌,道:“這玉牌我就送你了!”
“算你機(jī)靈!”
林寶兒得意的拿過玉牌放回錦囊。
看到表弟這般模樣,秦宏心中一嘆,開口道:“還請寶兒姑娘勿要在吳叔面前替我說話?!?p> 吳玉大急:“表哥!”
“哦?”
林寶兒饒有趣味的看了看秦宏,問道:“放著眼前的機(jī)緣不要,你確定嗎?”
秦宏神情肅然:“確定!吳叔說過,你不是我的引路人!”
“有趣,真是有趣?!?p> 林寶兒看著秦宏,語含深意地說道:“你可知已經(jīng)有人先你們二人一步得了機(jī)緣?”
“什么!”
正在焦急的吳玉聽到這句面色更急了,屁股像火燒著了一樣跳了起來,卻忘了自己還在車廂里,“嘭!”的一聲撞到了腦袋。
但他卻像感覺不到痛一樣,只是緊緊的盯著林寶兒,問道:“寶兒姐姐,那個人是誰?”
秦宏神情一動,驀然想起了剛才路邊林寶兒看見王離的奇怪反應(yīng),隨即脫口而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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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黑的時候,王離和母親乘坐的牛車才回到村口,跟鄉(xiāng)親道別之后,母子二人往自家方向趕去,沒曾想在快到家門口的路口被秦宏攔了下來。
“王姨,我有事找離哥兒幫忙。”
岔路口上,秦宏對著王氏鄭重的行禮說道。
王氏卻被驚嚇住了,她沒想到縣府的公子竟然會給她一個鄉(xiāng)下婦人行禮,呆了一下快步閃到一邊,說道:“好的,那我先回去做飯,你們有事慢慢說。”
說完她又轉(zhuǎn)過身背對著秦宏,拍了拍王離的肩膀,面色嚴(yán)肅說道:“娘先回去了,秦公子的事你一定要幫忙!”
王離笑著點了點頭,母親的意思他聽的懂。
王氏這才抽身離去,等她走遠(yuǎn)之后,王離看著秦宏若有所思,開口問道:“秦公子是想問山門的事?”
“果然是你?!?p> 秦宏面色復(fù)雜地點了點頭,側(cè)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可否借一步說話?”
王離眼角一抽,秦宏的語氣,以及這一套動作讓他看得十分別扭,抱著木盒,他邁步走了秦宏一旁,跟他并肩而行。
轉(zhuǎn)過幾條小路,二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處山坡前停下,山坡的后面就是吳先生的草堂。
秦宏望向草堂方向,眼中露出無窮希冀,說道:“離哥兒,你可知道何謂山門?”
“不知,我是今天才知道山門的存在。”
王離語氣平靜的回答道。
“今天才知道?原來如此......”
秦宏眼神一愣,接著語氣又有些夢囈般地開口道:“你已經(jīng)半只腳踏進(jìn)了山門,而我卻看著眼前的機(jī)緣無可奈何。”
“那你的引路人是誰?武原村除了吳叔應(yīng)該沒有其他人可以做你的引路人才對啊~”
王離立刻給他解惑:“是村里的張叔?!?p> 秦宏面露疑惑:“是哪個張叔?”
王離看了一眼山坡方向,回道:“村里人叫他張屠夫?!?p> “竟然如此?”
秦宏看著王離,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王離的眼睛,他搖了搖頭,果然機(jī)緣這東西讓人不可捉摸。
王離思索了一會兒,問道:“秦公子能否給我說說山門的事?”
“什么意思?”
秦宏聽到這話又是一愣,隨后反應(yīng)過來,驚訝道:“你的引路人沒跟你說嗎?”
王離緩緩搖頭。
“這....好吧?!?p> 秦宏不禁無語,他心中一嘆,語氣有些嫉妒,說道:“但我也不能多說,畢竟我現(xiàn)在連引路人都沒有,另外我知道的也很少,說出來也不一定是對的,沒入山門誰也不知道它真正的樣子?!?p> 王離面露感激:“多謝?!?p> 秦宏擺了擺手,開口笑道:“嘿嘿,如果我的機(jī)緣到了,沒準(zhǔn)咱們還能成同門師兄弟呢?!?p> “你聽好了,整個元啟國都只不過是山門所掌控的世俗國家里微不足道的存在,我父親曾經(jīng)也在門中修行,可惜最后無緣大道,心灰意冷的回到世俗做了一個縣令......”
“山門名為穹霄,門內(nèi)分為七脈,七脈各有修行之道,所以每一脈的求道之路又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