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有那么一段苦悶的時間,逢周末休息、余生就會親自下廚做一道滑炒里脊。
只不過三藩的里脊區(qū)與菜肴和美食均無關(guān)系,倘若非要聯(lián)系在一起,那可就有點惡心了。
薩莉娜的這輛甲殼蟲搞不好連三千都未必值,不過克勒斯還是把甲殼蟲停進了市政廳的收費停車場,帶著余生沿主干道來到了里脊區(qū)的南入口,再一次的詢問是否真的確定要進去找人?
“就這兒,”余生把手里的地圖打開、指著被圈出來的一棟大樓說?!拔艺业哪羌一飸?yīng)該就待在這里面?!?p> “跟緊,不要與人對視……”
綠燈亮了。
余生跟著克勒斯過了馬路、也就算是真正進入了里脊區(qū),前行了不到百米、拐了一個彎,眼前的場景讓余生就覺得很適合作為《生化危機》或者是《行尸走肉》之類影片的取景地了。
隨處可見的便溺痕跡,堆積如山的垃圾、隨意丟棄的針頭和針筒,目光之所及無不印證著一個事實,即便這里是三藩的中心區(qū)域,但卻已經(jīng)被遺忘了很多年。
“如果一個人過來的話,能開車就開車,騎輛自行車都比徒步強,一定要記住離那些推小車的遠一點,更不要好奇那些躺在街頭巷角的癮君子們,還有,需要格外注意這里的小孩子,很危險……”
越往里面走、克勒斯的叮囑就越多,雖然余生沒辦法從他那張罕有表情的面孔上看出些什么,不過對方的語氣和態(tài)度、無不說明這大塊頭似乎也有些緊張了。
余生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艾F(xiàn)在是午后三點……”
“他們在意嗎?”
順著克勒斯隨手指的方向、余生這才注意到沿路的流浪者。
條件好些的、住在帳篷里。
條件差些的、有推車有遮蓋。
條件最差的,則真的是身無長物。
有倒在路邊呼呼大睡的,有坐在長椅上目光發(fā)直、眼神空洞的,更有滿胳膊滿脖子都是針眼、瘦脫了形的,用毫無生氣來描述應(yīng)該是客觀且準確的……
“我認識的一個家伙原本就住在這兒,去年回這里找人,結(jié)果被扔到了大街上,救護車還沒到就已經(jīng)咽了氣……”
“為什么?”
“聽說是有個小孩找他要煙,沒給、抽了一巴掌,結(jié)果那小孩找了支雷明頓,近距離扳機一扣,轟……”
克勒斯的語氣如常,但余生卻是后脊泛冷。
“當然,那家伙的遭遇還是比較罕見的,所以運氣不太好的、一般也就不怎么愿意來這里,太亂了,連幫派的都不愿意進來……”
穿過了一條狹窄的后巷、進入了一條商業(yè)街,克勒斯指著不遠處的十字路口說?!斑^去就是里脊區(qū)的核心區(qū)域、也算是三藩最古老的城區(qū)了?,F(xiàn)在那一片都是給低收入者們所提供的公寓樓、也有給無家可歸人士們提供的廉價酒店,治安、衛(wèi)生、商業(yè)幾乎全都完蛋了,一些長期閑置的大樓也被各式各樣的流浪漢給霸占了,聽說房車客們倒是比較喜歡待在公園里面,不需要繳納停車費、還能買到在外面買不到的一切,最重要的是有公用施設(shè)免費使用,但外來人員在天黑之前一般還是會離開的。”
沐浴在陽光之下,一棟棟色澤黯淡卻異常整齊的公寓樓似擇人而噬的血盆大口,余生感覺有些不安、但還是隨著克勒斯走了進去,沿著為樹蔭所遮蔽的步道漸漸深入,隱藏在那些聯(lián)體公寓樓背陰處的帳篷與停車場里的各式各樣的舊房車涇渭分明,但顯然所需要尋找的范圍被縮小了。
咚、咚咚……
余生敲開了一輛連輪轂都銹漬斑斑的小型房車。
