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沖突
上官玉瑤先是去了一趟蘭芝坊，取那三件衣服，鴉黑的布料，織娘手藝非常精湛，針腳密實(shí)，鐵衣樹葉，如其名，防水耐磨，白色的蠶絲勾勒邊緣，成品比自己預(yù)想的更好，她當(dāng)即賞了侍女和織娘每人十兩銀子，囑咐另外兩件衣服五日后送到國師府。
出了蘭芝坊，轉(zhuǎn)身朝丞相府走去，剛轉(zhuǎn)過街角，便看到丞相府門口堵著一群人，上官玉瑤三步作兩走進(jìn)去，看到眼前一幕，心中怒火直沖天靈蓋。
她上前一把推開囂張的九公主，小心翼翼地扶起摔在地上的娘親，她的臉上浮出了紅腫的手掌印，眼淚欲滴，頭發(fā)微微凌亂，緊咬的嘴角滲出了血跡。
上官玉瑤不用問，直接猜到了九公主挑事的原因，將手中的包裹和受傷的娘親交給一旁的阿朱，沖到九公主的面前，露出大大的笑容。
“啪啪啪啪”揚(yáng)起的雙手毫不留情地打在九公主的臉上，天地間一片死靜，九公主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她，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哇一下哭了出來，想沖上去，又擔(dān)心被打，踹了身后侍衛(wèi)一腳，捧著臉哭喊道：
“還不給我拿下她，全部給我上，打死她，”說完，又轉(zhuǎn)頭對身邊的侍女吼道，“還不去喊我皇兄，愣著干嘛?！?p> 那些侍衛(wèi)有苦說不出，一邊是皇上最寵愛的公主，一邊是皇上親封的郡主加國師的徒弟，道聲抱歉準(zhǔn)備上前擒住她。
上官玉瑤漠視地看著眼前的跳梁小丑，面朝眾人，擲地有聲地說道：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九公主當(dāng)著眾人的面，在丞相府動手打丞相夫人，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這是對大衍國法的藐視，如果她今天看丞相府不順眼，打人一巴掌，明天就會因?yàn)槊軞⑷朔呕?，草菅人命，九公主必須給我母親，給大家道歉?！?p> “你們還不給本公主拿下她，捂住她的嘴，愣著干嘛?！本殴饕话驼扑υ陔x她最近的一個侍衛(wèi)臉上。
“請大家作證，我身為皇上親封的郡主，時刻謹(jǐn)記皇上對我的恩寵，我念九公主年幼，有錯必罰，并不包庇，所以怒其不爭，只得痛心地罰了她。如果皇上因?yàn)槲易隽藢Φ氖拢P了我，我降仙郡主自廢郡主之位，接受懲罰?！鄙瞎儆瘳幮睦镟托?，自己在外鍛練這么多年，耍嘴皮子最是不怕。
眾人看見太子到來，紛紛讓道。他上前安撫九公主，望著上官玉瑤，意味深長地說道，“絳仙郡主，好口才，只是一點(diǎn)你錯了，吾妹犯錯，需由父皇定奪，你此舉未免有越俎代庖之嫌?！彼睦锛岛匏蔀榱藝鴰煹耐降?，說的話毫不留情。
眾人聽到太子的話，便明白今日之事怕不能善了，他的理由也站的住腳，無可辯駁。
“皇上提倡孝道，常常以身作責(zé)，為世人之表率，今日家母在家門受奇恥大辱，作為子女心痛至極，恨不得以身代之。且皇上曾說封我為郡主，乃是他沒有血緣的女兒，我將九公主當(dāng)做自己小妹，看她犯錯，只得出手懲罰，維護(hù)皇家尊嚴(yán)?！鄙瞎儆瘳幮Σ[瞇地看著太子，聲音沒有一點(diǎn)起伏。
太子似乎沒想到她如此巧言令色，一派胡言，全是詭辯，臉上青紅變換，只得強(qiáng)勢地說道，“那你隨我一同入宮，請父皇定奪?！?p> “算了，你替我多謝皇上賞賜，不想讓這些小事打擾，師尊叫我早點(diǎn)回去，恕不遠(yuǎn)送?！鄙瞎儆瘳幑傲斯笆址笱艿卣f，也不管太子吃人的眼光，轉(zhuǎn)身示意管家關(guān)門，和阿朱一同扶著娘親進(jìn)門。
