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云紋權(quán)限卡
樊煜離安靜地看了他幾秒，一只手撐在基因盤上，低頭關(guān)閉調(diào)息模式和運動模式，不經(jīng)意道：“剛來，要走？”
他的聲音很有磁性，要不是氣質(zhì)上透著二十出頭該有的少年感，加上人本來就膚白高挑，乍一聽有種部長那種老成持重的錯覺，怪不得周文婧一直以為他三十多歲了。
秦子恒立馬一腳把包踢開：“沒有，我以為要被送走?！?p> 樊煜離心里有被他這個動作笑到，表面依舊不動聲色，連嘴角都沒動一下，畢竟53分就是他自己打的。
“淘汰制不及格就走人，沒錯?！彼R片里又刷刷地走動起來，一邊盯著秦子恒：“不過，我看了你十年的數(shù)據(jù)，有點意思，你得感謝記錄員，他是你什么人？”
但凡是個正常人，也不會沒頭沒腦地堅持干這事整整十年。
“劉建國，我是他接生的。”
劉建國同志是個老奇葩，沒有之一。
說這句話的時候，秦子恒的心跳還是很快，喉嚨里有點干，氧氣也不太足，他憋著小腹努力平穩(wěn)自己的聲音，還好，聽不出端倪。
“是醫(yī)生？”
“嗯?！?p> “很好，可信度提高了不少，留下吧！待會兒集訓，你旁觀?！?p> 其實秦子恒本人一站到面前的時候，他那53分的不滿情緒就消失了，只感覺自己搶來的燙手山芋，再難搞也得認栽。
他怎么也沒想到，打破自己的原則只需要這么短的時間，這事無論如何也得找個說法，不然以后還怎么混？
剛在跑步機上多出來的那十分鐘，他就是在思考這事。
“組長，我有個疑問。”秦子恒抬了抬右手，突然感覺自己有點傻逼，這又不是在課堂上，還舉手發(fā)言？
“你說?！?p> 樊煜離走到沙發(fā)跟前坐下，撥開了臉上的護目鏡，汗?jié)竦念^發(fā)微微卷起，發(fā)梢剛好觸到上眼瞼，他長了一雙很好看標準丹鳳眼，內(nèi)側(cè)犀利，尾部上揚，加上不太明顯的雙眼皮，透著一絲不近人情的冰冷，但配合五官整體又有些古典淡雅，看著沒有太難接近。
秦子恒愣了一會兒，他發(fā)現(xiàn)這人的眼珠是灰色的，下意識想了一下自己今天的發(fā)色，從來沒有照鏡子的習慣，他都快忘記自己長什么樣了。
“你想問什么？”樊煜離重復(fù)了一遍。
“哦！我想知道，這里是干什么的？”
樊煜離一聽，眉眼瞬間皺了起來，他再次動了把人送走的念頭，秦子恒敏銳地捕捉到他的不滿，立即補充道：“我是覺得這個基地不像玩游戲，倒像在選人，沒有哪個游戲會把玩家趕走?！?p> 樊煜離聽罷，這才意識到，部長是把這小子當個寶貝似的捂得嚴嚴實實，總計劃只字未提，如果真是這樣，那倒是苦了他了。
他起身撿起地上的背包，走到秦子恒面前，身高差了整整大半個頭。
“你猜得沒錯，這不是游戲，是篩選，來我這里有一個好處，不用有那么多彎彎繞繞，通過后直接進入編隊，但有一點你要自己想清楚，你來是想玩的，還是想變強？”
“我想知道是什么編隊。”
“能適應(yīng)反常環(huán)境，在外太空生存，可以承受星際搬遷甚至是戰(zhàn)爭的預(yù)備編隊，入選后還會進行訓練，你想去的最高副本威爾遜豪，跟我這里差不多，但他們輸送的隊員能不能通過訓練還有待考核。”
樊煜離說得干脆明了，秦子恒抬頭望著他，眼里逐漸有光點在閃動，他承認自己起雞皮疙瘩了，這事一下子升華得有點偉大，不適應(yīng)。
也許是秦子恒的表情實在是太傻，樊煜離把背包按到他胸前，瞇了瞇眼，無奈道：“還真是愣??！小子，多少人擠破頭想來我這，你這是什么見了鬼的表情？”
秦子恒雙臂緩緩抱住背包，整個世界都是樊煜離這高大的身影，跟周文婧那犯花癡的樣子有的一拼，他抿了抿嘴，冒出了一句更傻的話：“你沒騙我吧？”
“我沒騙你?！?p> 秦子恒沒有注意到樊煜離忽然柔和起來的語氣，他此刻恨不得把自己變成一只壁虎，死也要扒住第五副本這扇門！再也沒人能把他趕走，剛才那位準備回家的秦子恒已經(jīng)死了！
“但你現(xiàn)在不及格?！狈想x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然后無情地走遠，他重新戴上護目鏡對系統(tǒng)說：“十分鐘后集訓?！?p> 說罷，他離開辦公室，經(jīng)過秦子恒的時候，順手提溜起他的后衣領(lǐng)：“別傻站著，跟我來?！背鲩T的瞬間，他回身皺了皺眉：“把包放下，再讓我看見立馬給我走人！”
