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個衛(wèi)兵過來,少年趕緊從矮樹叢里走出來,提著褲子賠著笑:“兩位大哥,我這是在……方便呢。”
兩個衛(wèi)兵將信將疑地哼了聲,東越的那個問道:“哪國人?”
少年摸了摸腦袋:“西晟故國?!?p> 南昭的那個嗤笑道:“如今還哪來的西晟?行了,快把玉牌拿出來。”
少年的手伸向懷里摸索了一陣,剛想掏出什么來,突然眼尖地看到了兩個衛(wèi)兵身后幾步遠(yuǎn)的草叢里有什么東西。
他一個箭步跑過去撿起來遞給兩個衛(wèi)兵:“我說怎么不見了,原來掉那兒了!給,玉牌!”
南昭的那個看了看:“南昭的?行了,走吧?!?p> 少年滿面笑容地將玉牌收好,目送兩個衛(wèi)兵離開了,又飛快地朝玉牌上南昭的符號啐了一口。
待兩個衛(wèi)兵走遠(yuǎn),少年抬頭向空曠的樹林里問道:“何方少俠出手相助?可愿出來一見?”
林中靜靜,只有鳥鳴婉轉(zhuǎn)。少年并不死腦筋,便道:“既然少俠不愿露面,那百里彥就謝過少俠了!”雖然嫌棄玉牌,但在林中確實(shí)能添許多便利,便用袖子抹了抹玉牌上的唾沫星子,收了起來。
正待他轉(zhuǎn)身欲走,十步之外一棵郁郁蔥蔥的樹上忽然跳下來兩道人影。
一男一女,穿著打扮不似凡人,模樣也很出挑。百里彥眼睛一亮,看來是高手。
那少女看上去比他大了三四歲,巧笑倩兮道:“百里弟弟是西晟人?”
百里彥一拱手:“是。敢問二位怎么稱呼?”
薛停云道:“孟潛?!?p> 林鹿棲想了想:“我叫鹿七。”
百里彥點(diǎn)頭記下。
薛停云走近了些問道:“你是不是沒有玉牌?”
百里彥眼底的不屑和林鹿棲如出一轍:“這林子從前就是我家后面的小樹林罷了,憑什么被東越南昭一占還不讓進(jìn)了?”
林鹿棲笑了,笑容里有幾分滿意的神色:“那百里弟弟也是來參加搴花會的嗎?”
百里彥道:“什么搴花會!我只是要來摘走那朵幽曇!到時候看東越和南昭怎么辦!”又看向兩人道:“孟大哥和鹿姐姐為什么出手幫我?”
林鹿棲循循善誘:“那你可以先告訴我們你為什么要摘花嗎?”
百里彥的腦筋轉(zhuǎn)得極快,想了想道:“你們既然愿意幫我,一定是西晟人,跟我一樣吧?西晟被兩個暴君給滅了,那時候我才七歲,軍隊殺進(jìn)家里,爹娘就沒了,我被爹娘藏在柴草垛里,眼睜睜看著他們……我能不恨嗎?這星河州一天是西晟的,就永遠(yuǎn)是西晟的!他們想要染指?那我就要讓他們亂,越亂越好!”
薛停云的臉色有一瞬間的蒼白,但很快就恢復(fù)如常,他拍了拍百里彥的肩道:“不錯,我們是西晟人,我也曾經(jīng)險些死在東越軍隊手中,我和你有一樣的恨。你很勇敢也很有本事,可是你真的能夠摘到花嗎?”
百里彥自信地道:“可以!孟大哥和鹿姐姐,要不要和我同行?”
林鹿棲有些意外:“你有什么辦法?”
百里彥壓低聲音道:“西晟滅了以后,我上了南柯山,有幸被南柯山主指點(diǎn)過追靈術(shù)。”
若是放在凡間,南柯山主的親自指點(diǎn)自然是稀奇得不得了,可林鹿棲當(dāng)即就想笑了,不過看少年神神秘秘的樣子,她就忍了笑意繼續(xù)問道:“夢山主他指點(diǎn)了你什么?”
“他教了我一種很厲害的追靈術(shù),聽說跟我特殊的靈脈也有關(guān)系。對于靈氣濃郁的東西,只要我接觸過那種靈氣,那么不管距離多遠(yuǎn)我都能感應(yīng)得到?!?p> 聽起來,似乎比娘和弟弟的那種天賦還要厲害一點(diǎn)呢!林鹿棲驚異地道:“這倒真是稀奇!我還不知道有這種追靈術(shù)!那你難道見過星河幽曇?”
百里彥搖了搖頭:“沒見過。準(zhǔn)確地說,沒見過新鮮的,不過我家是做藥材生意的,我小時候還是見父親高價收購過幾片百年前的干花瓣。我那時候覺得百年前的花瓣也不腐朽,很是神奇,就多看了幾眼,記住了那種氣息。”
林鹿棲和薛停云對看了一眼,眸中俱是驚喜。
薛停云道:“小友,我們其實(shí)并不是來參加搴花會的,不過是這幾日進(jìn)林子采藥,碰巧趕上了搴花會。放心,那幽曇我們不會來奪你的。咱們就此別過吧?!?p> 百里彥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會意道:“那就多謝孟大哥和鹿姐姐了!我們有緣再會!”
其實(shí)這林子里的人,又有哪個不是沖著曇花來的呢?不過百里彥心思一動就明白了林鹿棲二人是想借他的手來摘到花。目前看來,這兩個人舉動很是可疑,但他們好像也沒法趕在自己之前摘到花,而且百里彥有頂好的輕功,自信能夠護(hù)住曇花,所以并不懼怕什么。況且方才他本想用暗器解決那兩個衛(wèi)兵了,是林鹿棲二人憑空給了他一塊玉牌,雖然不知真假,卻能蒙混過關(guān),百里彥還挺感激他們的。拿一點(diǎn)關(guān)于幽曇的消息做交換,也算是應(yīng)該的。
百里彥在心里打了遍算盤,吹了聲口哨,接著往前走。
森林越來越茂密,終年不散的霧氣里,陽光一束一束地透進(jìn)來,就像金色的流蘇。百里彥施展輕功,循著越來越強(qiáng)烈的感應(yīng)向星河幽曇靠近。
他并不懼怕森林里躲在暗處的毒物,畢竟從小就是在這片林子里摸爬滾打大的。他深吸了一口氣,好久沒有在這里自由地穿行過了。
真要命,又開始懷舊了!
在他身后不遠(yuǎn)的地方,林鹿棲和薛停云一直都在跟著他。
林鹿棲喘著粗氣道:“這小子輕功也太好了吧!我……我竟然追不上!”
薛停云伸手?jǐn)堊×肆致箺难?,身姿依舊輕盈:“你果然是疏懶!以你的根骨,但凡好好練過一年輕功,也絕不是這個模樣。”
林鹿棲戳了戳薛停云的額頭:“你真是變了!過去你哪敢指責(zé)我啊……”
薛停云清澈的目光落在了林鹿棲臉上,認(rèn)真地問道:“棲棲,我再問一遍,你會不會覺得陌生?會不會……不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