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葬禮結(jié)束后,楊光望著冰冷的墓碑,這時才意識到榮雪已經(jīng)徹底的離開了自己。這種認(rèn)知讓楊光的心空蕩蕩的,每當(dāng)想起榮雪微笑的模樣,他的心就如同被撕裂一般,鮮血不停的流淌著。
恍惚中,楊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的陵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去向哪里,因為他的生活里到處都有榮雪的很痕跡,那種痕跡只要看上一眼,榮雪的臉就會浮現(xiàn)在心間。
淚水早已流干,能再繼續(xù)流淌的,只有自己那滾燙的鮮血。
靜靜的看著手上的戒指,楊光的目光有些呆滯,好像這個戒指有著他和榮雪那一絲若有若無的聯(lián)系一樣,緊緊的扣在自己的手指上,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一點點榮雪的溫度,他是那樣的小心擦拭著。
不知道何時,楊光來到了繁華的街道中,望著原本最討厭的人群,熱鬧的氣氛,呆呆的站在路旁的角落里。此時的他,內(nèi)心空空如也,試圖希望那喧鬧得讓人厭煩的聲音,能夠沖刷掉自己,哪怕一點點孤寂的感覺。
可惜的是,這種想法沒能實現(xiàn),反而讓自己變得更加的孤單,好像一個已經(jīng)早已度過黃泉的冤魂那樣,冷冷的注視著人間。
楊光好想喝酒,好想痛痛快快的大醉一場,但是,楊光不敢。酒可以麻痹心靈的疼痛,讓自己稍微好受那么一點點,然而,酒也是毒藥,會徹底的粉碎他那繃得緊緊的,似乎隨時可以斷掉的最后一絲理智。
此刻的他,宛如壓抑無數(shù)個歲月的火山,哪怕一丁點的火星,都會讓他徹底的失去控制,化作惡魔,肆虐人間。
楊光時刻處在失控的邊緣,無處可去的他只能漫無目的游蕩著,游蕩著。
手機(jī)的鈴聲響起,響了很久后,楊光才慢慢的拿了起來,茫然的看了一眼,是黑子的電話號碼,楊光皺了一下眉頭,輕輕的掛斷了。
現(xiàn)在的他沒有心情和任何人說話,即便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手機(jī)的鈴聲再次的響起,聽到再次響起的鈴聲后,楊光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一絲絲暴怒的火焰在最后的那絲理智下,強(qiáng)行的壓抑著。
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邊傳來焦急的聲音:“光子,老八被瘋狗干掉了,你千萬別過來?!?p> 聽到這個消息,楊光愣了一下,并沒有在意,只是最后的那句話,引起了楊光的注意,還沒考慮明白什么意思的時候,電話里再度傳來了聲音,只不過聲音的主人已經(jīng)不是黑子了。
“光子,想我沒?我可挺想你啊?!币粋€陰測測的聲音傳來過來。
聽到稍微有些陌生的聲音,楊光的腦袋里瞬間勾勒出瘋狗茍飛的樣子。轉(zhuǎn)眼間所有的線索都被串聯(lián)到一起,事情一下子清晰起來。
基本可以確定,因為老八那多嘴的毛病,引得了瘋狗的報復(fù),而自己和黑子也參與到其中,自然也是報復(fù)的對象之一。
黑子是自己的兄弟,不可能撒手不管,不過,面對一個錯手殺過人,高度精神緊張的殺人犯,想要輕松去解決問題,幾乎已經(jīng)不可能了,這下問題大了,楊光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猶豫了一下,緩緩的說道:“呦,狗哥,我也挺想你啊,幾個意思?”
“光子,咱倆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沒想到你會主動和我架梁子,和我過不去啊。”
“狗哥,前幾天兄弟手頭緊,算是江湖救急,黑子這人你也知道,和老八根本不是一個路上的。沒必要難為他?!?p> “光子,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你既然已經(jīng)知道老八掛了,我想,想見你一面的話,也應(yīng)該很不容易了。這樣吧,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有膽,你就過來,我留著黑子,沒膽,就算了,我給黑子送行,你來收尸,怎么樣?要來的話,規(guī)矩你懂的?”
