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便是半月過去,永王殿下清醒的消息,一時間傳遍楚國。
而天山里,七月全神貫注地修補著楚瀟凌當(dāng)日折斷的劍,這幾月她什么事都不理會,一門心思全在那把劍上。期間,修好劍,可是剛拿起沒多久,劍就從原來斷過的地方,再次斷裂。就這樣,反反反復(fù),修了又修。
不論怎樣,七月都不肯放棄。因為是她的一時沖動,才讓楚瀟凌深受打擊一氣之下將劍折斷。這些日子,她已經(jīng)收楚瀟凌病愈的消息,可……她沒有勇氣面對他。
不一會兒門被推開,一個腳步聲緩緩逼近,七月感受到來人慢慢逼近的氣息,她并未抬頭看,想來應(yīng)該是師父前來勸她。不過,勸也沒有用。
“斷了,是無論如何都無法修補回來?!?p> 聞聲,七月震驚地停下手中的動作:這個聲音……
雖然有覺得不可能,她還是站起身看向他?!澳恪恪?p> “怎么?”楚瀟凌笑道,“這才過去三月,公主就不記得本王!”
記得,當(dāng)然記得!只是七月沒想到,也沒想過楚瀟凌還會愿意見她。她內(nèi)疚地低下頭:“王爺……”縱然有許多話,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處說起。
楚瀟凌釋懷地嘆了口,說:“從前,我總是不明白,父皇看我的目光。也總是不明白,為何母后一直不快樂。直到你告訴我那些事情。”
七月:“抱歉!”
楚瀟凌知道七月這次是真的很內(nèi)疚。若不是因為這件事以她的性子,恐怕這輩子他都無法看到她這般楚楚可憐,像個小白兔的樣子。規(guī)規(guī)矩矩地低頭認(rèn)錯,好像是怕被懲罰,整個身子都在蜷縮。
他若是真的怪她,就不會病一好就來天山找她。更何況,這件事本與她無關(guān),錯更不會在她。想起那天晚上,七月見著他時的神情,她那時就已經(jīng)知道他的身世,不然眼里不會流出同情和惋惜,不會替他不值。其實,七月她很好,只是因為小時候深受皇室陷害,才會這般對誰都是是冷冷淡淡,不愿往前走一步。
楚瀟凌牽起她的手,七月驚訝地看著他。他微微一笑說:“回王府,你老是賴在師父這里算怎么回事?”
七月牽住他的手問:“王爺,你不生氣!”
楚瀟凌搖搖頭:“我們沒有錯!倒是你,老賴在這里!”
七月輕輕摔開他的手,看向那把劍:“劍被毀……”
楚瀟凌朝她身后看了眼說:“你把無慮劍給我!”來時,他便已經(jīng)聽師父說起,七月這幾月一直在修劍,任誰勸都不肯聽。他想了想,若是不從她手里拿一把劍,她會一直糾結(jié)此事。于是,詢問師父后,才得知七月有把無慮劍,是師父賜予她。
無慮劍,是師父幼時賜給她的,伴她十幾載。她思量一番恐怕也只有這把劍,能讓楚瀟凌意平。
楚瀟凌看她許久不作答,便問:“怎么?你不愿意。”
七月大方地答道:“愿意!七月更愿王爺看盡世間繁華,領(lǐng)略人間滄桑,千帆過盡仍舊展顏嬉笑,瀟灑余生?!?p> 這是七月對楚瀟凌最大的祝愿。
楚瀟凌會心一笑,一字一句道:“愿你心遂你意!”
回到王府,楚瀟凌便找來柳修年。七月抵觸的看著眼前要為自己把脈的人。楚瀟凌寬解道:“相信他,他的醫(yī)術(shù)與他父親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早在天山時,楚瀟凌就打算回王府后讓柳修年替七月治病。他相信柳修年的醫(yī)術(shù)。師父說過,七月是幼時中毒,留下病根。只要把根拔掉,就一定能夠治好,她也不必年年受苦。
看著柳修年七月總有許多感激之情,當(dāng)年正是他父親拼盡全力,七月才得以撿回一條命。她想了想,鄭重地朝柳修年行了個禮。柳修年趕忙制止她:“王妃,這可使不得?!?p> 七月緩緩站起身說:“多謝您父親當(dāng)年的救命之恩?!?p> 柳修年點點頭,他也是這次永王告訴他事情的來龍去脈后他才知道王妃與他家還有這些牽連。
楚瀟凌拍拍他肩膀::“這一回,本王再次把希望壓在你身上?!?p> 柳修年會心一笑,當(dāng)年永王殿下身中劇毒,命懸一線時遇到他,當(dāng)時所有人束手無措,只有他提出以毒攻毒救永王殿下的命??墒撬麄兌疾毁澇桑ε掠劳醯钕掠虚W失。而楚瀟凌就對他說一句話:“我命由你,我賭一把!”
