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表面老王
翡翠樓二層的房檐下,掛著一串鈴鐺,微風(fēng)掠過叮鈴作響,魚水巷又深又長,巷子兩旁的樓房又高。
站在巷口往里觀望,在這朦朧昏黑的夜色下,就像似一個深不見底的幽幽洞穴,十分攏音。
鈴鐺一旦被輕輕吹動一下,那清脆的鈴聲便能響個許久,聽著就像潛伏在黑夜中吟唱童謠的嬰靈,隱約間,著實瘆人。
翡翠樓二樓中間房間,掌柜老王吩咐伙計老武拿來了很多油燈,一起點燃,映照得屋里極其明亮。
病懨懨的掌柜老王半臥著身子倚靠著床幫,陸修遠和捉雷坐在床邊的凳子上,三人六目互視,聽掌柜老王把剛才一樓廳堂發(fā)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所述內(nèi)容與黃皮子老妖講的一點不差。直說自己忘恩負義,活該如此。
之后陸修遠也將自己為何來京城的事同掌柜老王講了一遍,老王聽了很是意外,無比驚訝的神色自剛剛漫上臉頰開始便就久久不能退卻,老王和陸展候的關(guān)系是非常鐵的,一聽大哥有難,二話不說便向陸修遠很是痛快的問:
“修遠侄兒,你我的關(guān)系就不必扯那客套了,十幾年前我在京城創(chuàng)立這翡翠樓,若是沒陸大哥的鼎力相助,門朝哪個方向開張都不知道,所以修遠侄兒直接說,需要多少銀兩!”
一旁的捉雷聽了老王這番說辭,不禁在心里暗暗佩服他:“雖說大師兄這位王叔對妖不怎么講究道義,沒想到對人卻是如此直爽,算得上做為好兄弟的榜樣!”
陸修遠撓頭想了想,一臉不好意思的說:“王叔,說實在的,侄兒也不知去趟錦理寺,需要多少銀子才好。”
掌柜老王一點頭,作以思考狀道:
“也是,修遠侄兒初來京城辦事,自是不知京城的水深水淺,之前我聽人說過,要想在錦理寺縝密打點,需五個步驟,進其大門白銀五百,之后下堂、中堂、上堂各需白銀六百。”
“入了上堂,剩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門,各需白銀七百,只有把以上這幾個堂門使夠了銀子,才能正式接觸到管理錦理寺的一把手?!?p> “也就是錦理寺總參賈清廉,到了他那,白銀就不管用了,非得是黃金不可,聽別人說,這賈清廉在上個月漲高了辦事費,一千兩黃金方可與他對上三句話,所以這上上下下的加起來,需得白銀五千一百兩,黃金一千兩?!?p> 陸修遠和捉雷聽了老王這一番說道,不約而同的表現(xiàn)出震驚的樣子。
陸修遠瞠目結(jié)舌道:“王叔,這么多?!那我這……我……”
掌柜老王淡而一笑:“修遠侄兒無須多慮,到了王叔這,王叔必定會大大持助于你的?!?p> 再沒多廢話,老王直截了當(dāng)?shù)膶φ驹陂T旁的伙計老武說:“老武,你去后院,拉一輛板車,如我剛才所說,將白銀黃金裝配好,一會兒與修遠侄兒去趟錦理寺?!?p> “是,老老老……老爺!”伙計老武說完,趕忙推門走了出去。
陸修遠激動的不知說什么好了,他眼圈瞬間泛紅,噌的從凳子上站起,朝老王一拜,聲音哽咽道:“王叔……我……”
掌柜老王擺手一笑道:“修遠侄兒不必多說什么,我與陸大哥的感情不在乎這錢財,此乃身外之物嘛,只要陸大哥能逢兇化吉,這才是最重要的?!?p> 一旁的捉雷心里想:“此乃真性情,真漢子,簡直太讓人佩服了!”