秦子恒嚇得趕緊把包扔了，也不管回頭怎么取，反正他現(xiàn)在的戰(zhàn)術(shù)已經(jīng)從“不要我就算了”轉(zhuǎn)變成“我這人沒啥優(yōu)點就是臉皮厚，弄死我可以，趕我走不行！”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
集訓大廳的設(shè)備已經(jīng)全數(shù)開啟，一共有二十臺設(shè)備圍成了半圓形，三位隊員列成一排，黑色的塑形戰(zhàn)衣下，一派堅韌挺拔，儼然有軍人之姿。
進門之后，前面是一系列裝備區(qū)和預(yù)備系統(tǒng)，中間道路攔著五道激光束，隨著樊煜離走路帶風，兩邊的所有設(shè)備似乎有所感應(yīng)，依次發(fā)出隱隱的背景光，這是檢驗身份認證與設(shè)備運作正常的日常流程，一舉兩得。
秦子恒跟在后面正覺得酷炫，穿過激光束的時候，突然連著三道蜂鳴，白毛下意識望向剛給這位新人開好的設(shè)備，果然，線上系統(tǒng)鎖死，屏幕直接暗了下去。
他一進門就被拉入了第五副本的黑名單。
樊煜離立即轉(zhuǎn)身，伸出手制止他前進：“站著別動?！?p> 說完，他抬眼看向秦子恒的臉，偏了偏頭，問道：“電磁干擾？”
秦子恒搖頭：“需要高壓?！?p> “聽覺刺激？”
秦子恒再次搖頭：“沒發(fā)生過，我沒被嚇到?！?p> “情緒穩(wěn)定？”
“穩(wěn)定?！?p> 這時，DC的聲音悠悠傳來：“組長，秦子恒還沒拿權(quán)限卡，而且，分數(shù)不合格，他冒然進集訓大廳還連過三道檢驗環(huán)......”
樊煜離揚了揚下巴說原來如此，自己設(shè)的條件許久沒人觸犯，都忘了有這茬了，他沉聲道：“雖然分數(shù)不合格，但不至于落進黑名單，先拿權(quán)限卡，分數(shù)的事情，參加第一次集訓之后再重新打?！?p> 白毛和小師弟還詫異組長怎么突然轉(zhuǎn)了性，竟然愿意再給人一次機會，DC卻是心知肚明，這是在給自己找臺階下呢！都已經(jīng)把人帶到集訓大廳了，什么時候記性差到這程度了？竟然還演了起來！
秦子恒一下子手足無措，不知道這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DC出列，示意秦子恒過去，然后將準備好的電子云紋用熱激能技術(shù)壓進秦子恒的手臂，帶著的水汽瞬間蒸發(fā)，熾熱只有一瞬。
“好了，這是電粉，對身體無害，能輔助你產(chǎn)生訓練記憶。”
秦子恒看著這個黑金相間的云紋逐漸滲入皮膚，然后穩(wěn)定地沉淀在表層下方，隱約透出光澤，他突然感覺自己有了一個歸屬，是一種雖前途未卜但足以為慰藉此生的感覺，好像有了這個標記，哪怕永遠把他放在黑名單里，他也不擔心。
因為終于有人肯要他了。
他盯著云紋發(fā)了會兒愣，才意識到其他兩位組員也走了過來，白毛揚了揚眉，直截了當?shù)亻_始了自我介紹：“小子，叫大師兄，從今天開始，藍幺正視更名為藍妖，妖精的妖，而你就是咱們的老小，這是師姐，”他指了指DC，又回身拍了拍藍妖肩膀，“這是你二師兄?！?p> “你才二師兄！你全家都是二師兄！”
秦子恒忽然笑了，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平時板著臉沒人知道，他是屬于那種笑起來跟不笑截然不同的人，厭世感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孩子般的稚嫩。
樊煜離靠在一旁淡淡地看著，不知道在想什么，偶然間碰到秦子恒投過來的目光，護目鏡下的眼神如暗夜般漆黑，只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歡迎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