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潛淵很早就醒來,天知道他昨晚經(jīng)歷了什么。
“還沒起床呢?”琉音推門而入,看見穿戴整齊的方潛淵正坐在床邊穿鞋子,窩在墻角的小狼立刻搖著尾巴迎接著琉音。
“唉——”方潛淵這是第一次嘆氣,滿滿的無奈。
“怎么了?”琉音摸著小狼的大腦袋,小狼咧著嘴不斷拱頭。
“說多了都是淚,都是淚!”方潛淵連連擺手,又連連搖頭,顯然既不愿提起,也不愿說。
“琉音,你怎么——”睡的模模糊糊的弦高像是在說夢話,隨后突然驚醒,“你怎么進來了?!”
哈哈哈,一物降一物,方潛淵開始摩拳擦掌,滿臉的壞笑——風水輪流轉??!
“胖子,再不起床我可就要掀被子了!”
“別別別,咱有話好好說。”弦高連忙哀求道,裹著被褥滿臉的委曲求全。
“昨晚的事,你還記得嗎?”咦,這話怎么聽起來怪怪的?
“什么事?”
眼見弦高滿臉的茫然,方潛淵張大嘴巴,塞滿了不可置信,“早知道是這樣,昨晚我就應該找根繩子把你吊在房梁上!”
弦高微微搖頭,茫然并沒有減輕分毫,“不明白?!?p> 死不認賬?方潛淵招呼著琉音走出房間,琉音突然轉身,“衣服都放在這桌子上了,你要不要換回原來的衣服?”
眼見琉音和方潛淵并沒有穿著自己的衣服,弦高有些遲疑——
“先穿那身衣服吧,然后我們再去那片轉轉,萬一還有妖獸呢?”
本想闖進莫的臥室,看看他是不是還坐著睡覺,奈何剛走到門口,就看見房門打開,莫走了出來。
可惜!
就這樣,莫依舊穿著凌云宗親傳弟子的衣服,看起來和其他三人格格不入,一行人向著那塊水田走去。
相距甚遠,就看見侯伯遠遠地迎面走來。
“嗯?”彼此打完招呼,侯伯有些奇怪,顯然不明白方潛淵他們?yōu)楹芜€穿著這身衣服。
“我們想去那塊水田再看看,以免還有什么妖獸?!毕腋哌€未說話,就開始笑了起來,解釋道。
“哦哦!”侯伯連連點頭,“要不先去吃個早飯吧?”
方潛淵急忙看了眼琉音,瞪大眼睛挑了挑眉毛,臉上沒有絲毫的笑意。眼見方潛淵制止,琉音并沒有滿口答應下來。
“不了不了,我們去查看一圈,沒什么異常的話,換完衣服就走人了。”弦高顯然沒忘記凌云秘境的事,更準確的說,是賺錢的事。
昨晚那樣盛大的宴席,早就超過方潛淵“一頓飯”的要求。留來留去,怕是就從上仙變成了瘟神,何必呢?
眼見四人都沒有要去吃早飯的意思,侯伯也不再堅持,“那好吧!我來帶路?!?p> “為什么家家戶戶門口都留著一大片空地?”方潛淵看向侯伯,提問道。
“噢,那是道場,用來曬谷子之類的。”
方潛淵微微點頭,還看到了不少石碾丟放在道場的角落里。
“汪、汪、汪!”
這狗并沒有拴起來,最古怪的是渾身漆黑,眼睛上方的眉毛處卻是兩個白點,看起來像是有四個眼睛一樣。
突如其來的犬吠使得弦高悄悄的靠向路的另一側,然而那狗雖然沒被拴起來,卻只是在大門處狂吠不止。小狼突然來了精神,連連向著那狗跑了幾步,駐足凝望——
“小狼!”琉音急忙呼喚著小狼,小狼一步三回頭的耷拉著腦袋。
很快離開村子,弦高又恢復了正常的步態(tài)。
“是你們??!”
方潛淵回頭看去,正是昨晚坐在身旁的那名老者,方潛淵笑得很開心。只見老者牽著一根繩子,另一端穿過水牛的鼻孔。這水牛有個碩大的鼻子,鼻子上面是碩大的眼睛,眼睛的兩側是毛發(fā)支出的耳朵,耳朵之上是一對彎彎的牛角,牛角像是有年輪一樣,能看清一環(huán)環(huán)的褶皺。最引人注目的是這大水牛的肚子,圓滾滾的向兩邊凸出——怪不得走起路來慢悠悠的。
“潛淵你看!”琉音在一旁的道路上摘取了一束白色的花。
“咦,這好像是油菜花?”方潛淵以為自己看錯了,怎么會有白色的油菜花?
“侯伯,這是什么?”
“油菜花?!?p> “嘻嘻——”琉音有些得意,像是因為找到了白色的油菜花而沾沾自喜,四處張望,卻并沒有看見金燦燦的油菜花田,“潛淵,你說會不會有漫山遍野的白色油菜花田?”
