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垠王府時,馬車方才停下,蘇念卿便也利落地下了馬車朝王府走去。
楚沉對著蘇念卿的方向問道:“可否需要本公子幫忙?”
蘇念卿腳步微頓,他醫(yī)術(shù)了得,可轉(zhuǎn)念一想,她和他并沒有任何交集,何故五次三番勞煩人家,況且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墨容得的什么病。
蘇念卿便頭也不回地走了,楚沉繼續(xù)坐在馬車里,把玩著方才蘇念卿落下的那個盒子,“你如此在乎他,可他給你買的東西丟了也不知道,小野貓,你到底是何意?”
垠王府
蘇念卿提著裙擺大步朝墨容的內(nèi)院走去,剛到門外便看見侍女端了藥過來。
蘇念卿伸手接過,“給我吧!”褐色的藥還冒著白煙,襯得白玉湯匙愈加透明好看。
蘇念卿端了藥進去,一進屋便聞到一股藥味,想來墨容少不了整日都在服藥了。
屋里靠左邊有簾子遮著,墨容的床就在那里,右邊是一張桌案,還有一些名貴的書畫和玉器。
聽到推門的聲音,墨容翻身對著里側(cè),聞到藥味便覺得反胃,這些天服了一劑又一劑的藥,連同胃口也沒了。
“放下吧!”
墨容懶洋洋的聲音傳來,一聽便覺得中氣不足。
蘇念卿卻不理會,也不做聲,端著藥走向墨容床邊。
“讓你放下,我現(xiàn)在不想喝。”
墨容的聲音再次傳出,音量大了幾分,顯著不悅。
蘇念卿轉(zhuǎn)眼便走到床邊,“藥里放了蜜餞,不信你試試?!?p> 小時候蘇念卿便是這樣端著藥走到墨容床邊,騙他說藥里放了蜜餞,可是藥依然很苦,吃到一半也沒有吃到蜜餞,蘇念卿騙他說“蜜餞在碗底。”
可是墨容一次都沒有嘗到過碗里的蜜餞,只是依舊每次都信她。
墨容聽到蘇念卿的聲音便立即翻身想要坐起來,只是動作艱難,一個起身的動作,額頭便布滿細汗。
蘇念卿急忙將藥放在床頭,拿了枕頭墊在墨容身后,又拿了披風替他披上。
墨容努力裝出一臉輕松來,“不礙事,風寒而已,哪里就如此虛弱了!”說完蒼白的臉上淺淺一笑。
蘇念卿端來碗,舀了一勺放到墨容唇邊,“快把藥喝了。”
墨容一口喝掉,伸手接過蘇念卿手上的碗,轉(zhuǎn)眼之間碗里的藥便一滴不剩。
墨容臉上露出苦澀一笑,他其實最怕喝藥的,不過從小到大只要蘇念卿在,他便能一口將藥喝掉。
蘇念卿將碗送出去,墨容聞不得藥味。吩咐侍女燒來了碳火,墨容身邊沒個管事的,下人們偷懶。
??蘇念卿替他安排好一切后坐在墨容床邊,原來在小雪前墨容便病了,墨容的病也不知是何原因,反正以往一病不起,喝了無數(shù)湯藥后又莫名好了。
只是這一次,似乎比以往嚴重了,虛弱了不少,尤其那雙與墨蕭極為相似的眼眸,顯著一股無力之感,整個人透著憔悴。
兩人從午后聊到晚膳時間,好好的天,突然變了,寒風凜冽,刺骨的寒意再次傳來,眼看像是要下雪了。
由于天氣突然的變化,用過晚膳便要天黑了。蘇念卿獨自從垠王府出來,想著林叔的話,方才蘇念卿問過了林叔,林叔一臉愁容,“少爺?shù)牟∨率遣惶?,身子像是年近不惑之年般?!?p> 林叔一直便照看墨容的病,對他的身體再清楚不過。
聽了這話蘇念卿像是墜入無底深淵,墨容她終是護不了的。
一個人從垠王府出來,落寞之感油然而生,若是往日墨容就算不親自送她也會安排馬車送她的,絕不會讓她就這樣一個人走回去。
出了王府街燈已逐漸亮起來,看著突然轉(zhuǎn)變了的天色,行人匆匆朝自己家的方向跑去,而蘇念卿緊握雙手,若是以前,她一個人在外面,哥哥定然早就派人來尋了,而她定然也是快速朝著將軍府奔去的,因為那里有家。
可是,如今家在哪里?
不過蘇念卿喜歡的是片刻的寧靜,獨自享受著一個人的日子。
看著一路行人匆匆,蘇念卿朝著譽王府奔去,譽王府與垠王府一個在街東頭,一個在西頭,如此之遠的距離,蘇念卿自己走了回去。
譽王府外還掌著燈,遠遠地便看到了那熟悉的亮光,此時整條街一片安靜,蘇念卿朝著這熟悉的地方走來,除了這里她再無去處了。
可是譽王府的大門早早便關(guān)了,她記得譽王府有時深夜還開著門呢,這是為何?
蘇念卿拍大門,喊道:“開門!”
可里面一點動靜都沒有,異常安靜。
蘇念卿知道門房就在里面,一定聽到了她的話,可為何這般?難道是墨蕭下令關(guān)了門不讓她進來嗎?
呵,墨蕭真做得出來的。
書房里墨蕭還坐在桌案前,地上一地紙團,名貴的宣紙普通人家都是用不起的,卻被他這樣浪費。
墨蕭抬眸看向刻漏,都已戌時了,心中莫名煩躁,自打回來便是如此,一樣事都未做成。
這時邵淳來了,拱手道:“爺,王妃回來了?!?p> 墨蕭心里似是終于放下了,抬眸看向邵淳,臉上露出些輕松的表情,“王妃在哪里?”
“在門外!”
聽完邵淳的話,墨蕭首先想到的便是蘇念卿怕冷,這么冷的天氣她在門外,得有多冷?
墨蕭看向邵淳,問道:“為何不進來?”
壓根把自己讓人關(guān)著門的事忘得一干二凈。
邵淳很為難,看向墨蕭,小聲道:“是……是爺讓關(guān)著門的?!?p> 邵淳說完,墨蕭這才想起來,自己回來時一氣之下讓人關(guān)了門。
墨蕭不由得怒火中燒,“所以你們便把王妃關(guān)在門外了?”
邵淳只得低頭垂眸,他們不按墨蕭的話做,他們敢私自放王妃進來嗎?
可墨蕭確實是這樣希望的,比起白天的憤怒,蘇念卿回來便好。
墨蕭起身朝門口大步走去,邊走邊對邵淳吩咐道:“去燒些碳來,再讓廚房煮些姜湯?!?p> 語氣里透著急切,邵淳不明白他的爺何時這樣細心過。
其實墨蕭是個極其細心的人,尤其是對墨語,墨語不吃芝麻餅里的芝麻他也能一一剔除掉。
墨蕭走出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只著了里衣,白日穿的墨色袍服還掛在書房的書架上,天確實冷,寒風凜凜,像是能吹進骨子里,眼看就要下雪了。
她最怕冷的,墨蕭心里在想像蘇念卿縮在墻角發(fā)著抖的樣子。
知期
隔著一道門,她在外面,他在里面,隔著他們的只是一道門嗎?還是那未曾解開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