陸修遠一抹發(fā)紅的眼睛,又向掌柜老王一拜道:“王叔,今日侄兒借您這許多金銀,是要寫下借據(jù)的,我……”
不等陸修遠說話,掌柜老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打斷了陸修遠的話,老王說:“修遠侄兒啊,你要說借這可就是在羞臊你王叔我了,這可是我心甘情愿給的,王叔不讓你還,你也不能還,畢竟我們這關(guān)系擺在這,大難在即,我們必要同舟共濟才是,所以不許你再說這話了哈?!?p> “王叔啊,我……”陸修遠被老王這番話感動的眼淚一下噴涌而出,撲騰跪在地下,咣咣磕起頭來。
“哎呀,修遠侄兒這是作甚,快快起來,快快起來?!闭乒窭贤跽f著,要從床上坐起,然而剛一抬頭只覺頭暈?zāi)垦?,一下又坐了回去,擺手示意捉雷說:“這位小兄弟,快替我扶起修遠侄兒。”
“哎。”捉雷聽了,趕忙把陸修遠扶起。
陸修遠站在地上抽噎著,抹著眼淚說:“王叔,什么也不說了,您的大恩大德侄兒刻骨銘心,日后定會報答您的。”
掌柜老王剛要作聲,伙計老武返了回來,說:“老爺,金銀已全數(shù)裝備齊全?!?p> 掌柜老王向伙計老武一點頭,扭頭看了眼天色有些泛白的窗外,向陸修遠說:“修遠侄兒,馬上就要到至五更時分,既然如此,你就快些隨老武去錦理寺辦正事去吧,莫要耽擱了?!?p> 陸修遠也看了眼窗外,向老王點點頭,抽噎著說:“哎,王叔,那我辦完事再來好生探望您,您多休息?!?p> “去吧孩子?!闭乒窭贤觞c下頭,向陸修遠擺擺手。
不多耽擱,陸修遠和捉雷在伙計老武的帶領(lǐng)下,向后院走去。
陸修遠等仨人走后,掌柜老王呼的吐一口長氣,本來替陸修遠難過的臉漸漸變得放松開心起來,到最后近乎于狂喜。
老王臉一黑,表情變得陰險:
“太好了,正愁他陸家不死絕了呢,兩月前,要不是陸展候那王八犢子在魚水巷開了一家陸家飯莊,壓低消費,我翡翠樓怎會面臨關(guān)張危機?要不是陸展候我又怎會沾惹上那只黃皮子妖?”
“好好的在你的野北城做你的軍器生意不好?非要來京城開什么飯莊,明顯的跟我作對!”
“哼~錦理寺豈是能送金銀的地方,而且還是那么一大筆,那錦理寺總參賈清廉剛正不阿,最恨別人對他進行賄賂,我想你陸展候的小崽子進了錦理寺可就有去無回了,更何況是在風(fēng)口浪尖上!”
“京城里誰不知陸展候是因為得罪了同樣做軍器生意的于子謙,二人競標(biāo)一批送往漠北的軍器,那陸展候竟豁上不掙錢奪了標(biāo),從而惹怒了想掙錢的于子謙,真是沒腦子,于子謙他哥于伯忠可是朝廷里的宰相,所以你陸家不抄家誰家抄家?好好的去死吧你,陸展候!”
老王越說越氣,牙咬的咔咔作響。
……
去往錦理寺的一條青石路上,伙計老武牽著拉了滿滿一板車金銀的馬車緩緩行進著,陸修遠和捉雷跟在車后,二人警惕的環(huán)顧著四周,時不時用手拽一拽蓋在金銀上面的麻布,生怕露出來,被過路的巡夜的護衛(wèi)看了去。
路上,陸修遠和捉雷不停的說掌柜老王人多么好,多么仗義,夸的老王簡直都沒邊了,還殊不知老王的好里埋著一顆定時炸彈,只要到了錦理寺一準(zhǔn)會嘭的一下,炸出一朵蘑菇云,讓他倆深刻體會到何為陰險狡詐。
牽著馬車的伙計老武,這一路上心里也在犯嘀咕:
“老王有這么大方嗎?如果老爺能這么大方,哪還至于被黃皮子妖纏磨數(shù)數(shù)日,按照老王的秉性,哪哪都不對,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蹊蹺?或者陰謀?老王與陸老爺雖然有過舊情,可是兩月前,陸老爺開了陸家飯莊,老王就跟陸老爺撕破了臉,一天罵陸老爺祖宗八百多遍呢……”
……
從西城到錦理寺必須要經(jīng)過望京樓。
此刻,望京樓下,之前從翡翠樓離去的太秀捂著腦袋,唉聲嘆氣的坐在望京樓門前的臺階上。
他自言自語的說:“唉,放走了黃皮子妖,五兩銀子還怎么有臉去向王掌柜要呢?回去寺里,要是師父問起來,我又要怎么去說呢?要是現(xiàn)在再有人來請我去捉妖可就好了,可是這京城哪有那么多的妖可捉呢……”
太秀正自個兒在這嘟囔呢,突然,他身后的望京樓猛地一擺,牽動整座京城也震了一下。
同時太秀的身子也跟著左右一晃,他納悶道:“誒?怎么了這是,地震了?”
那個小子真酷
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