“多謝王爺?shù)男湃危∥⒊级ó?dāng)竭盡所能!”柳修年行禮致謝。
楚瀟凌:“好!把脈吧!”
從那時楚瀟凌就對柳修年埋下了深深的信任。
柳修年拿出藥箱替七月把脈,許久后他道:“王爺,微臣只能姑且一試?!?p> 楚瀟凌仿佛是看到希望:“好!本王就知道信你沒錯!只有一成的機會也要試!”
柳修年:“王爺,容我回去想想!”
話落,便轉(zhuǎn)身離開,沉默許久的七月突然開口:“王爺,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這么些年,師父尋訪多少名醫(yī),都說是無能為力!”其實她早就不抱任何希望。
對于七月的話,楚瀟凌不以為然:“柳修年是我?guī)状伟衙坏剿掷锏娜?,所以我相信他。七月,你也抱著希望等他就?dāng)是在對我抱有希望?!?p> 七月:“……”
十日后,柳修年來信,說是已經(jīng)想出一方子,但是需要幾味藥材,他告假去尋。楚瀟凌告訴楚皇是他自己身體并未痊愈,楚皇一聽便批準(zhǔn)柳修年出宮尋藥。
七月看著楚瀟凌問:“你沒有告訴圣上實情!”
楚瀟凌喝了口茶,道:“我不想他知道的事情,他就不能知道!”雖然,他相信皇兄是真心待他,他的性格楚瀟凌也是真的了解,有些事看似簡單,被他一想恐怕就是大罪一樁。所以,還是不能讓他知道太多。
一月過后,柳修年又來信說是已經(jīng)到無祁!七月思考了許久,想到那一帶有不少上次從楚瀟凌手上逃走的山匪,世人都知道柳修年是永王殿下親自舉薦,若是有人因此對柳修年下手,柳修年將會十分危險。況且,還有個逃走的七殺派——顧離陌
“若是因為愛王爺而不得,顧離陌沒準(zhǔn)真會對柳修年下毒手?;蛘?,”七月突然看向楚瀟凌,“拿他威脅王爺,要王爺獻(xiàn)身!”
聽著她這酸溜溜的語氣,楚瀟凌忍著笑意,湊上前去問:“本王跟你保證,那幾日我與她什么都沒有做,現(xiàn)在我還是清白之身!”
“你……”被他嘲笑,七月氣憤地轉(zhuǎn)過臉去。
楚瀟凌又道:“夫人,若是懷疑為夫的清白,大可親自驗證一番!”
看他已經(jīng)解開腰帶,七月不知所措:“你干什么?你……”楚瀟凌繼續(xù)手上的動作。七月慌張地站起身喊:“楚瀟凌!”
楚瀟凌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后一本正經(jīng)說:“晚宴吃太多,腰帶勒著不舒服!”
七月這才覺醒,是被他捉弄。七月又氣又惱,又尷尬又羞澀。
楚瀟凌委屈巴巴地說:“我可什么都沒說!也什么都沒做!是公主自己想歪??磥砥饺绽?,沒少想著與本王……”
“楚瀟凌!”害怕他繼續(xù)說些沒羞沒臊的話,七月趕緊制止他,“還是……談?wù)?!?p> 楚瀟凌憋著笑:“好!你說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全力配合?!?p> 聽著這話,明明很正常,為何七月還是感到奇怪。尤其是當(dāng)她疑惑地看向楚瀟凌時,楚瀟凌還茫然地聳聳肩。
商量之后,七月立即修書一封,傳給昭璃,讓她暗中報護(hù)柳修年。
楚瀟凌看到信上昭璃二字后便問:“你問過昭璃姑娘救皇兄的事嗎?”
七月停下筆看向他:“問過,她對圣上并無那個意思。”
上次問起,昭璃就說過她只是行俠仗義。至于,楚皇的一見傾心,她才不在乎。
“可皇兄勢在必得!如今,你當(dāng)著我的面修書給她,不怕我轉(zhuǎn)身告訴皇兄嗎?”
七月笑了笑:“王爺真要說,上次就已經(jīng)說了,到現(xiàn)在楚皇都沒有動靜,可見王爺對遇見昭璃的事只字未提?!背t凌就是一個正人君子,他不會強人所難。哪怕,是楚皇的命令。
楚瀟凌:“這次,柳修年是只身一人出宮。”
七月知道他的意思,便說:“放心,我已經(jīng)告訴昭璃,她有分寸,能夠保護(hù)好柳修年又不讓自己暴露身份?!?p> 既然如此,楚瀟凌就放心了。他不想昭璃被皇兄找到,一旦昭璃出現(xiàn)在皇兄視線里,皇兄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得到她。不論,她是否愿意。
柳修年騎著馬,看到一處陰涼之地,便下馬休息一會兒。
“閣下可是,楚國太醫(yī)之首柳修年!”
