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發(fā)芽

　　迦德沃北部，圖西佩什卡。

　　夜晚絢麗的極光照射在極地的冰面上，應(yīng)和著營地的火光，倒映出一片片夢幻而朦朧的光景。

　　戈多家族的大人們圍在一圈，將今日的捕獵成果掛上木架，置放在火堆之上。

　　看似和睦歡樂的氛圍下，卻埋藏著腐蝕的危機(jī)。

　　“大家快來——”

　　“種子發(fā)芽了！”

　　遠(yuǎn)處傳來一群孩子激動的聲音，可還不等眾人趕往察看，便又聽到一陣哀嚎，隨即而來的是一排活木拔地而起，直達(dá)云霄。

　　眾人陷入一陣慌亂，趕忙前去，然而到達(dá)時，卻只看到一群骨瘦嶙峋的老者面無表情的站在樹前，仿佛被活活吸干了生命靈魂一般......

　　“這...這是對我們的懲罰嗎？”族長的瞳孔猛然收縮，懼意從神情中噴薄而出，連聲音都止不住地顫抖，“...快，把這個消息告訴庫侖陛下...”

　　...

　　丹拜爾沙漠，星靈會。

　　“唔，看來你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安德莉雅的聲音在摩西的耳旁悄然晃過，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下意識地放下手中的書，轉(zhuǎn)頭看去，卻并未看見任何人。

　　可就在他疑惑著回過頭時，一縷淺金色的發(fā)絲竟突然拂過面龐，讓他心里一驚，不敢動彈，再回過神時，安德莉雅已站在他的身前，湊近他的臉頰，似是好奇地觀察著他的表情。

　　“嚇到你了？”

　　“沒...沒，卡，卡帕多西亞小姐...”摩西的臉?biāo)⒌耐t，因緊張而變得有些結(jié)巴，“就是...感覺你，和我的一位朋友有點(diǎn)像?！?p>　　“什么樣的朋友？”

　　“我也說不來?！蹦ξ鞯囊暰€聚焦在安德莉雅脖子上的鏈環(huán)，“她跟你一樣有這種...透明的東西?！?p>　　安德莉雅聽后，向后撤了一小步，迷離的雙眸在短短一瞬內(nèi)冒了點(diǎn)紅光，臉上的微笑似是無意地沉了些，語氣中帶著一絲試探，“你不知道這是什么？”

　　摩西眉頭緊皺，想了許久都未有頭緒，“希格瑞老師沒跟我提過這東西?！?p>　　話音未落，安德莉雅竟突然撇過頭，捂嘴偷笑了一聲，“噗嗤...也對，你不知道的可多了。”

　　隨后，她走到摩西的身旁，指了指他剛剛放下的那本書。

　　“啊...哈古斯先生讓我多了解咒靈和異種?！蹦ξ鲗擂蔚赜檬置讼潞竽X勺，隨后將書合上，遲疑著問道，“你們?yōu)槭裁磿嘈盼遥俊?p>　　“嗯？”

　　“我是指，我可是圣園的逃犯?！蹦ξ餮凵褫p顫。

　　“星靈們早就通過老師的預(yù)言知道了希格瑞長老的結(jié)局，他們知道不是你干的，是毒蛇們干的，只是大家為了預(yù)言的順利進(jìn)行，沒有告知圣園真相?！?p>　　“又是毒蛇，那毒蛇到底是指什么？十二會既然知道了結(jié)局，為什么不去阻止？”摩西心里的疑惑更甚，憤怒的情緒在眼里滋生，“所謂的預(yù)言，在我看來只是一種冷漠的借口，我理解不了?！?p>　　“對于毒蛇，我也不知道，但對于預(yù)言，老師說過，一切皆有定數(shù)，世界上的每個生命都有被規(guī)劃好的結(jié)局，他昨天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卑驳吕蜓诺难凵窭淞艘凰?。

　　摩西咬著牙，握緊拳頭，憤怒的話語堵在喉間，轉(zhuǎn)為一份自責(zé)——他好像沒有資格責(zé)備任何人。

　　“抱歉，我剛才激動了些...可你們就沒有懷疑過預(yù)言嗎？我擁有暴食咒痕，也就是大家口中所謂的魔王信徒，難道值得這樣的信任嗎？”

　　“暴食咒痕怎么了？”安德莉雅悄然靠近一個身位，指尖拂過摩西的左臂，將袖子推起，“你該不會認(rèn)為，十二會里的人擁有的全都是四象元素咒痕吧？”

　　“什么意思？”

　　“這里的星靈們對原罪咒痕并不排斥，因?yàn)樗麄冎械牟糠秩耍w內(nèi)生來就擁有暗黑咒能，只要控制得當(dāng)，本就沒有好與壞，十二會對于暗黑咒能的態(tài)度一向很包容，除了某些極端分子?！?p>　　安德莉雅說著，從袍間伸出纖瘦蒼白的左臂，展示著上面的一排暴食咒痕。

　　“你也是...可我聽說十二會一向最排斥原罪咒痕?！蹦ξ骱喼辈桓蚁嘈抛约旱难劬?，心里不禁生出一絲歸屬感。

　　“謠傳罷了，僅僅是某些星靈比較極端?！卑驳吕蜓艑⑹挚s進(jìn)袍中，微笑著轉(zhuǎn)過身，“人們不是還總叫你魔王信徒嗎？但你是嗎？”

　　摩西聽后一愣，疑惑地看向安德莉雅的鏈環(huán)。

　　“但你知道嗎，開啟原罪咒痕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你的罪帶給了你力量，等你失去力量的時候，你自然也沒有罪了...”安德莉雅側(cè)過臉，嘴角一沉，余光注視著摩西的左臂，“所以，活著便有罪，死了就沒罪了?！?p>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摩西竟然在安德莉雅的眼中捕捉到了一絲對于生命的奇特態(tài)度，似乎是對生命的存在感到好奇，又似乎是在仇視生命的存在。

　　賽麗娜和艾佛利的身上都有透明鏈狀物，而他們都是魔王。

　　難道說...

