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說，就連升初都掉隊了，以后還談什么成就？”顧未易說。
????“切……”顧一心不屑地瞟了爸爸一眼，臉上露出了冷笑。?
????“居里先生曾忠告中國說，要反對原子彈自己先要有原子彈。學習也是一樣的，你想反對這種教育也就得先接受這種教育?！鳖櫸匆仔睦镆渤錆M矛盾，他嘆了一口氣說，“我是搞研究工作的，比你更清楚這種拔苗助長式的超前教育，肯定違背了孩子成長的規(guī)律，但是適當的拔苗有時也是被環(huán)境逼迫的……”?
????“你……爸，讓航航上奧數，看來你也是違心的??！”
顧一心說，“我從到大學習總算可以吧，可是上了一本又能怎樣？”?
????顧老父親有些疑惑，等待著她繼續(xù)說下去。?
????“我大學畢業(yè)考公務員那年，全省有16萬多人報名，而招錄人數相比上一年減少了近三成，那年省考的競爭較往年更激烈，錄取率只有69：1，后來呢，我考上了，然后呢，就到這里天天坐臺……”顧一心說。?
????“好好說話！女人要自尊自愛！”顧未易斥責道。
他說：“那年競爭激烈，是因為取消了參照管理事業(yè)單位的所有崗位，人們只好爭著考公務員?！鳖櫼恍臎]有理睬自個父親而是繼續(xù)說：“這么激烈地廝殺過來后，我覺得自己從此就會跟童話里的公主和王子一樣，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可事實呢……就是人社局一打字員，成天給人家調張表格，打印個材料。這樣的人生有意義嗎？前段時間，我坐地鐵回家時，看到有個女孩正拿著公務員考試的書籍在做看。唉……”?
????顧未易突然無話可說，他知道女兒從都很優(yōu)秀，那時他正為自己的事業(yè)而奮斗，也沒有怎么管過她的學習。當年高考，女兒也沒有懸念地考入了炎華一所一本學校，接下來就是考公務員，反正一切都那樣的自然而然。?
????顧未易也規(guī)劃著外孫的人生：上著名學——六大名校——著名高中——清華北大交大復旦和海外常青藤……至于接下來的人生，那時他還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也就管上不了。但他相信孩子身上有著女兒和女婿的基因，有著他們這么優(yōu)秀的家庭血統，只要現在再能植移入最優(yōu)秀的學教育基因，能讓外孫接受到優(yōu)秀補習學校對知識的拓展，那么，航航的前程和人生將是另一番景象，定會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航航“精英式培養(yǎng)計劃”其實在孩子一兩歲時，他們便已有意無意地啟動了。爸爸程遠突然讓孩子放下了口里的咿咿呀呀，而是帶他步入英語培訓機構念起了……?
????顧一心對這樣的“精英計劃”一直存疑，她只送孩子去過一次英語班，隔著透明的玻璃門，看到孩子們跟著各種膚色的外教做游戲，感到有些好玩，也有些好笑，她甚至還咯咯咯地笑出了聲。教管老師看見后頗為含蓄地表達了這里是學校不是游樂場的觀點，把她勸到了家長休息區(qū)。她完全是本著讓孩子體驗和玩的心態(tài)，才默許了父親和丈夫的這種操作。?
????那時，丈夫程遠的本意還只是想讓航航提前灌灌耳音，從內心沒有把這些和教育扯上關系，倒是每周接送孩子的顧未易受到其他家長影響，漸漸把這些納入到了對航航的“精英計劃”范疇，緊接著程遠就和岳父保持了一致……?
????“爸，你怎么不說話呢？”過了一會兒顧一心問，“我說得不對嗎？”?
????“你是個女人，咱當不了官那就當個普通公務員，圖個安穩(wěn)……可航航
不一樣，他就是一張白紙，將來會是什么樣子，就看我們怎么去書寫……”顧未易說。?
????“哼哼——”顧一心自嘲道：“我就是一個‘成功’的樣本，我的人生因當打字員而精彩……！”?
????“普通人的大腦只使用了10%，剩下的90%還有待開發(fā)，愛因斯坦為什么比別人聰明？很簡單，他的大腦開發(fā)比別人高了決定性的百分比……”顧未易說，“而大腦開發(fā)的關鍵時期就在未成年之前?！?
????“爸，你以為航航是愛因斯坦？我時候還以為我是居里夫人呢?！鳖櫼恍淖猿暗乩湫σ宦?。?
????“爸，這些都是傳單上說的吧？它有什么理論支撐？”程遠顯然對科學頗有興趣，他接過話題問岳父，“我們的大腦充斥著數以百億計的腦細胞，任何時候，大腦的所有區(qū)域不會同時放電，但大腦和身體肌肉一樣一直在持續(xù)活動。孩子尿床而夢見自己泡進了水里，就能說明大腦是在活動的。難道，這些都需要開發(fā)嗎？其實，大腦一直在活動，只是沒有所有區(qū)域同時放電而已。”?
????“那現在的人為什么比古猿聰明？”顧未易反問。?
