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課還練功夫嗎?太好了?!辫と蕟?。
“今天是誦經(jīng),不練武?!辫げ;貜驼f。
“哦,那還不如剛才多吃點飯呢,我感覺誦經(jīng)比練武更消耗能量。
這里別看是粗茶淡飯,不過啊,健康得很!
我們那個地方的飯都不敢吃,尤其是愛美的人,因為啊有人說了:
吃動物怕激素,吃植物怕毒素,喝飲料怕色素,能吃什么心中沒數(shù)……”
“瑜仁,出家人不打誑語,切莫在師兄弟面前胡言亂語!”有人從瑜仁和瑜玻身邊經(jīng)過說了一句。
瑜仁一看,是上午帶他去客堂的引路師兄。
“師兄,我知道了?!辫と驶卮鹬鴰熜忠呀?jīng)走在他前面有段距離了。
此時,已經(jīng)到了普賢寺門口,瑜仁就隨著大家進去了,按次序坐下后,他看到“引路師兄”在他前面坐著,他小聲喊到:
“師兄,師兄……”
前面的師兄不搭理他,他用手杵了一下師兄的后背,師兄還是紋絲不動。
他正要加大力度,旁邊的瑜??戳怂谎郏@眼神是警告,警告他要守規(guī)矩。
瑜仁這才隨著大家一起誦起經(jīng)來: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wèi)國祇樹給孤獨園……”
回去后集體洗漱,洗漱用的都是大木桶。
回到寮房,瑜仁還想說什么,聽到了暮鼓聲,大家都開始閉眼不說話。
無名寺跟我們所知道的別的寺院一樣,對睡覺是相當重視的。
“暮鼓聲聲催人眠”,聽到暮鼓聲,大家都開始做睡覺準備,寮房頓時鴉雀無聲。
瑜仁想到了自己所了解的僧人睡覺:“先睡心,后睡眼。”
是說僧人睡覺的時候,腦子停止對一切的思考,猶如一塊糖放到了水里,慢慢開始融化,先從大腳趾開始,接著是其余四個腳趾,再接著是小腿、大腿……直到整個人都融化,也就進入了沉睡的睡眠狀態(tài)。
寺院講究早睡早起,完全符合人生理健康的作息標準。
瑜仁本來還想著白天慕嵐的事,但是他看著師兄弟們都如棍子一般的躺著,閉著眼睛。
他就想著明天早課后再去問知客師兄吧,就試著讓自己進入“融化”的狀態(tài),慢慢的他真的感覺自己“融化”了,進入了萬籟俱寂的世界。
第二天醒來,他感覺神清氣爽,渾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勁。
同時感慨以前工作中真不該加班加點,加班加點不但耗費了自己一天中最后的一點時間和精力,也讓第二天早晨的自己萎靡不振。
早課練習中,瑜仁一使勁,腳后面出來一個大坑,他內心萬分驚喜:這不是花拳繡腿,這是真功夫!
他繼續(xù)用心的往下練習,在半彎腰的時候,又被釋師傅從后面推了一把,說是推,好像又不是,其實是釋師傅從他身邊經(jīng)過時,故意卻裝作無意碰到的。
瑜仁又趴在了地上,昨天還沒好的傷口又被磕破了。
他站起來看了看釋師傅的背影,可以猜到釋師傅的面部得意表情。
瑜仁起來后擦了擦嘴,繼續(xù)練功,因為他太喜歡練功的這種感覺了,他不能浪費了早上的大好時光。
至于釋師傅,他心里也有了對策。
吃過早飯,瑜仁來到客堂找知客:
“知客師兄,什么時候去給昨天來的小姑娘他們家做佛事去,我想跟著去,行嗎?”
“剛才你照客師兄去了?!?p> “已經(jīng)去了?怎么不告訴我呀!”瑜仁都不知道該怎么好了。
“怎么就這么貪玩?。 敝蛶熜终f:
“他只是過去看看還需不需要,一會兒就回來了,如果需要的話,下午過去,到時候帶著你?!?p> 瑜仁聽師兄這么一說,才把心放下來,他接著問:
“他們家離這遠嗎?”
