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軒三個弟子中,水紅芍唯獨派遣甘十九妹下山,只因其一身武功造詣已達(dá)登峰造極的地步,并不遜色于其本人多少。
因此早在阮行發(fā)聲之前,甘十九妹便已應(yīng)聲而動,身姿搖曳,好似一朵白云,似慢實快的插入二人的中間。
右手輕抬,食指、中指發(fā)出微微豪光,無形指力在二指間凝聚,驀地?fù)舫觯嬗蟿︿h。
正是丹鳳軒絕技,五指燈。
雖然對方占有寶劍之利,但甘十九妹自信自己的這雙手絕不下于任何神兵利器。
林鵬見甘十九妹空手對敵,顯然是小覷自己,不由怒意升騰,掌中內(nèi)力涌動,更是加快幾分,劍勢威力更甚。
叮!
劍指相撞,竟發(fā)出一陣金鐵交鳴之聲,林鵬只感覺對方指力如剛猛無儔,又似波濤洶涌,硬生生截斷其劍勢,將他逼退回來。
甘十九妹臉上亦不復(fù)剛才輕松之色,其右手食指之上隱隱有一道紅痕浮現(xiàn),鮮紅欲滴。
指尖內(nèi)力涌動,將這紅痕消去,隨后扭頭向阮行寒聲道:“誰允許你這么做的,還不快收起來。”
甘十九妹知道,對付真正的高手而言,用毒只是笑話,反而會激怒對方,對付高手最終還是要用劍說話。
阮行知道自己的小伎倆瞞不過二人,只得訥訥得將藥瓶收起,退到一旁。
林鵬沒有關(guān)注阮行,而是看向甘十九妹,道:“看來你是護(hù)定他了。”
“自然,他是我丹鳳軒之人,豈能容外人輕辱。”
“那我們便用劍說話吧?!?p> 說完,林鵬長劍一揚(yáng),劍尖直指甘十九妹,鋒銳之氣欲噴薄而出。
看著對方的舉動,甘十九妹倒有些遲疑,道:“閣下本領(lǐng)非凡,我也是佩服之至,不過在動手之前,我還要問上一聲,閣下姓甚名誰,與丹鳳軒是否有過仇怨?”
林鵬咧嘴一笑:“在下姓林,單名一個鵬字,算得上初出茅廬,自然與丹鳳軒無仇無怨。”
“林鵬嗎?”甘十九妹思索了一番,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不過也不糾結(jié),勸道:
“既無仇怨,我是希望閣下離去,我的劍一旦出鞘,必不會手下留情?!?p> 林鵬還未說話,一旁的阮行聽得此言,臉上顯露出不滿之色,隨即喊道:“姑娘,此人武功高強(qiáng),又與丹鳳軒為敵,你可不能心善,放過此人?!?p> “我行事還容不得你質(zhì)疑?!备适琶幂p喝一聲,隨后又轉(zhuǎn)頭看向林鵬,等待他的答案。
不過她注定是要失望,只見林鵬搖搖頭,道:“你應(yīng)該明白,武功到了你我這種程度,想要碰到一個相等的對手是多么難的事?!?p> 甘十九妹默默點頭,似乎是認(rèn)可了對方的說法,隨即將右掌按于劍柄之上,緩緩的抽離,沉聲道:
“自我下山以來,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值得我拔劍的對手,希望你不要死了?!?p> 林鵬沒有再多說,不過其執(zhí)劍的姿態(tài)已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武者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的修煉自身,不光光是磨練體魄技巧,還有一顆對自身百般信任的心。
锃!
