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辦?說你的壞話嗎?”
“這?”方潛淵停止了動作,思索一番又急忙搖頭,“那我估計(jì)當(dāng)場就要被丹姨扒一層皮??!不不不,怕是走著進(jìn)去,然后抬著出來了?!?p> 進(jìn)退兩難,方潛淵苦笑的仿佛要哭出來一樣,這也太為難我了吧?
“琉音,你要救我??!”方潛淵拱著雙手,連連作揖,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哪怕現(xiàn)在拿刀的是個廚子。
“怎么救?”
“我也不知道?。 ?p> “那你放心,沒事的?!绷鹨舻陌参繜o異于雪上加霜,這是徹底沒有出路了嗎?
世道艱難?。扇碎_始上路,向云還城走去,原本筑基成功,理應(yīng)興高采烈的方潛淵,此刻步履蹣跚,垂頭喪氣,小狼嬉鬧的動靜都會嚇著他。
路過倒下的那棵大樹,琉音回頭看了一眼方潛淵,相視一笑,只有小狼蒙在鼓里自顧自的玩鬧著——這里就是當(dāng)初撿到小狼的地方。
大樹已經(jīng)朽了一半,殘留著幾朵不知名的蘑菇,那個狼洞被荒蕪的雜草所遮擋,視線難以穿過。方潛淵看向小狼,它似乎已經(jīng)忘記了當(dāng)初的一切,顯得毫無異常反應(yīng)。
“小狼!”琉音呼喚著,小狼猛地停住身形,張望一眼琉音,認(rèn)清方向后像是有八條腿一樣的狂奔而來。眼見小狼似乎只長了個頭,一如當(dāng)初肉球的呼之即來,方潛淵也像琉音一樣,蹲在小狼身旁,準(zhǔn)備伸手去摸它的肚皮——
“嗚——”小狼微微抬頭,咧嘴低聲嘶吼著。
這可是匹狼??!貨真價實(shí)的警告使得方潛淵無奈的縮回了手,連連搖頭——難道是因?yàn)殚L頭發(fā)的原因,所以沒認(rèn)出我?畢竟自己可是喂了它那么久的獸食丹。
“小狼?是我?。 狈綕摐Y和小狼套著近乎,又伸出了手,準(zhǔn)備撫摸——
“嗚——”小狼再次咧著嘴,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方潛淵,狹長的獠牙異常白皙。
思緒回轉(zhuǎn),方潛淵突然想起這家伙當(dāng)初也不喜歡自己摸它——憑什么琉音能摸,我卻不行?這白眼狼!不過這一身的雪白毛發(fā),看起來真是讓人心生愛憐,“別這么小氣嘛!就摸一下?!?p> “嗚、嗚——”
“罷了罷了!”眼見小狼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方潛淵做出了讓步,隨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摸了摸小狼的大尾巴——毛發(fā)并不像狗那般柔順,略微有些扎手。“哈哈!”方潛淵一副你奈我何的嘲笑著小狼,顯得極其開心。
眼見方潛淵站起身,小狼滿臉諂媚的探頭伸向琉音,搖晃的尾巴不斷拍打著地面,吐露著舌頭。
“這小狼不僅有問題,而且有大問題啊!”方潛淵痛心疾首,似是不忍直視,張望著附近,看到了河流——要不去洗澡吧?隨后連連搖頭,去一條不知深淺的河流洗澡,前腳筑基的自己,怕是后腳就浮在水面上順流而下了。
哪怕是自己無比熟悉的河流,哪怕只是想玩水,都千萬不要低估了自己即將面臨的危險(xiǎn)。水火無情,可不是玩笑話。
都兩年沒洗澡了,再多一天又何妨?好像一不小心就成貨真價實(shí)的“臭男人”了,方潛淵竊笑起來,隨后仿佛渾身上下都異常難受——不行,要趕快回云還城去洗澡!
兩人再次上路,琉音給小狼戴上項(xiàng)圈后,小狼似乎真的收斂許多,老老實(shí)實(shí)的跟在琉音身旁。
“要不去爬山吧?”故地重游,方潛淵指著當(dāng)初爬過的那座山峰,仿佛忘了自己要洗澡的事。
“好呀!”
見丹姨這件事,一定要考慮周全,所謂的爬山也不過是自己拖延一下時間。本想爬山看日落的兩人,登頂以后才發(fā)現(xiàn)夜色清幽,甚至連徐徐的微風(fēng)都沒有。
這有什么好看的?方潛淵的心思顯然不在看風(fēng)景上,歪脖子樹正吐露著新芽,緩步走去——該不會突然降下一道霹靂,殃及到我吧?哈哈,我又沒做虧心事,擔(dān)心這個干嘛?笑容突然凝固,自己好像真的做了虧心事,要不然早就哼著小曲的回云還城了。
世道艱難,方潛淵此刻愈發(fā)沒心思看風(fēng)景,明明是他提議爬山。
“潛淵,快看!”
方潛淵回頭順著琉音的目光看去——嗯?!隨后快步向前,瞪大了眼睛,似是突然產(chǎn)生疑惑,回頭看了眼天空,這么大的月亮下為何會出現(xiàn)這個——
彩虹?!
方潛淵再次確認(rèn),雖然朦朦朧朧有些模糊,但毫無疑問就是司空見慣的彩虹,可這是晚上??!方潛淵像是刷新了對于這個世界的認(rèn)知,和琉音一樣屏著呼吸瞪大眼睛,唯恐驚擾了眼前的景色。
“是我的錯覺嗎?”方潛淵微微側(cè)頭,小聲說道,“好像外圈還有一道彩虹?”
