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養(yǎng)神殿。
劉乘風(fēng)坐在主位上,靜靜的聽取著曲,祝二人的回報。祝岳還好,基本上都是客觀的闡述著事實經(jīng)過,只是偶爾會稱贊任重一番。可曲伯光就不然了,添油加醋的述說一番后,還給任家扣上了一頂意圖謀反的罪名,這讓一旁的祝岳有些慍怒,時不時的回懟兩句。
就這樣,兩人你一言我一嘴的在養(yǎng)神殿內(nèi)吵得不可開交,而劉乘風(fēng)則是依舊不喜不怒的坐在主位上聽著,仿佛兩個人的爭吵根本無法撼動他的思緒。
不知過了多久,坐在主位上的劉乘風(fēng)終于緩緩站起了身,二人見劉乘風(fēng)有所動作,連忙停止了爭吵,躬身站好,但劉乘風(fēng)顯然沒有與二人說話的意思,面無表情的從兩人身邊走過,徑直的朝大門方向走去,直到劉乘風(fēng)從養(yǎng)神殿內(nèi)離開,兩人才相互瞪了對方一眼紛紛離去。
作為內(nèi)務(wù)府總管,祝岳想當(dāng)然的跟上了劉乘風(fēng)的步伐,二人一路無話,漫步來到了王宮城墻上,屏退了城墻上的侍衛(wèi)后,二人便靜靜的矗立在那。
劉乘風(fēng)望著依舊繁華喧囂的王都,目光深邃,不知在想著什么,而祝岳則是靜靜的矗立在其身后半米處,陪著他看向王宮外的人來人往,期間兩人甚至連一句交談都沒有。
直到從下午站到了天黑,劉乘風(fēng)這才幽幽的開口道:“回去吧?!?p> 沒有人知道劉乘風(fēng)這么做到底為了什么,當(dāng)然,只有侍奉劉乘風(fēng)多年的祝岳除外,因為他從劉乘風(fēng)的眼里看到了一絲不安。
.........
次日清晨,任家藥山。
任擎蒼得知,今兒一早,沈家所有人被押送到刑場,以謀反的罪名砍了腦袋以后,頓時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隨后他又把這一喜事告訴了任家所有人,任重是最后一個知道的,當(dāng)他得知,那個曾經(jīng)的對手沈謙被像拖死狗一樣拽上刑場看了腦袋后,心里別提有多痛快,為此他還特意跑到他大伯的病床前,將這事兒告訴了還在昏迷的任阡墨。
望著任阡墨安詳寧靜的面龐,任重不再猶豫,隨即從空間戒指里掏出銀針,開始了今天的治療。
這次治療用時很久,直到晌午,任重才頭腦發(fā)脹的從任阡墨的房間走出。此時的他只感覺頭重腳輕,這是元力消耗過度的狀態(tài),渾渾噩噩的從藥山后院來到了前院大殿。
大殿內(nèi),任擎蒼端坐在首位上,身邊任雪琪等任家小輩環(huán)繞,下方則是跪著一位披頭散發(fā)的老者。任重站在門外望了一眼,隨后便輕手輕腳的走到任風(fēng)身邊站好。
瞧見任重進(jìn)來,原本一臉頹廢的任擎天,眼睛里頓時射出一道精光,直射任重臉頰,仿佛要把他活剝生吞了一般,自打他回來,任擎天混的一天不如一天,大權(quán)旁落不說,就連一身修為也被他給廢掉,害的他如喪家之犬般在沈家面前搖手乞憐,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的年輕人造成的。
不過這些,任重并不在意,任憑他用殺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來回掃視,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甚至連看都沒看任擎天一眼。
沉默良久,任擎蒼幽幽的嘆了口氣,目光掃向任擎天那張蒼老的面容,緩緩道:“擎天啊,你也老了....”
說完,任擎蒼有意的停頓了一下,深邃的目光望向房梁,仿佛陷入了無盡的回憶中。
任擎天顯然沒想到自己的大哥會突然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有些茫然的看向任擎蒼,等待著他的下文。
任擎蒼渾然不在意對方的反應(yīng),自顧自的開口,他語氣平靜,好像在說不相干的事情,
記得那年冬天,我們所在的村子鬧匪患,山賊洗劫了我們的村莊,將能吃的東西全都洗劫一空,不得已,父親獨自一個人跑到離家很遠(yuǎn)的鎮(zhèn)子上去做工,為的就是能讓我們兄弟二人活下來,吃飽穿暖。
那時候雖然日子過得清貧了些,但我們兄弟二人的感情卻十分要好,沒有那些勾心斗角的瑣事,相互扶持,為的就是能在那種環(huán)境生存下來。
可好景不長,有一天父親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山匪,不僅買來的糧食被搶走,而且父親本人也被打成重傷,幸好被路過的村民及時發(fā)現(xiàn),送了回來,這才得以保全一條性命。
但由于家里實在太窮了,窮到連給父親看病的錢都沒有,終于有一天,父親再也挺不住,病情開始惡化,那一天他把我叫到病床前,緊緊的握著我的手對我說,你是哥哥,未來不管發(fā)生什么一定要好好照顧弟弟。
我答應(yīng)了,我發(fā)誓一定會照顧好你,父親雖然有些遺憾,但還是面帶笑容的走了。
父親過世后,我便帶你從了軍,從一名小兵開始做起,無論是在戰(zhàn)場上還是在家里,我從不讓你做太過危險的事情,朝廷給我的絕大部分封賞,最后也都給了你,因為我始終記得,父親臨終前對我說的話,照顧好弟弟....
