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城,第一中學(xué)。
八月的陽光,如同一根根滾燙的細(xì)針,扎的讓人喘不過氣,加上令人厭煩的蟬鳴聲,連平常性格溫潤的人,在這個時候也開始變得急躁了起來。
或許也只有校園里這些年輕蓬勃的學(xué)生們,才能不知疲倦的在操場上奔跑打鬧,盡情的揮灑著,可能是他們這輩子最快樂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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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老師二十多年,帶過好幾屆的學(xué)生,就屬你們這屆最難帶?!?p> “我話放在這里了,這道題高考的時候必考,足足十五分,現(xiàn)在一分就是一千個人,白撿的分你們都不要,能不能長點(diǎn)心?”
“父母送你們來是想讓你們好好讀書,將來能進(jìn)重點(diǎn)大學(xué),有個好前程,不是讓你們在這里混日子的,明白嗎?”
“帶你們這些人一天,老師都要短壽一年?。。 ?p> 一個身穿條紋格子襯衫,黑西褲,戴著一副銀色邊框眼鏡的中年老師,在講臺上口沫橫飛的咆哮著,手指泛著青筋,用力的戳著黑板上的題目。
臺下的學(xué)生,前幾排的,像小鵪鶉一樣,板直著身子,忍受著中年老師口中的‘槍林彈雨’,而后幾排的學(xué)生,都神態(tài)一致的聳拉著肩旁昏昏欲睡。
更甚者,直接用堆積如山的課本,當(dāng)起老師一眼就能看穿,隔絕視線的工具,帶著耳機(jī),聽歌睡覺。
學(xué)生自以為有用,而老師也視而不見。
或許這也是一種潛意識,互相給對方,最后的一點(diǎn)臉面和臺階,畢竟沒有那么的肆意妄為。
叮鈴鈴....
叮鈴鈴....
沉悶的氣氛,突然被下課的鈴聲所打破,而神奇的是,那些昏沉的學(xué)生像是吃了菠菜的水手,變得無比的亢奮,再也找不到一絲倦意,其他學(xué)生也跟排練了一樣,深深的吐了一口氣。
“行了,老師該講的都講了,你們也是快成年的人,以后的道路自己好好想想,下課!”
說完,中年老師就直接拿起水杯走了出去,剛想叫同學(xué)起立的班長,把還未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看起來有些膈應(yīng)。
隨著老師走后,教室里逐漸熱鬧了起來,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小團(tuán)體,開始胡侃,或者一起結(jié)伴去廁所。
“吳森,后天我過生日,你有時間來么?”一個臉上帶著紅暈,低著頭的女生,說著微不可聽的聲音道。
“好啊,那天我沒什么事情?!?p> 吳森撥了撥前面睡塌的劉海,神態(tài)有些懶洋洋的,嘴角挑著一絲笑意,配上俊秀的臉龐,像是漫畫走出來的美少年,讓人感覺特別舒服。
“那...那就這么說定了..明晚六點(diǎn)在漁夫餐廳見.....”
女生說完,似乎不敢再盯著吳森看,臉色變得更加紅潤,連忙轉(zhuǎn)身,小跑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周邊的女生們立馬圍著女孩,在那竊竊私語,不時發(fā)出調(diào)侃的笑聲。
也有幾個男生,隱晦的帶著不言而喻的眼神看向吳森。
而吳森則是有些無聊的右手托著下巴,一雙狹長慵懶的眼睛,盯著窗外,左手則把玩著一枚銹跡斑駁的硬幣,在細(xì)長的手指骨節(jié)上不停的來回轉(zhuǎn)動。
最后,似乎手指轉(zhuǎn)累了,吳森的大拇指和食指夾著硬幣,用力的扭動,硬幣快速的旋轉(zhuǎn)了起來。
黃銅色帶著銹跡的硬幣,在陽光底下,顯得格外的好看。
“吳森,打球去,最后一節(jié),老孫頭的課,我跟七班的人約好了打比賽,輸?shù)娜苏埑燥??!?p> 陳末夾著一個籃球,身邊有著一伙人,站在教室門口,大聲喊著吳森。
“來了,來了,你那破鑼嗓,可別叫了,魂都被你叫沒了?!?p> 吳森起身,捏著睡的有些發(fā)酸的脖子,就跑向陳末,不過在快接近的時候,趁機(jī)掏了下陳末脆弱隱秘的部位,然后就加快速度,往樓下跑去,一溜煙就沒影了。
“吳森,你大爺?shù)?,站住,別跑?!?p> 陳末樣子有些可笑的弓著身子,一步一跳的追著吳森,而身旁的伙伴也很沒品的,這個揉揉陳末的腦袋,那個捏捏屁股,隨即也跟吳森一樣快速跑路。
“你們這群王八羔子,別讓我逮到你們,別跑....”