琉音連連眨眼,像是為了看得更加仔細(xì),隨后滿臉驚喜的看向方潛淵,靈動的雙眸可以取代群星,“我也看到了!”
這內(nèi)圈的彩虹并不是半圓狀,甚至顯得有些扁平,顏色也并不像白天的彩虹那般絢爛多彩,朦朦朧朧的兩端向中間延伸,似是有些吃力一樣,頂端并不明顯;而外圈的彩虹,完全是若隱若現(xiàn),若不是琉音確認(rèn),方潛淵一定會誤以為是自己腦補(bǔ)出來的。兩道彩虹間隔并不遠(yuǎn),一明一暗,劃分著夜空。
兩人似是都看得入神,緩緩坐了下來,以便更好的觀看。
“你說會不會還有其他人能看見?”
“不知道。不過大半夜不睡覺還在山頂?shù)?,估?jì)就只有我們了?!狈綕摐Y突然笑了起來,雙手向后抻著地面,身形向后仰著,“我們是不是要許愿???我活了五千年,這景象可還是第一次見呢!”
“五千年?”琉音嬉笑起來,扭頭并沒有看見方潛淵,于是繼續(xù)扭頭對視著,“那你一定見過很多其它景象了?”
方潛淵急忙端坐,挺直了腰桿,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道,“想當(dāng)初是我?guī)团畫z折的柳條,是我?guī)涂涓缸龅牟菪补さ念~頭也是我?guī)兔Π?!?p> “哈哈——”琉音笑得愈發(fā)開心,“那盤古開天辟地的時候,你不在嗎?”
“唉,可惜出生的晚了點(diǎn),正好錯過。”方潛淵強(qiáng)忍著笑意,滿臉的遺憾,隨后瞪大眼睛看著琉音,“咦,看你這樣子,倒有些神似當(dāng)初盤古遺留下來的那把斧頭呢!”
琉音的笑容瞬間被收斂,抿著嘴看向方潛淵,似是在給方潛淵一個改口的機(jī)會。
“哎呀,年紀(jì)大了,眼神不好,是我看錯了!”方潛淵急忙改口,揉了揉眼睛后,“對,是看錯了?!?p> “那盤古的那把斧頭是怎么來的呢?”
“你怎么不問——”隨后的話被咽了下去,盤古的父母是誰?這個問題好像會類比到琉音的身世,方潛淵繼續(xù)說道,“你怎么問到問題的關(guān)鍵了?斧頭只是后人的稱呼,就像不是因?yàn)橛辛巳?,所以有了我們。而是因?yàn)橛辛宋覀?,所以才有人這個稱呼。因?yàn)橄扔斜P古開天辟地的東西,所以才有斧頭這個稱呼。至于怎么來的——”方潛淵突然壓低聲音,悄悄說道,“其實(shí)是我借給他的?!?p> “你不是那時候還沒出生嗎?”琉音顯然找到方潛淵自相矛盾之處。
“就是因?yàn)樗枳吡宋业母^,所以才導(dǎo)致我沒有出生。”
“可是你出生為什么要帶斧頭呢?”
琉音的疑惑像是往方潛淵的腦海里塞進(jìn)一副畫面,剛出生的嬰兒手持一把斧頭?實(shí)在詭異!方潛淵連連眨眼,“人家出生帶塊通靈寶玉,我為什么不能帶把斧頭?而且我可不是凡夫俗子,我是混沌孕育的這片天地!”
琉音顯然被方潛淵唬住,瞪大眼睛滿臉的驚異,仿佛這個回答超乎想象,隨后才咯咯的笑了起來。
雖然兩年沒怎么說話,看來自己編瞎話的能力并沒有后退,方潛淵這一刻才哈哈大笑起來,歪著頭看向琉音——明明是編瞎話,你怎么聽得這么認(rèn)真?難道是因?yàn)橄矚g我?方潛淵的笑容更甚,哪怕是自作多情,這個想法也足以讓方潛淵仰天大笑。
雙虹似是心生不滿,你們二人居然對我視而不見,就這樣在二人的談笑間,漸漸消散。
我可是世間的奇觀!
一夜過去,方潛淵像是未曾仰天大笑一樣,又滿臉的愁容與擔(dān)憂——如何像丹姨解釋?以何顏面面對丹姨?
正在趕路的二人一狼,琉音卻突然停下了腳步,“我好想吃餛飩!”
“呃,我昨晚說的是混沌,不是餛飩啊!”
“我知道,可就是突然特別想吃餛飩!”琉音點(diǎn)了點(diǎn)頭,神色異常堅(jiān)定。
“那就抓緊時間趕路吧!”方潛淵取出三日辟谷丹遞向琉音。
琉音連連搖頭,“我要留著肚子吃餛飩!”
方潛淵突然掩面笑著,兩人再次趕路。然后眨了眨眼,隨后一本正經(jīng)目視前方,“那你準(zhǔn)備吃幾碗?”
“三碗!”
“加不加香醋?”
“加一點(diǎn)!”
“加不加蝦皮?”
“要加!”
“加不加香菜?”
“也要一點(diǎn)!”
“喝不喝湯?”
“當(dāng)然要喝!”
“是不是覺得自己更餓了?”
琉音頓時滿臉愁容,癟著嘴,顯得楚楚可憐。
然而方潛淵還要落井下石,揮扇著右手,“啊,你聞到了嗎?這是餛飩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