甘十九妹手中寶劍已徹底出鞘,劍身約長二尺,較之一般的長劍略短幾分,僅有二指寬細(xì),只是輕輕一蕩,便散發(fā)著一股攝人心魄的寒意。
兩人凝神對視,一股無形的氣機(jī)自二人之間生成,周邊的泥沙都震動起來,畫出一道無形的橫線,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
一旁的阮行只覺空氣異常沉悶,壓抑得喘不過氣來,連連后退,直到轎子附近,才感覺舒服了許多。
他抬頭望去,只覺得林鵬氣勢升騰,浩浩蕩蕩,宛若北冥之魚,在海底肆意潛游,又化而為鳥,其翼若垂天之云,翱翔激蕩,又俯沖而下。
甘十九妹則如一輪寒月高懸,浩渺孤高,清幽冷寂,絲毫不為外界所動,只將冷芒寒意揮灑天地。
又相持了片刻,只聽林鵬一聲長嘯,雙臂一展,如背生雙翼,同大鳥般騰空而起,
緊接著一抹劍光印射于虛空之內(nèi),一化十,十化百,瞬間密密麻麻,如同千萬毫針,向甘十九妹侵襲而去。
感受著迎面襲來的道道鋒銳之氣,甘十九妹凝神、踏步、出劍,一氣呵成,毫不遲疑。
氣與力合,劍與身合,人劍合一,一道璀璨的劍光自短劍上上透體而出,沖天而起。
劍光化千只是表象,在她眼中,劍光浩浩蕩蕩,但唯有中心那點寒芒,才是最真實的存在,鋒銳與酷烈,在這一劍上得到了完美統(tǒng)一。
甘十九妹的短劍之上,光耀奪目,似乎蘊(yùn)含著一股穿透的力道,連連擊散數(shù)道劍氣,然后與遇鳳劍正面相撞,緊接著兩人皆是渾身一震,而劍光又起了變化。
林鵬感覺到劍身震顫時,立即以極快的手法抖動劍身,不但化解了劍上的勁道,更是幻化出九道劍影,又倏地合而為一,如夜空中的流星,一閃即逝,再次現(xiàn)身時已到了甘十九妹面前。
面對著這快如閃電的一劍,甘十九妹選擇了退卻,也不見其有什么動作,身體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絲線牽扯,極速向后退去。
遇鳳劍與甘十九妹的咽喉近在咫尺,只有一寸距離,卻仿佛天涯海角般,怎么也觸碰不到。
這是丹鳳軒的獨門輕功,咫尺天涯。
兩人追逐之下,瞬間跨越百丈,來到一座樹林之中,有時候退卻是為了更好的進(jìn)攻,甘十九妹深暗此理。
此時林鵬劍勢已衰,她眼中寒芒一閃,當(dāng)即出手,輕足在旁邊的樹上一踩,整個人便騰空而起,又驀然向下,倒掛金鉤般,“嗖嗖嗖”刺出三道寒芒,直墜而下。
林鵬身形騰挪,手腕一轉(zhuǎn),遇鳳劍亦是劃過一道圓形的弧線,將這三道寒芒盡數(shù)包裹,盡數(shù)導(dǎo)入地下。
隨后身子猛的一竄,踩上了一顆大樹,甘十九妹劍尖在地上一點,身形有如飛鳥般,突兀的飛起,登上另一顆大樹。
兩人在各自的樹上疾走,同時兩柄劍器發(fā)出激烈的碰撞,金鐵交鳴之聲之聲不絕于耳,好端端的二棵大樹,在氣勁縱橫之下,瞬間變枝葉凋零,最后“啪啪”兩聲,樹干斷裂,分別倒在了地上。
而兩人的身影則是從一棵樹上從竄到另一棵樹上,繼續(xù)拼斗起來,只見一青一白的兩道身影在樹林間來回穿梭,卷起層層枝葉,漫天飄蕩,又被兩人之間的的氣勁,震退開去,飛射在樹干、地上,噗噗作響。
甘十九妹的劍法傳承至水紅芍的水氏秘劍,簡潔明了,殺機(jī)盎然,卻又巧到了巔峰,妙到了巔峰,出手之人,往往還不明白怎么回事,便在喪生在了她的劍下。
林鵬的劍法以苗家劍法為根基,融貫百家,又撮合了刀槍棍等兵器的奧妙,其復(fù)雜繁復(fù)更在苗家劍法之上,但他已逐漸的化繁為簡,普普通通的一招之中,蘊(yùn)含著數(shù)十種變化。
因此兩人招式比拼起來,看起來仿佛初學(xué)者一般,你一記直劍,我一記斜刺,招式簡單直接,但其中裹挾的深厚內(nèi)勁,變化與殺機(jī),實非外人所能道也。
阮行追至此處,正要靠近好觀察的更加細(xì)致些,恰好一片樹葉飛射而來,他隨意的揮棒掃去,卻感到手腕一震,有股無形的勁道從樹葉上傳來,直接往他的腑臟滲透。
他運(yùn)轉(zhuǎn)內(nèi)力,很快將這股勁道化解,可是看著二人周邊的樹葉,何止數(shù)百,若是每一道都有此威力,他……
想到這,阮行經(jīng)冷汗直冒,他知曉自己與甘十九妹的差距,可他沒想到在她全力出手下,自己連近身觀戰(zhàn)的資格都沒有。
還有那個青衣小子,年齡還不如他大,武功竟然也臻至化境,自己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