楊光猶豫著笑了一下,說道:“狗哥,定個時間,甩個點吧?!?p> 隨后,老狗給出了一個時間和地點后,就掛了電話。
楊光皺著眉頭思考著,老狗給出的時間,不是晚上,而是黃昏,地址是一個老舊小區(qū)里的廢置工廠,不論時間和地點都很怪異,非常不合常理。但是這也說明老狗,夠毒,夠狠,他壓根就沒想自己能夠脫身,只是為了拉自己成為墊背的。
楊光想到這里,微微的冷笑了一下,因為他的最后一絲理智,就在剛才已經(jīng)徹底的消失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處于徹底失控的狀態(tài)了。
楊光能清楚的感覺到到身體的血液在沸騰,灼熱,干燥,一股股的力量隨時都要爆發(fā)出來,渾身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興奮,因為即將到來血腥而興奮。頭腦異常的冷靜,甚至冰冷來形容,唯一沒有的就是任何有關(guān)人的情緒。
黃昏,廢棄的小區(qū)廠房內(nèi),楊光渾身血跡的慢慢走向黑子,用刀輕輕的一劃,綁住黑子身體的繩子,就斷成一截截的,落到了地上。
楊光有些疲累的揮手,對黑子說道:“快點走吧。別在這停留太久。”
黑子看了眼楊光,咬牙說道:“光子,咱們一起走吧。”
楊光搖了搖頭,指了指地上的尸體,帶著一絲憂傷的笑意說道:“我已經(jīng)沒有路可走了,你趕快離開吧?!?p> “光子,為什么這么沖動?”
“黑子,我和你說過,我心如死灰的時候,就像火藥桶一樣。只不過是倒霉的他,把我點著了?!?p> 說完楊光有些落寞的看了一眼黑子,淡淡的說道:”黑子,我不知道和你說過沒有?我曾經(jīng)對榮雪這樣說過,我說,我是陽光,她是雪,所以她見到我就會融化。”
黑子聞言搖了搖頭。
楊光苦笑了一下,有些沙啞的繼續(xù)說道:“其實,我還有一句話,沒對她說,那就是,其實她也是我的光,也是我的火,而我卻不是雪,只是一只不起眼的飛蛾。所以,火滅了,我這個飛蛾也應(yīng)該隨著火一起,化成灰?!?p> ”走吧,黑子,不要再管我了,做兄弟的有今生沒來世。有緣來世再見吧?!闭f完狠狠的推了一把黑子。
黑子無奈之下,只得從后門偷偷的離開了。
掃了一眼空蕩蕩的破舊廠房,楊光看著自己身上,手上的鮮血,一時間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些茫然的抬頭,對著空蕩蕩的某處,低聲喃喃自語道:“雪兒,我沒有違背和你的誓言,我也沒有因為你去做傻事。我為了我的兄弟,做了我應(yīng)該做的事。”
“雪兒,你不會怪我吧,雪兒你慢點走,等等我,我很快就會來找你的?!痹捳Z中帶著濃濃的思念和哀傷。
楊光慢慢的翻著自己的口袋,取出一根煙,點著后,輕輕的吸了一口,又輕輕的吐了出去。
又從自己的口袋中,取出好久沒用的MP4,緩緩的把耳機(jī)塞到耳朵后,開始播放著歌曲,淡淡的,憂傷的旋律,慢慢的響起。
“如果你是愛上我的滄桑
你要想一想
愛情不是我擅長
幸??赡苁巧萃!?p> 聽到這里,楊光輕輕說道:“真的,和自己好像啊?!?p> “卻有隱隱的憂傷
在眼角里躲藏
每次我看見你落落寡歡的臉龐
我就變得更健忘
笑得更狂?!?p> 楊光不知不覺間想起了,榮雪那蒼白柔弱的臉龐,眼角一滴淚水無聲的滑落。
“雪兒。。。”一聲輕輕的呼喚,卻怎么也難以道盡那滲入骨髓般的相思。
