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紅在最炎熱的那天嫁給了她的初戀,這是她人生中最悸動的一刻,和她的白馬王子將迎來幸福的時光。婚后,于紅才發(fā)現(xiàn)李皮喜歡吹牛,并不是個靠譜的人,廠子解散后,他就成了下崗工人,整日無所事事,讓他找工作,簡直比登天還難,不是他瞧不上眼,就是別人看不起他。可不最后廚子的工作還是娘家人給的,而于紅則在一家小藥店里做起了銷售,兩人省吃儉用,每月也存不到多少錢,多虧于紅娘家的貼補,不然他們倆的兒子也要跟著吃苦了。
轉(zhuǎn)眼,兒子便到了要上大學(xué)的年紀(jì),家里給兒子的存款又少了錢,不用想也知道是她那不爭氣的老公做的事,時不時抽出點家用,去打牌或者是去買彩票,幻想著用賭來贏取輝煌人生。于紅為此很是頭疼,覺得自己真是眼瞎才嫁給了他,心里的那個英俊兒郎早就不復(fù)存在,那點青春回憶真是不值錢。
這于紅想著吧,心里又窩起火來,憑什么自己要挑起家里重?fù)?dān)?他的老母,他可從來都不關(guān)心,他的孩子,他也不在乎,這都成了她的事。每次想要跟李皮好好聊聊,就被扯開話題,找些陳年老掉牙的情話說給她聽,不行!這次她絕對不能姑息。
詞在心里一遍遍的過著,就等她老公李皮的出現(xiàn)了,看了看墻上的鐘表,是時候回來了。果然,沒一會兒,門口傳來轉(zhuǎn)鑰匙的聲音,于紅心里深吸了口氣,嚴(yán)肅的盯著那個方向。李皮進(jìn)來脫鞋時,就察覺到了老婆的異樣,現(xiàn)在家里的空氣充滿了火藥味,他得想個辦法,不然就遭殃了。
李皮轉(zhuǎn)身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條買了很久的項鏈,這是他存著的必殺技,想著總有派上用場的時候,現(xiàn)在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了。他笑嘻嘻的坐在于紅身邊,將項鏈在她面前晃了晃,夸贊著自己的眼光,又拍起了彩虹屁,幾乎用盡了他的詞匯量。于紅篤定了不吃這一套,又怎會露出笑臉呢?李皮打量著她的眼色,這下好像完了,絕招也沒有用了,那還哄啥。
于紅看到李皮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tài)度,積怨已久的怒火更旺了,情感洪流的爆發(fā),哪有好聽的話語,最終李皮不能忍受對他的人格侮辱,和她爭執(zhí)起來,試圖爭奪家里的最高地位。告訴著于紅,他是個男人,也是有脾氣的。于紅只認(rèn)為這是對她的威脅,恨恨道,沒有我于紅,你不過是個廢物!
“啪”這聲著實響亮,待回過神時,于紅已被扇倒在地,臉也迅速紅腫起來,李皮被自己的這一巴掌嚇到,他不想這么做的,但一時之間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現(xiàn)在只能趕緊去扶老婆起來。起身后的于紅推開他,冷冷的看向他,說出了最后的話,兒子馬上就要上大學(xué)了,這個錢,不管你用什么辦法,都得湊出來。說完就摔門進(jìn)了臥室,反鎖了門。
好在兒子今天去同學(xué)家住,才沒看到夫婦倆的鬧劇,不然孩子夾在中間,該有多為難。于紅躺在床上,直直的看著天花板,她想了很多,卻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腦子一片混亂。而李皮癱坐在客廳的沙發(fā),想到自己的人生確實沒有給家里貢獻(xiàn)過,愧疚的起身,離開了家。然后坐在路燈下,煙是一根接著一根抽,不知道該怎么快速賺錢。
直到牌友老徐出現(xiàn),他見李皮一副憔悴,打趣道,是不是打牌輸了,被嫂子關(guān)門口了?李皮沒有心情和他開玩笑,靜靜地看著前方,老徐意識到問題,坐在他旁邊,希望能夠幫助到他。就這樣,兩人聊了很久,老徐也明白了李皮的難,主動邀請他去自己親戚家的公司上班,月薪八千加提成。天大的誘惑,李皮怎么會放過,立即辭去了自己的工作,去了老徐那,他還是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
于紅從娘家人的嘴里知道李皮的辭職,開始擔(dān)憂是不是她話太過了,想著辦法緩和著關(guān)系??珊髞泶螂娫捊o他,他總是聊不到幾句就掛斷,即使在家,李皮也是拿了換洗衣服匆匆離開。這幾個月真的太奇怪了,于紅疑惑了,她得跟住李皮,看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只見李皮走進(jìn)了個高端會所,然后沒再出來,回到家,于紅心里不安,她擔(dān)心老公會出事。
還是這天,不過夜深人靜了,李皮鬼鬼祟祟的抱著一大黑袋子回家,叫醒了熟睡的于紅,把袋里的東西一股腦兒的撒在床上。睡眼惺忪的于紅被眼前嚇到,這滿床的竟然是錢,于紅著急道,你不會是搶劫了吧!咱們就算窮,也不能做這樣的事。李皮揉了揉于紅的腦袋,讓她保管好這些錢,這些都是老板給的獎金和他辛苦賺來的。
再三囑咐后,李皮離開了家,沒成想,當(dāng)天就出事了,他被抓了。于紅這才得知,老公做了拉皮條的小跟班,雖然不是主謀,但他也參與了,將那些單純的小妹妹們拖進(jìn)了深淵。于紅眼前一花,暈了過去,還是在婆婆的照顧下清醒過來,她哭著抱住李皮媽。在家人們的安慰下,總算收住了淚水,事情既然發(fā)生了,就得為此付出代價,他們一家子能做的只有團結(jié)。法院結(jié)果很快下來了,李皮有期徒刑三年。好在時間不長,他們還能等待。
再見他時,李皮剔了個寸頭,顯得精神了不少,他看著于紅,不知道該說什么,憋了很久,才說道,希望于紅可以照顧好家里。于紅點頭答應(yīng),讓他好好在里面洗心革面,爭取早日出來。
這幾年,并沒有順風(fēng)順?biāo)?,過的反而坎坷,李皮媽得了老年癡呆,于紅得忙前忙后的照顧著,兒子也只能半工半讀的上大學(xué),那時他們都想著只要李皮快要出來了,就會覺得日子是在一天天變好的。
在第三年的夏季中旬,李皮提前出獄了,大口呼吸著外面的空氣,他告誡自己要腳踏實地的生活,擔(dān)起家里的重任,不再讓于紅和兒子吃苦了。步伐逐漸加快,他想趕緊走向新啟的人生,卻忽視了遠(yuǎn)方駛來的貨車。在一聲撞擊重響下,李皮不甘愿的閉上了雙眼,他連家都還沒回。
于紅在兒子的攙扶下,趕來醫(yī)院,看到病床上的他,忍住了淚水,待兒子回學(xué)校后,于紅坐在一旁質(zhì)問他,為什么要讓她這么苦,為什么不能讓她有個好好的生活,是不是愧疚到?jīng)]法睜眼見她了,只能像個懦夫一樣當(dāng)個植物人,躲避這一切。
一番撕心裂肺的控訴后,于紅顫顫巍巍的起身,因為她不能倒,這個家還需要她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