　　“卡帕多西亞小姐，你...來自哪？”他克制不住心中的疑惑，試探著問道。

　　“圖西佩什卡的一個小部落?！卑驳吕蜓疟Ｔ俅温冻鑫⑿?，熟練地答道，看來這樣的回答已經(jīng)說過了無數(shù)次。

　　“你笑起來很好看，但是又總讓我感覺你的眼淚要掉下來了?！蹦ξ魍塘送炭谒?，此刻的他莫名的感到一絲惆悵，“其實(shí)我每次看你笑，都覺得你剛哭過?！?p>　　可話才剛說完，安德莉雅就突然推了他一把，仿佛壓根沒聽到他說了什么，“對應(yīng)類型的初級咒語，試一試。”

　　“?。靠晌抑浜鄱汲了?，怎么施咒？”不等摩西反應(yīng)過來，周圍便突然出現(xiàn)四只小型的迪卡魔——一種專門收集靈魂的白色惡魔，會根據(jù)所吸收的能量而不斷變強(qiáng)，最后外貌也能夠與常人無異，同無眼怪一樣屬于人形幻體惡魔。

　　“沒有可是，已經(jīng)不需要了?！?p>　　“這種類型惡魔的驅(qū)魔咒是...”眼看迪卡魔的身體逐漸變大，攀上他的身軀，摩西終于想起了針對人形惡魔的咒語，根據(jù)幻體而將咒語的頭尾倒念，“守護(hù)真實(shí)的迦德沃，驅(qū)逐每一個污穢的靈魂，愿薩里基亞賜福丹拜爾?！?p>　　霎時間，摩西的身上綻放出耀眼的白光，周圍的迪卡魔停下動作，隨著一聲嗚咽，化為灰燼散去。

　　“...我成功了？而且只一瞬間...”摩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識地環(huán)顧四周，然后將視線停留在安德莉雅的眼睛——沒動靜。

　　“不然是我成功了？”

　　“可是，為什么，我能使用驅(qū)魔術(shù)是因?yàn)閷捜葜浜?..不是嗎？”

　　“唔，等等...”安德莉雅從書架上的一本書中找出一卷羊皮紙，照著上面的字跡，一字一頓地說道，“因?yàn)槟愕玫搅耸澜缰浜鄣恼J(rèn)可，通過守恒閉環(huán)，開啟了驅(qū)魔天賦，用原本的力量開啟了新的力量?！?p>　　“啊？”

　　“老師是這么寫的?！卑驳吕蜓耪Ａ藘上卵?，聳了聳肩，嘴巴湊到摩西的耳旁，小聲說道，“其實(shí)我也不是很懂...”

　　簡單的一個動作，讓摩西再次紅了臉，屏住呼吸，不敢吭聲。

　　安德莉雅倒是一副無辜的模樣，語氣稍顯委屈，“我又不是星靈，你怕什么？”

　　摩西正要回話，去見安德莉雅突然抽出一個懷表，沉默許久，聽其有些不耐地抱怨道，“嘁，好麻煩...時間快不夠了，那個，我說重點(diǎn)哦？”

　　“嗯...好?！?p>　　話音未落，安德莉雅便又從袍內(nèi)抽出一疊卡牌，像是讀筆記似的拖著音，讓摩西幾乎分不清她是否是在說夢話，“每天的太陽升起時，射手大人會在地下一層的變動宮等你，訓(xùn)練你的反應(yīng)力?！?p>　　她換了張卡片，繼續(xù)說道，“黃昏，摩羯大人會在上一層的基本宮測試你的驅(qū)魔術(shù)，但你得聰明些，因?yàn)樗臏y試方法有些‘直接’?！?p>　　“然后是夜晚，你會在這一層的固定宮見到天蝎大人，教會你各種戰(zhàn)斗技巧，不過他不太好說話，你要是學(xué)得不好，天蝎大人甚至?xí)δ阆滤朗??！卑驳吕蜓耪f著說著，臉上竟突然露出一個同情的微笑。

　　“最后是凌晨睡夢時，會進(jìn)入雙魚大人的幻境...嗯...我也不清楚她會讓你干什么，可能會讓你娶她?！?p>　　“哈？”摩西的心里一驚，眉頭不自覺地緊皺在一起。

　　“不過你最好別接受，因?yàn)槟菢拥脑捥煨笕藭涯愦驈U?！边@一次，連眼神中都透著莫名的同情，可緊接著，她又笑了笑，“開個玩笑，莉莉會教你如何控制體內(nèi)的咒能?！?p>　　“那現(xiàn)在...”

　　只聽門外的樓梯口傳來尤里安低沉的聲音：“現(xiàn)在，讓我先來試試你的能耐?！?p>　　一股暗黑咒能隨即從摩西的腳下迸發(fā)，瞬間將他摔出好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