“里面的人聽著,趕緊放下手中的武器,出來投降。”隨著一聲叫喊,楊光麻木的站起了身子,從沒有關(guān)嚴(yán)的門縫中向外看去,不知不覺間,外面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的人。
門外飄著大雪,鵝毛般的雪花紛紛落下,轉(zhuǎn)眼間就把大地鋪上一層厚厚的白色。
都已經(jīng)桃花開了,怎么還有雪呢?楊光的心中有些疑惑。
就在楊光準(zhǔn)備收回目光的時候,卻猛然發(fā)現(xiàn),在另外一個空蕩的地方里,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穿著粉紅色高領(lǐng)毛衣,外面穿著潔白的休閑外衣,下面穿著黑色的塑性褲配著白色的皮長靴的女孩,孤單的站在那里,微微抬起右手,笨拙的揮動著,好像在打招呼。
“雪兒?是你來接我了嘛?雪兒。。。”楊光顫抖著發(fā)出低沉的聲音,自言自語般的夢囈著,望著那個熟悉的身影,淚水模糊了雙眼,明明只過了幾天,卻感覺已經(jīng)過了幾年,一時間自己的心又痛了起來。
輕輕的推開了門,楊光失神落魄的,一步,一步,向那個女孩緩緩走去。一邊走著,一邊嘶啞的呢喃著:“雪兒,是你嘛?你真的來接我了嘛?。。?!?p> 一瞬間,無數(shù)的刻骨銘心般的思念化成淚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雪兒,不要走,等等我,我來陪你了。。。”
“趕緊放下武器,不然我們開槍,快放下武器。”刺耳的聲音顯得急促和緊張起來。
楊光絲毫沒有在意對方的警告,仍舊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砰”的一聲,楊光的身體猛的一頓,低頭看向自己的腰部,用手一摸,熱乎乎的感覺,放在嘴里品嘗了一下,恍然的說道:“原來是血啊,原來我受傷了啊。”
“砰”的聲音,再一次的傳來,楊光的身體又猛的一頓。
“怎么辦?怎么才能離雪兒更近一點兒?對了,身體向前,手往前伸,這樣能離雪兒更近一點?!睏罟獾男睦锶绱说南胫疵目刂谱约喝硎S嗟牧α肯蚯暗沽讼氯?。
趴在雪地里的楊光,感受到了雪的冰涼,身體在慢慢的冷卻,但是楊光仍是用盡自己的最后一分力氣,抬頭去望著雪兒的方向,艱難的抬起有些失去知覺的右手,向前伸著,似乎想要抓到點什么。
“雪兒,你還在那里等我嘛?雪兒不要害怕,我會去找到你的?雪兒不要怕,前面的路,不管多黑,多暗,我都會陪著你走下去的。。。。雪兒,我好想你啊。。。”
楊光已經(jīng)沒有一絲的力氣去說出任何的語言,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念著。
“光。。。”
“光。。。你在嘛?”
彌留之際的楊光似乎聽到了雪兒的聲音,他想睜開已經(jīng)沒有力氣睜開的雙眼,再看一眼那個自己深愛的女孩,但是也沒有絲毫的辦法。
“光。。。你在哪?你不是說過要陪我嘛?”
“雪兒。。。我在這,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楊光的心里默默的回應(yīng)著,眼角的淚水帶著一絲冰涼慢慢的滑落著。
“光。。。你想我嘛?”
“想。。。我一直都在想,我每想你一次,我的心都會疼一次,但是我還是在一直的想你。”
“光。。。你為什么這么傻?要追來。。。”
“雪兒。。。我擔(dān)心你,怕你一個人走,會害怕?!?p> “光。。?!?p> “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