白色的?方潛淵瞇起眼睛設想著,但感覺看起來會很古怪,微微搖了搖頭。
琉音仿佛這才發(fā)現(xiàn)身后的大水牛,躡手躡腳的靠近著,隨后看著大水牛,將手上的白色油菜花遞了過去——
水牛的舌頭怎么是這種顏色?舌頭一卷,露出稀松的牙齒,油菜花仿佛并不值得咀嚼,就被咽了下去。
琉音連連點頭,滿心歡喜,又在路邊張望起來,試圖再找些遺落的油菜花。
“想騎牛嗎?”老者察覺到琉音的小動作,笑盈盈的問道。
“可以嗎?”琉音又怎么會拒絕,水靈靈的眼眸里滿是驚喜。
“來,過來吧!”老者停下腳步,走向大水牛,拍了拍牛角的下方,大水牛也駐足不動,扭頭將牛角貼向地面——
琉音看向老者,等著下一步指示。
“踩在角上,它會自己送你上去的?!?p> 這么神奇?琉音開始照做,其他三人還在繼續(xù)往前走,方潛淵停下腳步看著琉音。果然,正如老者所說,琉音踩上牛角后,大水牛開始抬頭,腦袋微微后仰,正好將琉音送到自己的背上,安安穩(wěn)穩(wěn)的坐下。
琉音撫摸著牛背,左右東張西望,欣喜之情就一直未曾消散,“潛淵,快看!”
眼見琉音在向自己招手,方潛淵哈哈大笑起來,仿佛是自己坐在水牛背上,老者似是很滿意大水牛這么給面子,也笑了起來。
繼續(xù)向前走,老者手中的繩子更像是擺設,在地上摩擦,大水牛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坐在牛背上的琉音并沒用擔心會掉下來。
“你這是要去哪?”由于不知道如何稱呼,方潛淵沒頭沒尾的突然說道。
“放牛?!崩险唠p手背在身后,手上牽著繩子。
“該怎么稱呼?我是方潛淵。,叫我潛淵就行?!?p> “呵呵,叫我老頭就行?!崩项^并沒有稱呼“潛淵”。
方潛淵像是看到面前被老者挖了個大坑,一副揭穿對方陰謀的笑了起來,“那邊叫侯伯,到你這,變成叫老頭。我這張嘴,就算是長在腳底板上,也叫不出口??!”
“稱呼而已,沒什么的?!崩险邠u搖頭,臉上的笑容未減絲毫。
“老頭,那我就真的這樣叫了!”方潛淵還未征得同意,又開始沒大沒小的叫起來,“既然關系這么好,那你就叫我潛淵吧!”
“潛淵,好、好!”老頭連連點頭,總算不再叫上仙。
來到水田處,琉音戀戀不舍的離開大水牛,摸著大水牛的腦門,像是在幫它撓癢,眉心處的毛發(fā)呈旋渦狀,原來是個牛璇。
“謝謝!”琉音看向大水牛,大水牛擺了擺耳朵,像是在作出回應,“哼——哧——”
“謝謝老伯!”琉音又跑來對老頭說道。
方潛淵突然感覺自己還是掉進圈套,自己也應該叫老伯的!和老伯一起,笑了起來。
告別老頭,方潛淵和琉音行走在田埂上,怪不得小狼一直沒有動靜,原來那條大黃狗也在。小狼興沖沖的靠近大黃狗,奈何大黃狗夾起尾巴四處逃竄,小狼卻誤以為大黃狗是在和它嬉戲,于是又豎著大尾巴繼續(xù)追趕。
“小狼!”琉音高呼一聲,示意小狼回來??礃幼?,那條大黃狗正是老頭養(yǎng)的。
加快腳步追趕弦高他們,周圍的一切并無異常,田間地頭里忙碌的村民急忙向“上仙”打招呼。
水光一片,水田高矮不一呈隨意的階梯狀,方潛淵看向侯伯,“怎么這么早就在插秧?按理說,不應該是五月初的事嗎?”
眼下才過四月中旬,勉強進入下旬,插秧似乎太早了點。
“前年倒春寒導致去年收成不佳,去年入冬又異常寒冷,誰想到今年開春氣候突然反轉,風調雨順,所以早在清明前就下秧了?!?p> 方潛淵裝模作樣的點著頭,仿佛老者說的都能聽懂一樣,實際上內心里的小人互相大眼瞪小眼。
“確實早了點,但家無余糧心中發(fā)慌,也是無奈之舉。”侯伯看著周遭空無一物的水田,“秧苗很是爭氣,結果又碰到妖獸,幸虧你們出手相救。所以耽誤的這幾天,必須要盡快彌補,秧苗可不等人??!”
雞同鴨講,方潛淵對于田間地頭的事幾乎一無所知,但也能聽懂一件事——現(xiàn)在要抓緊時間,趕快插秧。
“要不我們幫半天的忙吧?反正也不著急回去?!狈綕摐Y提議道。
不等侯伯說話,四處張望的弦高突然回頭看向方潛淵,一副“我聽錯了?”的表情,方潛淵嘿嘿的笑了起來,假裝沒看見。
“這?”侯伯顯然有些心動,隨后急忙擺手,“不用、不用,怎好意思再讓你們幫忙?”
勸人的事,還是交給弦高吧!方潛淵朝弦高使著眼色,弦高頓時苦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