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歸
江海市的夏天,太陽炙烤著大地,精心修剪的綠植干癟的糾結(jié)在一起,空氣中肉眼可見的熱浪滾滾而來,讓人喘不過氣來。
面前的是一個兩層高的小型別墅,別墅的墻上爬滿了爬山虎,陽光照射下反射陣陣磷光,第二層的陽臺上,幾件剛洗完的被單掛在晾衣架上。
別墅前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院落,中間是一條干凈的大理石路面,兩側(cè)是精心修剪的低矮綠植,院落外還有一圈泛黃帶有裂紋的木質(zhì)柵欄。
“吱呀”一聲,推開木質(zhì)的柵欄門,順著大理石路面穿過前院的草坪,看著越來越近的深紅色橡木門,大門與記憶中那扇褐色泛黃的老式木門差別很大。
寒夜的心跳不由微微加速。
不會是認(rèn)錯門了吧?
應(yīng)該不會,一扇門而已,不能說明什么!
寒夜忍不住抬起頭再次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別墅。
嗯,應(yīng)該沒錯!
話說回來,自己已經(jīng)多久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緊張過了?
寒夜自嘲的笑了笑,從口袋中掏出一張有些泛黃的照片,緊緊的捏在手上。
永安路18號
看了門牌,再次確認(rèn)地址后,寒夜伸出手按響了門鈴。
叮咚~叮咚~
隨著門鈴聲的想起,寒夜好不容易穩(wěn)定下來的心跳再次不爭氣的加快。
咔嚓一聲,深紅色木門從里面打開,出來的是一個穿著圍裙,臉上略帶歲月的痕跡,大概四五十歲的中年婦人。
寒夜儒雅隨和的笑容微微一凝。
不是記憶中的那張面孔,寒夜忍不住踮起腳,順著敞開的大門向里面望去。
吳媽打開門,看到來人忍不住在心底驚嘆一聲。
來人大概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著黑色西裝,打著黑色的領(lǐng)帶。皮膚白皙,手指修長。
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英俊非凡。一雙劍眉下是深邃的雙眼,眼中好像有整個星空一般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只是此時那星空一般的雙眼中略顯焦急。
一旁堆疊著大包小包的營養(yǎng)品,在男人身后不遠(yuǎn)處院落外的路邊上一只渾身漆黑如墨的狼犬蹲伏在地,金色的瞳孔彰顯不凡。
這年頭,養(yǎng)獅子老虎的都有不少,更何況是條狗,吳媽只是看過一眼便不再關(guān)注,見男人毫不掩飾得掠過她看向屋內(nèi),不動聲色的握緊了手中的灰斗警惕的問道
“這位先生你好,我姓吳,是這里的保姆請問你找誰?”
呼~原來是個保姆!
寒夜微微松了一口氣,緊接著問道
“請問,陳凡,陳女士在嗎?”
“哦!原來是找老夫人的??!”
吳媽聽到后松開了灰斗,老夫人當(dāng)年行善布施,受老夫人恩惠的人不少,小姐能有今天的成就,也跟老夫人脫不了干系。
“如果是來找老夫人,那你來得可是來晚了,老夫人早在前年就去了……”
前年?
駕鶴西去?
死……死了?
阿婆死了?
“這不可能!”
寒夜打斷吳媽話,仍抱有一絲絲的僥幸“您說的去了是指……”
“就是去世了??!”