校園的樓道上,幾個大男生瘋狂的展開了追逐戰(zhàn),路道旁的學(xué)生老師,早已見怪不怪的,一些認(rèn)識他們的學(xué)生,還會主動的拉住想跑的人,等著陳末前來蹂躪,然后繼續(xù)笑嘻嘻的在旁邊看著一出好戲。
吳森他們不一會就纏斗在了一起,孤零零的籃球早就被扔到了邊上,熱鬧的操場回蕩著幾人散不去的笑聲。
有時候男生的幼稚舉動,總是讓一些女生和大人,感覺啼笑皆非,但是不可否認(rèn)的是,從中得到的快樂也是那么簡單而純粹。
愉快的時間總是那么不經(jīng)意的飛速流逝。
吳森,陳末幾人滿身大汗的坐在籃球架座邊上,彎著腰,面部紅彤彤的,頭頂還冒著大量的蒸汽,像一只只煮熟的基圍蝦。
“他奶奶的杵拐棍,累死老子了,七班的石大胖子,太難頂了,我這老腰都被他大屁股擠斷了....封婆子,你也不知道協(xié)防下,全程散步呢你?”
許末揉著腰,眼睛撇著一個寸頭男生說道。
“嚯呸,我一個后衛(wèi)給你協(xié)防啥?打全場又不是半場,你不知道王毅那個家伙是要去體校的?。矿w力好的不得了,全程跑不帶歇的,我自己半條命都要丟了。”封鵬喝了口水,氣喘的對許末說道。
“王毅那家伙體力好不假,但他既沒有籃子又不會運(yùn)球突破,就一個工具人,你要那么死命貼著么?有錢撿?。俊?p> “許大頭,你來勁了是不是?”
“行了,行了,不都贏了么,還講那么多干嘛,想想晚上去哪吃,好好宰他們一頓才是正道。”吳森看兩個要吵起來,連忙勸阻道。
“閉嘴!”
“閉嘴!”
許末和封鵬異口同聲的對吳森喊道。
“拉布拉多·吳,你還有臉講話?全場就屬你最能打醬油,汗都沒留幾滴?!?p> “就是,白長這么大個子了,許大頭,我看拉布拉多·吳,除了長相就一無所有,中看不中用噢.....”
“這不明擺著的么,要不是看著拉布拉多·吳自帶異性緣,誰打球帶著他啊。”
“..........”吳森。
拉布拉多是吳森自身引以為恥的外號,因?yàn)槊娌烤€條比較柔和,皮膚白晢,外加性格很隨和,又有很多女生喜歡。
所以吳森身邊的死黨給他取了一個拉布拉多·吳的外號。
聽起來不錯,但仔細(xì)一想,誰愿意跟狗一個名字?
“許末,看來我不用幫你約李詩雅了吧....”
“還有封鵬,我記得你上次把班主任的最心愛的盆栽給弄折了一根樹枝,班主任好像現(xiàn)在還在‘心心念念’著是誰呢...”
吳森掛著一副人畜無害,還有點(diǎn)小可愛的笑容說道。
“吳哥,瞧您說什么話呢,打球打累了吧,我?guī)湍竽蠹?..”
“是啊是啊,吳哥,出了這么多汗,難受吧,我?guī)湍悴敛凉?....”
封鵬和許末跟倆太監(jiān)一樣,蔫著聲音,掐媚的幫吳森做起了大保健。
“夠了夠了,你們可別按了,我怪滲的慌的,趕快收拾東西去吧....都六點(diǎn)了,還真有點(diǎn)餓了...”
“走走走,宰死七班的那些人,也不枉今天留了幾斤的汗...”
“羅平,你那是幾斤豬油吧....哈哈...”
“陶戩,給我死來?。?!”
吳森一行人,嬉鬧的跑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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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蕩的教室,傳來一陣細(xì)微聲音,一枚銹跡斑駁的硬幣,依然在吳森的桌子上不停的旋轉(zhuǎn)。
傍晚的火燒云,折射出紅色的霞光,倒映在硬幣上......
啪...
陡然間,硬幣停止了旋轉(zhuǎn)....
也是這時,外面的天空似乎又紅了一點(diǎn)...越來越接近血色般的濃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