????“人腦大是不斷變化的，猿人時期的大腦大概只有三四百克，而現在是一千三四百克，如果不是生活中的需要，大腦是不會無端發(fā)展到這么大的。”程遠說，“我不是搞這個領域的，反正普通人的大腦只使用了10%這句話肯定是錯的?，F在，繼人類基因組計劃之后，還有一個國際性科研大計劃，就是人類大腦計劃，再具體的我也就說不清了?！?
????顧未易沒想到女婿對這些科學知識居然知道的這么多，他自愧不如。但心里卻很高興，也越來越堅信他們家里的優(yōu)秀基因，一定要在外孫身上傳承下去，而傳承的第一步就是趕緊從現在開始讓他多學知識。?
????“不就是想報個奧數班嘛，至于去研究大腦？人為什么要活著，人活著為什么……這樣的話題我從大學上哲學課時就不感興趣?！鳖櫼恍恼f，“就算研究透了，又能怎么樣？也沒人給你發(fā)工資?！?
????顧爸爸和程遠突然無語了，他們這才感覺到自己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
????“航航現在學習還不錯，我也不用管那么多……那好吧！航航將來能否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科學家，那就辛苦老爸您了……顧氏家族——未來科學家的搖籃……”。
看著爸爸一臉愕然的樣子，她說著從貴妃榻上起來，走到爸爸身邊跟前，和小時候一樣摟住爸爸的脖子說，“老爸，向前沖！”?
????鬢染風霜的顧未易說著將女兒胳膊拿開，“瞧你！還像個孩子……”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電視里傳來了明星們歡快的笑聲。顧一心回到原處再次躺臥，她咯崩咯崩吃著零食。?
????顧未易拿起灑壺邊朝臥室走去邊想：逼航航學習難道僅僅是為考個大學那么簡單？像我們這樣家庭，航航的將來決定我們兩代人所奮斗來的社會地位與資源階層能否得到很好的傳承……還好，女兒這次總算沒干涉。?
????想到這里他還有些竊喜，突然哼起曲。?
??……
?兒子在聽著英語磁帶的晨聲中，夫人惺忪地揉著眼睛，推了推躺在身邊的我，加了一天的班，此刻我還處于深度睡眠的夢鄉(xiāng)里。
夫人只好從床上爬起來。星期天上午就跟過年一樣，是這學期唯一一個既不用上學，也不用送兒子去補習班的空檔期。她伸了伸懶腰洗漱后就來到客廳。?
????“你怎么才起來？瞧，憶如都醒了半天了?！币汛┖靡簧磉\動服的母親說著把孩子牽到夫人跟前，然后帶著父親出門下樓去晨練了。?
????“憶如，你別亂動，媽媽給你和哥哥做飯嘍?！狈蛉吮饝浫缬H了一口，說完就鉆進廚房。?
???飯剛做好電話鈴就響了，這是以前同學沈千尋打來的電話。?
????“你家憶如幼兒園報名了嗎？你們學區(qū)里那個快樂陽光雙語幼兒園還有名額嗎？前幾天，我去高新區(qū)國際雙語幼兒園報名，人家都沒名額了……”沈千尋說。?
“我的天啦！瑤瑤才兩歲半就上幼兒園？你腦子是不是發(fā)燒了……難怪人家說，越是年輕的媽媽越瘋狂，越是受過補習班虐待成長起來的媽媽，越會用補習班去虐待孩子……”夫人歪著脖子將手機夾在肩上，趕緊將一碗菜湯放在茶幾上。手機險些掉在地上，剛騰挪出的手一把抓住它。?
????“不是啦。山山，你不知道，我現在想讓嘟嘟上幼兒園預備班，要是到了明年入園時，沒有上過預備班人家根本就不招……”沈千尋認真地說。?
????“知非上幼兒園那年，我們提前一學期聯系的?！狈蛉苏f，“你提前了整整一年……”?
????“誒……情況早都變了，你可得趕緊給憶如報名，要不就來不及了?！?p> ????“山山，那我們明天帶著孩子去快樂陽光幼兒園問問，趕緊給這兩個孩子報個名?！鄙蚯ふf。?
????“是不是有點太早了？”夫人問。?
????“不早！不早！真不早……上午八點，我們在快樂陽光幼兒園門口不見不散……”沈千尋說。?
????“八點？不行，不行。這個時間我正送知非呢……八點半怎么樣？”夫人用商量的口氣說。?
????“行。那就八點半?！币淮实男β曧懫?，沈千尋看了看電話微笑著掛斷了。
????掛斷電話后，夫人才看見憶如用勺子別著別著早已把菜散了一茶幾，剛別到嘴邊，由于熱湯燙到了嘴，立刻哇哇大哭了起來。?
????“憶如，別亂動！”夫人趕緊沖上前一把奪下孩子手里的勺子，把他抱在懷里哄。“李海海！李海海！快起來管孩子……還睡什么睡？知非，快點吃飯，作業(yè)飯后再做……”?
????下午，兒子在兩站路以外的一所英語補習學校學習英語，我將他送到學校后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