吳媽有些不解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不理解對方為什么連這么簡單的潛臺詞都聽不出來,還要非要她說得這么清楚。
一道雷霆狠狠得劈在寒夜心頭,整個人僵住不動,就連手上的老照片也不知何時掉落在地。
寒夜低下頭沉默著,整個人如同即將爆發(fā)的火山一般令人感到壓抑,瘦削的身軀微微顫抖著,似是在壓抑著些什么。整個人都彌漫在悲傷,后悔,落寞等情緒中。
陳凡老夫人生前樂善好施,當(dāng)了一輩子的爛好人,一年了,老人家去世整整一年了。
在這一年里來看望或者來吊唁的人卻沒有幾人,一只手就能數(shù)過來。這讓吳媽不禁感慨人間冷暖。
對于眼前的少年,想必也是受過老夫人恩惠的人,這么多年依舊不忘恩人,人長得不錯還懂得知恩圖報,看這服裝氣質(zhì)應(yīng)該也是事業(yè)有成。
吳媽看著看著突然發(fā)現(xiàn)氣氛有些不對。
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無比焦灼熱烈,熱浪翻滾幾乎凝如實質(zhì)。即便如此,吳媽也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熱意,整個人如同置身冰天雪地一般凍徹骨髓。
咕嘟~
吳媽緊張得咽了一口唾沫,握著灰斗的手過于用力骨節(jié)泛白,微胖的身軀如同篩糠一般顫抖著。
她還未來得及說話,寒夜就一改之前那溫文爾雅的形象,猛得抬起頭,兩眼通紅,雙手抓住吳媽的衣領(lǐng),巨大的力量讓那微胖的身軀逐漸升空,身后的黑狗也匍匐在地齜牙咧嘴蓄勢待發(fā)。
“這不可能!”眼前的年輕男子漲紅著臉咬著牙,野獸低吼般一字一句的咬著牙道:“你再給我說一遍,把話說清楚。”
一股毀天滅地般的恐怖氣勢,沒有一絲風(fēng)的街道憑空產(chǎn)生一道龍卷。
吳媽哪里見過這陣勢,臉色刷得一下變得慘白,嘴唇囁嚅著說不出話來,握在手中的灰斗也掉在了地上。
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寒夜閉上眼睛低下頭,緊繃的肌肉放松,慢慢得將吳媽放在地上,后者則一屁股癱倒在地上。
剛凝結(jié)成型的龍卷散去,熱浪再次歸于平靜,氣勢散去,世界好像再次歸于平靜。
寒夜閉上眼睛,壓下暴漲無處發(fā)泄的悔意,恨意。盡量用溫和的語氣問道
“陳凡,陳女士,是否還活在這個世上?”
“沒……沒有,她前年就已經(jīng)……”
還是那個殘酷的答案,寒夜挺直如標(biāo)槍一般的身軀微微一晃,雙目無神,如同行尸走肉般轉(zhuǎn)身離去。
坐在地上吳媽看著年輕人那落魄的背影,內(nèi)心一陣不忍,余光一撇看到了掉落在地的照片,起身欲喊,腦海里突然閃過年輕人那赤紅的雙眼,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就在寒夜離開不久,一輛紅色的賓利停在了別墅前,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從車上緩緩走下。
“我的大小姐呦,你可算是回來了,你是不知道啊!今天來了個怪人,是來打聽老夫人的,聽到老夫人去世的消息后整個人就像是從地獄來的魔鬼一樣,太嚇人了!”
吳媽一邊拿東西,一邊向來人抱怨著
聽著吳媽的的抱怨,來人那冷若冰霜的臉露出一絲絲的笑意,似乎很是享受現(xiàn)在的氛圍。
“哦,對了,那個人走的時候還落下了一張照片”吳媽說著,掏出了那張微微泛黃的照片。
來人接過照片,剛露出一絲絲笑意的臉,瞬間凝固,拿著照片來回打量著,黛眉緊皺,有些不自然地問道
“那個人呢?他去了哪里?”
吳媽有些訝異,從老夫人走后她就沒見小姐失態(tài)過了,想到這里,她忍不住再看了一眼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頭發(fā)花白戴著老花鏡看起來很是和藹的老婦人,老婦人的一側(cè)是抱著一條黑狗笑得傻里傻氣的少年。
……
寒夜低著頭漫無目的的走著,黑狗在身后亦步亦趨的跟隨著,不知不覺,夜幕降臨,光明與黑暗的變化將寒夜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
這算什么?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
寒夜苦笑了下停下腳步,下意識的掏了下口袋,這才想起來:他把阿婆的照片落在原地了。
本就難過的心情心情愈加煩悶,寒夜用力的抓了抓頭發(fā),轉(zhuǎn)過身,揉了揉黑狗的大腦袋說道:“你先回家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