“有點距離。”知客師兄說:
“我這有一堆的事呢,你自己在這待會兒,一會兒等著有香客進來,幫著他們上香,有事叫我?!?p> 知客說完到客堂后面忙去了,
客堂是寺院日常工作的管理中心,可以說是集外交和內務為一體,相當繁瑣:像賓客、居士、云游僧的接待,各堂口的協(xié)調和管理,眾僧的紀律,寺院的消防和治安等等,都由客堂管理、制定和安排。
所以身為客堂一把手的知客,沒有那么多閑暇時間來陪伴瑜仁。
瑜仁看著客堂沒什么事,也沒有香客,他想:
“這有別的知客照應,我去練會兒功夫吧?!?p> 瑜仁就跑到竹林附近練起功夫來,順便等著去費縣的照客師兄回來。
瑜仁一練起來就心無旁騖,雙臂往前一使勁,經(jīng)過手掌把力氣打了出來,竟然震的竹葉嗖嗖作響。
瑜仁知道了自己體內的功力,他練的更起勁了,不停的做著各種各樣的武式動作。
就在這時,一個人高馬大的人物從瑜仁身邊經(jīng)過,此人說是來上香還愿的香客,但看此人,絕不像是一般的香客。
四方臉,一雙不大的眼睛充滿了霸氣,闊嘴巴,大手大腳,正應了那句話:
腳大走遍天下,嘴大吃遍四方。
再看此人的衣著:
一身藏青色長袍,看著有些年頭了,在腰間的側旁還有塊補丁。長袍雖然破舊,卻被洗的干干凈凈,看不到一絲褶皺,找不到一點污垢。
此人從能看到竹林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小和尚在練功夫,走到近處,看著小和尚長得虎頭虎腦,一雙眼睛明亮有神,練起功夫來有模有樣、非比尋常,一看就是有不錯的扎實的基本功底的。
來人從瑜仁身邊走過,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走過去還回了幾次頭,能從他的眼里看到的對這個孩子的欣賞。
瑜仁對這一切卻因為過度的投入練功而全然不知。
來人到客堂上了香,進去找知客師兄敘話,不一會兒知客師兄出來給一個照客說:
“你去稟告方丈,就說侯師爺來了!”
一會兒照客跑了回來,說:
“方丈說到禪房敘話?!?p> 知客帶著侯師爺又經(jīng)過竹林時,看著瑜仁還在練功,這時,瑜仁看到了知客,收了功夫上前問:
“師兄,去費莊的我照客師兄可曾回來?我怎么沒注意到呢!”
“見到侯師爺怎么不打招呼!”知客師兄說。
“哦!”滿臉滿身是汗的瑜仁抬頭看了看知客師兄身邊的侯師爺。
此人正微笑著看著自己,瑜仁從此人的笑容里看不到方丈臉上的仁慈,但看到了一種力量,一種什么都不怕的力量!
“師爺好!”瑜仁說。
“不知者不怪。”侯師爺對著知客說,隨即扭過頭來看著瑜仁問他:
“多大了,練功幾年了?”
“八歲了,我是寺院長大的,從小就開始練了?!?p> “好,繼續(xù)練,將來出去好出人頭地!我看你這個苗苗不錯!”侯師爺說。
“您能帶我出去嗎?”瑜仁問。
“這孩子就是貪玩,昨天跟一個香客的小姑娘玩了會兒,現(xiàn)在就想著出去找伙伴玩兒呢?”知客對侯師爺說:
“咱們走吧!”
他們兩人說著就繼續(xù)往前走,對著他們的背影,瑜仁說:“我想出去不是為了玩兒?!?p> 知客沒有把他的話當回事,侯師爺扭頭對他笑了笑說:
“好好練功!”
就在瑜仁要回客堂的時候,放眼一看,看到去費莊的照客師兄回來了,他快步迎上前去,問到:
“師兄,今天下午去費莊嗎?”
“不去了,施主已經(jīng)快痊愈了?!?p> “啊!不去了?”瑜仁睜大眼睛,提高了嗓門。
照客師兄嚴肅地說:“你這小師弟,施主病好了,這不是好事嗎?你怎么會做此感嘆?
我們過去也就是給人家解解心病而已。這世上根本沒有什么鬼魔之類的東西,都是人心想出來的。
這位施主自己想開了,病也就自然好了,我們就沒有必要去了?!?p> “那,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瑜仁說:
“昨天那個小姑娘的發(fā)匝丟在這里了,我想還——給她,所以才想去的?!?p> “哦,原來是這樣?!闭湛蛶熜稚斐鍪终f:
“你把發(fā)匝給我吧,我放在客堂里,萬一以后他們家再來人或者費莊來人,讓他們代為捎過去吧。
我看他們家也不缺一個發(fā)匝,但既然是施主不小心丟的東西,我們理所應當還給人家!”
“啊——”瑜仁又睜大了眼睛,他支支吾吾地說:
“我忘在——寮——房了!”
“我回去告訴知客師兄下午不用去費莊了。”照客說完要往客堂走。
瑜仁拉住他問:
“那你看見那個小姑娘了嗎?”
“看見了,陪她弟弟玩兒呢,說昨天把他弟弟丟在家里半天,都想姐姐了?!?p> “那她有沒有問我?”瑜仁又問。
“沒有啊,她一直陪著弟弟玩兒,我干嘛給一個孩子說話?!?p> “那她……”
瑜仁還要問什么,照客師兄說:
“我又渴又累,我得回客堂了,你別問個沒完了。”
照客師兄往客堂走了,瑜仁自言自語:
“難道慕嵐不是希秣?那她是誰?她對我一點都不關心,見到照客師兄連問都不問一句?
可我們昨天說好了,她不會忘了我呀?
還有,她父親的病怎么一下子就好了?”
那么,慕嵐父親的病是怎么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