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絕對是賈閏在沈宜言這里的幾年中吃得最愉快的一次。
做飯全程都有人陪著,連吃飯的候都是溫馨的,雖然只有他一個人會沒形象地大笑,可是對面的女孩子,眼里都是笑意,而一直面對他也要戴著帽子,頂多摘個口罩的沈宜言破天荒地全程都露出了臉,哪怕唇角沒有勾起,可是眉眼舒展開來的樣子,也是他許久都沒有見過的。
一頓只有十五分鐘就能解決的飯也讓他們用上了近一個小時。
他算著人數(shù)做的半桌子菜居然也都吃了凈光,他自己通常晚上都會控制飲食的都吃多了,而旁邊的沈宜言也沒比他好哪里去。
往常再好吃的也不肯多吃兩口的人,為了不多說話,就默不作聲地拿食物擋嘴了。
最讓他驚喜的是這位元祁女士,對他主廚的飯菜都表現(xiàn)出了好胃口。
所以飯后賈閏堅(jiān)決拒絕了沈宜言去廚房刷碗,也婉拒了元祁想要幫忙端盤回廚房,硬是給他們兩個人都安排了任務(wù),“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你早點(diǎn)帶元祁去樓上,他還得好好休息呢……”
賈閏還怕勸不動沈宜言,但是元祁聽了他的話就不再堅(jiān)持了,沈宜言也就沒再邁腳跟他走了。
到最后他還是成功地一個人端著碗盤進(jìn)了廚房。
怕自己聽不到外面的動靜,連水他都開得極小,不知等了多久,水盆里都滿得要溢出來了,賈閏才終于聽到了外邊開門出去的動靜,他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yáng),但是心中卻又酸脹起來。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奢求人家女孩子能跟沈宜言修成正果什么的,但是他真心地希望她也能多陪陪沈宜言,哪怕是為了報(bào)恩也好,讓他不要再這樣虐待他自己了。
沈宜言那么好,那些都不是他的錯,他不應(yīng)該再一個人背著那些錯苦待自己了。
沈宜言還是一如既往地細(xì)心。
看著沈宜言專門從露臺給自己拿回來的已經(jīng)整理好的大衣,聞到上面清雅的香味,元祁略略移開眼,快速眨了兩下眼睛。
她自己其實(shí)都沒有想過自己出去還要穿大衣。
她從星銳說的話里也能猜到沈宜言可能已經(jīng)很久不跟別人相處,她也沒指望著沈宜言能多照顧她。
可是見了面之后……沈宜言給了她太多驚喜。
元祁安靜地跟著沈宜言身后,看他拉著自己的行李箱,看到那雙修長如玉的雙手,她不自覺地盯著多看了一會兒。
不受控制的,她又把目光重又挪回了他的側(cè)臉上。
沈宜言……
她也在一直都想知道成年后的他會是什么模樣。
雖然也不會像剛分開的時候那樣,隔三差五的就要想到他,有的時候想到他的頻率太高,讓她以為自己都沒辦法一個人生活下去了,可是后來時間長了,想他的時候也確實(shí)少了。
她那時早知道沒有誰離開誰是真的不能活的,就像她相依為命的媽媽一樣,不過是高中過去兩三年,音容笑貌,沒有一個,她能記清楚的。
而沈宜言,沒過上兩年,她就真的也忘了他的聲音,他的相貌。
有的時候夜里醒過來,想到夢里他的樣子卻無論如何都想不清楚,那種失落有的時候能將她一下子埋進(jìn)去,可是等天亮了重又投入工作,那種失落的感覺就只能隨著天亮被重新壓回去。
她不是沒有沖動地去找過他,大學(xué)期間,她多次路過他上學(xué)的城市,甚至也到了學(xué)校里,有一次徒步走了三個小時將校園轉(zhuǎn)了一個遍,卻也沒見到他。
她沒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只知道他在哪個學(xué)校,只能指望著上天安排她再次見到,可是是她主動松開手的,她又怎么敢指望呢?
這樣的傻事兒她做過很多次,大四畢業(yè)的時候她又去過,那一次她在那里待了小半個月。
她其實(shí)也是懦弱,她明明知道如果自己豁出去,是一定能找到他的。
至少她知道一個賈閏,只要找到賈閏,無論如何她肯定都能得到沈宜言的一點(diǎn)消息,可是她不敢。
她只是希望上天安排一次,讓她偷偷見他一次。
沒有這次火場里的經(jīng)歷,現(xiàn)在大概應(yīng)該是她最失意的時候。
可是,偏偏他又來到了她身邊。
上天對她何其仁厚!
無論是安排她跟他相遇,還是在不知不覺中就安排了又給她在沈宜言那里刷好感的機(jī)會,還是安排她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這里,也沒有被沈宜言避而不見,生了病反而被細(xì)心照顧,這都是她不敢奢望的幸運(yùn)。
元祁盯著沈宜言的側(cè)臉就出了神,等到察覺對方耳根發(fā)紅,她怔怔回神,卻又覺得時光又在倒流了,已經(jīng)成年的他怎么還會跟少年是一樣的?
而她,已經(jīng)二十七歲,早就過了少女時扭扭捏捏的年紀(jì),到現(xiàn)在卻也無沒辦法控制自己。
元祁匆促收回目光,不自覺地抬手貼了貼臉頰。
只上一層樓,很快就到了,全程兩個人一句話也沒有說。
作為房子的主人,沈宜言也不能一句話也不說。
如賈閏所說,樓上是他工作的地方,他自己是不在這里住的,但是有專屬他自己的房間,還沒有被任何人住過,現(xiàn)在倒是方便讓元祁住了。
比起樓下,樓上的風(fēng)格就更加空曠了,簡直就像是辦公樓,連臥室都是黑灰色的,雖然色彩搭配也挺和諧,可是元祁十分不喜歡臥室是這樣的。
匆匆掃了一眼,她就知道這里根本沒有住過人。
同樣的四室二廳,卻不住人……
元祁想到賈閏跟他提到的,這樓上就是沈宜言平常跟客戶、朋友見面的地方,偶爾會留朋友住宿,莫名覺得心疼起來。
沈宜言把人領(lǐng)到了房間,自己卻沒有進(jìn)去,見元祁四處打量,就是不開口說一句話,他心里就更加緊張起來。
他戀舊,不喜歡變通,雖然這房間他也沒住過,但是里面跟樓下他自己的房間除了一些個人物品外,其他的都完全一樣,原本也沒什么了,只是想到是讓她住,可能還要住幾天,他看哪里都不覺得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