將娘親按在自己院子里坐下，讓阿朱仔細(xì)看著，便連忙去自己閨房找藥膏。在妝篋里找出了小巧精致的玉瓶，讓青桃綠梅找熱水和蠶絲帕，接過來就去院子。
“來，娘親忍著點(diǎn)，我先給你敷一下臉，”假裝沒看到自家母親欲言又止的表情，下手輕柔，繼續(xù)安慰地說道，“這玉瓶里裝的是上佳的青玉膏，我這幾年在外歷練的時候經(jīng)常用到，半個時辰，痕跡就會消失，哎哎哎，母親你別哭啊，是不是女兒弄疼你了，來，給你吹吹，不哭了嗷。”上官玉瑤看著娘親的淚水，連忙用蠶絲巾輕輕拭去，伏身對著臉上的手掌印溫柔地吹過。
“瑤兒，我的女兒啊，這些年你受苦了，娘親對不起你?！崩钍蠐u搖頭，淚眼婆娑，只是抱著上官玉瑤哭。
上官玉瑤回抱住她，壓住眼里的淚意，心里涌出許多的委屈，這些年，遇到了各種各樣的磨難，剛開始會哭會鬧，久而久之，沒人心疼，也沒人幫忙，到最后已經(jīng)習(xí)慣了，畢竟眼淚是最無用的東西，可今天看到娘親的眼淚，才明白，眼淚只有在乎的人才會重視，才會被打敗。
上官丞相和上官玉聽到下人的稟告，連忙趕到絳仙閣，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兩人抱在一起哭泣。立在原地，不出聲，等她們心情平復(fù)下來，才走上前。
“瑤兒，今日之事，你做的很對，不光打得好，理由也找的好，不愧是我上官明的女兒，”丞相摸了摸下巴，停了下，又扶起自家夫人，上下仔細(xì)地打量，眼睛里滿滿的都是自己的愛人，溫柔似水地說道，“夫人，你的臉還疼嗎？要不要為夫給你吹吹?！?p> ……
很少待在家里，突然看到父親這一面，臉微微發(fā)紅，心里梗了一下，看看自己兄長，顯然這幾年已經(jīng)見識過很多次，神色自若。
“父親，女兒認(rèn)為，九公主此人睚眥必報(bào)，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主動出擊，”上官玉瑤看到父親臉上并無反對之意，咧嘴一笑，繼續(xù)道，“她這種性格的人，樹敵不少，父親明日以退為進(jìn)，尋找盟友。”
丞相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自己明白，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扶著自家媳婦離開。
看著哥哥，突然發(fā)現(xiàn)他成熟了好多，臉龐更加有輪廓，眼睛一直包含著寵愛。
“你多久走，多久回來。”上官玉的一句話讓她的堅(jiān)強(qiáng)潰不成軍，透過眼淚，仿佛看見七年前那個少年，也是這樣站在自己的面前，同樣的話，同樣的眼神，讓上官玉瑤以為自己還是那個小女孩，那個第一次出遠(yuǎn)門，那個第一次離開家，那個第一次面對外面的世界的小女孩。
上官玉走上前，長開雙臂，似乎有些生疏地抱著自己的妹妹，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并未出聲寬慰，這一刻，他感覺那個喜歡讓自己抱，喜歡追著自己跑的妹妹又回來了。
半晌，感覺自己懷里的人平靜下來，松開手臂，往后退一步，看著她滿臉不好意思的表情。
“午飯過后，便去國師府，行李也收拾好了，這下可以經(jīng)?；丶铱茨銈兞恕！鄙瞎儆瘳幷过X一笑，故作輕松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