門縫里露出了小半張臉的老頭聽完了描述、顯得有些疑惑?!盎疑呢S田皮卡?沒有吧?帶著什么?惡霸犬?有叫這名字的狗嗎?不清楚、不清楚……”
“惡霸就是有點像法斗的狗,身上有兩種顏色……”
老頭搖著頭開了車門,指了個方向說?!澳沁呌行┬聛淼模瑤Ч返膽?yīng)該有幾個,這幾天要是一直沒有離開、那就應(yīng)該是待在拖車公園里面了,灰色的好像沒有,藍色的倒是有一輛……”
道了謝、余生塞給對方包煙,朝著所指的方向穿過了一條陰森森的巷子來到了拖車公園、也看見了老頭所說的那輛藍色豐田。
輪胎癟了、車身上全都是涂鴉,沒有一塊窗戶是完整的,車里面更是亂七八糟的、連后排的座椅都被拆了,根本就不像是近期還人住在里面的樣子。
繼續(xù)向前,一輛停在殘疾人專用車位旁邊的灰色豐田皮卡引起了余生的注意,車內(nèi)無人、旁邊也沒拴著狗,余生正準備繞到對面、卻被從旁邊一輛車底下躥出來一條成年大狗給嚇了一跳!
克勒斯隨手抄起了根鋼筋條,趴在一輛房車頂上的小姑娘站起來、發(fā)出著尖叫?!安灰?!不許傷害我的狗狗!它懷著小狗呢……”
余生仰起了頭,指著那輛藍色的豐田皮卡車說?!澳悄阒肋@輛車的主人跟他的那條惡霸犬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我、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見小姑娘不肯回答余生的問題、克勒斯把鋼筋揮舞了起來,那嗚嗚嗚的破空之聲、止住了犬吠也讓小姑娘覺得害怕,咬著手指頭猶猶豫豫的指著北邊說。“那邊!那邊的大酒店!不許欺負狗狗!壞蛋!你們?nèi)际菈牡啊?p> 扔了一包糖過去,小姑娘立刻就收了聲,想要表示感謝、但卻又好像說不出口,余生揮手道別、隨著克勒斯穿過了停車場越過了天橋,這一路走來到處都是的垃圾、隨處可見的針頭和針管也就讓余生把心給拎了起來……
酒店外的路邊有個地攤,花圃里三個穿著花襯衫的年輕人、正把抱著條異色惡霸犬的謝頂白皮給堵在墻角。
“要么賠錢、要么把狗交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啊,我的狗真的有打過疫苗的,真的有打過疫苗……”
“證明!你要拿出證明才行!看看你的狗干的好事兒!”
花襯衫把流血的那只手伸向了謝頂白皮,結(jié)果卻被克勒斯給拽了回來。
花襯衫扭過頭就準備開罵,結(jié)果被克勒斯那魁梧壯碩的體格給嚇了一跳。
謝頂白皮見有人挺身而出、但還是從兜里摸出了鈔票哀求道。“我賠錢、我愿意賠錢,可是我現(xiàn)在身上只有這么多了,真的就只有這么多了……”
見余生確認找對了人、克勒斯冷冷的道?!鞍l(fā)生了什么事兒?”
“他的狗咬了我!而且他還拿不出證書!我讓他賠錢給我去打針、要么就把狗交給我處理,這有問題嗎?”
“沒問題,很合理。你想要多少錢?”
“一萬!”
面對花襯衫豎起來的那根食指、克勒斯搖了搖頭?!澳闶遣皇窍氡蝗舆M監(jiān)獄蹲幾個月?”
“什么意思?”
克勒斯把還攥在手里的那只手、反擰著抵在了花襯衫的眼前?!斑@是狗咬的還是被扎傷的,你不清楚?”
余生掏出了手機,揚了揚。
花襯衫有些慌了。
克勒斯從謝頂白皮的手中抽了張綠票子、塞到了花襯衫的手里,冷冷的注視著對方狼狽而逃、這才把一直揣在兜里的手拔了出來。
余生不解。
克勒斯把踹在褲兜里的槍套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