說到這,任擎蒼淚眼婆娑的凝視著任擎天,眼神里充滿了憤怒,矛盾,恨鐵不成鋼等諸多情緒,突然,語氣也是陡然變化,幾乎咆哮著道:“可是你呢?你對得起我這幾十年來的付出么?我的兒子,兒媳因你而死,孫子差點因為你成為廢人,而且你還勾結(jié)外人殺我,你說,你對得起我么?”
“別說了!”任擎天也是深感觸動,把頭埋得很低,隱隱有抽泣之聲傳來...
可任擎蒼并不打算放過他,依舊發(fā)了瘋似的咆哮說道:“不說了?你做的事兒還不許我說了?任擎天,你覺得很委屈是么?難道我死去的兒子兒媳,還有躺在病床上大兒子不委屈么?他們又有什么錯,為什么要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
最后這段話,任擎蒼是用了元力的,隨著他話音落下,周圍的空間也隨之震蕩,聲音傳進(jìn)任擎天的耳中,仿佛有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響,震得他神魂激蕩,無數(shù)的情緒噴涌而來。
“別說了,別說了....都是我的錯!”任擎天連連叩首,最后干脆嚎啕大哭起來。
望著已經(jīng)哭成淚人的任擎天,任擎蒼沒有絲毫憐憫,依舊自顧自的說:“你說我該怎么處置你呢?”說完斂目嘆息起來。
想起自己兩個兒子的慘狀,任擎蒼恨不得一掌拍死他,但父親臨終前的諄諄囑托,又讓他狠不下這個心來。
一時間,大殿內(nèi)兩個老人就這樣僵持在那里,誰也沒有說話,只有那源源不斷的哭泣聲傳來,任擎蒼回過身看向了任任重他們,對于自己弟弟的行為,她們幾個小輩是最直接的受害者,希望能從他們的口中得到答案。
任重的目光不自覺的瞥向了任雪琪,又看向了大哥和菲菲,發(fā)現(xiàn)他們也是一臉的掙扎與矛盾,良久,任重微微嘆了口氣,緩緩走出,道:“爺爺,既然任擎...”
任重本想直呼任擎天的名字,但想了想又不太合適,于是改口道:“既然,二爺爺有了悔過之意,我覺得還是給他一次機(jī)會吧!”
任重之所以這么做,并不是因為任擎天的懺悔,雖然任重也很想立刻殺了任擎天,為自己的父母報仇,但念及爺爺?shù)母惺?,他還是說出了這句違心之言。
任擎蒼又把目光投向了任雪琪,見她沉默不語許久后,終于還是很不甘心的點了點頭,而任風(fēng)和任菲菲則是互相對視了一眼,最終也沒能說出讓任擎蒼殺掉他的話。
“來人!”
這時,從大殿外并行走進(jìn)兩名護(hù)衛(wèi)。
“把他們父子二人押進(jìn)藥山的地牢,切記要嚴(yán)加看管,還有每天只給他們一些流食,別讓他們死了,我要讓他們后半生都在懺悔中度過?!比吻嫔n大手一揮,兩名護(hù)衛(wèi)押解著任擎天父子走出了大殿外。
送走了任擎天父子,任擎蒼如釋重負(fù)的癱坐在椅子上,良久才長舒一口氣,轉(zhuǎn)頭詢問道:“重兒,你大伯怎樣了?”
“情況還算穩(wěn)定,不過只是暫時的,照目前狀況發(fā)展下去,最多半月,大伯的生機(jī)便會流失干凈。”任重沉吟片刻,但還是把實話告訴了眾人。
任擎蒼微微斂目,輕聲問道:“你有辦法么?”
任重?fù)u了搖頭,道:“目前沒有,我準(zhǔn)備明日回師門求助師兄,相信他會有辦法治愈大伯的!”
任擎蒼微微頷首,雖然一直好奇任重的師門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但任重不提,任擎蒼也不過多去問。
......
翌日,天還沒亮,任重就已收拾好東西走出房門,來到山門時,任重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寒風(fēng)中已經(jīng)有數(shù)道身影矗在那。
任擎蒼走上前來,拍了拍任重的肩膀,道:“早去早回!”
沒有過多的話語,但任重覺得身上的擔(dān)子重若千斤,這時,任風(fēng)和任菲菲兄妹也走了過來,任風(fēng)則是從空間戒指中掏出兩個包裹,告訴他里面是任菲菲連夜給任重做的干糧,以備路上食用。
任重掂了掂手中的干糧,笑著拍了拍任菲菲的頭說道:“謝謝我的好妹妹!”
任菲菲頓時有些不高興,嘟囔著嘴道:“不要拍人家頭啦,會長不高的!”
“哈哈哈...”任菲菲可愛俏皮的話語引得眾人笑聲不斷。
終于,在任家眾人的注視下,任重騎上快馬,揮了揮手后,朝著遠(yuǎn)方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