真在喝水的柳修年,趕緊起身四處望了望,并沒有人。
坐在樹上的昭璃看了眼柳修年,不禁頭疼,這也太蠢了,他這警覺性若是有人偷襲,早就一命嗚呼!難怪七月不放心。算了,怎么說他也是為了治七月的病,暫且忍一忍。
柳修年自己壯壯膽子喊道:“是哪位高人,可否當(dāng)面說話!”
昭璃無奈地?fù)u搖頭,沖低下喊:“喂,我在你對面!”柳修年往對面看去,沒有人!昭璃沒好氣地道:“樹上!”
柳修年這才看向樹上,一個女子,傾國傾城的女子,手里拿著劍坐在樹干上,低頭看著他。昭璃看他半天沒反應(yīng),便從樹上飛到他面前站著。
“怎么,看傻了?”昭璃覺得他肯定因為不會武功的原因,才對她是怎么到那么高的樹上又下來感到驚訝。
直到昭璃說話,柳修年才回過神來:“敢問,姑娘是?”
昭璃看他這般,便想要逗他。于是她把出劍架在柳修年脖子上,惡狠狠地說:“我今日來是取你性命!”
柳修年這才完全回過神,但他絲毫不慌張,反倒鎮(zhèn)定自若地說:“姑娘若是真要殺我,恐怕剛才在下就已經(jīng)沒命?!?p> 見他不怕,昭璃也就收起捉弄人的心思。她收回劍:“好吧!還算機靈。”
柳修年終于可以放下心,他帶著淺淺笑意問:“姑娘,可是認(rèn)識在下。為何會來找在下?!?p> 昭璃:“七月,讓我來保護(hù)你!”
柳修年驚道:“王妃?怎會……”
“哎呀!”昭璃打斷他的話,“她這是為你好,害怕你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在這里遇害。我告訴,這一帶江湖門派聚集,很危險!”
柳修年很是感激,王妃與王爺都是為盡力別人著想。不過,若是真有危險,豈不是害了這位姑娘。他也絕不會做連累他人之事。想著便拒絕:“多謝姑娘好意,我一沒錢財,而沒權(quán)勢。想來那些人也沒有理由加害與我,姑娘還是保護(hù)好自己?!?p> “你……”昭璃一時間竟不知說他什么好,她不服氣地說,“你是在懷疑本姑娘的功夫嗎?”
確有此意!柳修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在下……在下!”
看他這副說真話難以啟齒,說假話又違心的樣子,昭璃就知道自己說的沒錯,他果然在質(zhì)疑自己的本事。這就是瞧不起她。她剛想教訓(xùn)他幾句,就聽見一個人的聲音傳來。
“柳大人可否跟我走一趟!”
昭璃警覺地將柳修年護(hù)住身后,看見來人之后便說:“我當(dāng)是誰原來是你——顧離陌!”
顧離陌朝昭璃行禮:“離陌拜見鬼門少主!”
柳修年震驚地看向她,原來她是江湖赫赫有名的鬼門少主,之前四處游歷時聽到過不少關(guān)于她的一些傳聞。
昭璃看著她這副惺惺作態(tài)的樣子,一陣厭煩:“你來干什么?”
顧離陌拔出劍指向柳修年:“我要他!”
“要他?”昭璃看了柳修年又看向顧離陌,“要他干什么?看上他了!”
顧離陌忍著氣,面上依舊笑意濃濃:“還望少主放人!”
昭璃故作思量地說:“實不相瞞,我也看上他!所以人,你帶不走!”
雖然,明知這只是一句搪塞顧離陌的話,卻還是讓柳修年內(nèi)心為之一顫,他
顧離陌陰狠地說:“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昭璃毫不在乎地說:“放馬過來!”
說著顧離陌便朝昭璃刺去,劍到眼前昭璃拔出劍,劍鞘扔給柳修年,用劍擋住顧離陌近在咫尺的劍。一使力,飛到顧離陌身后。顧離陌立馬轉(zhuǎn)身進(jìn)攻,十幾個回合后,顧離陌知道自己不敵,準(zhǔn)備灑藥。
一直關(guān)注著二人打斗的柳修年看到顧離陌想要使毒,便大喊道:“姑娘,她要下毒!”
昭璃立即抬起手用袖口擋住口鼻,不成想這下卻被顧離陌利用,一劍刺去。
“姑娘!”劍已入肩膀!昭璃不敵后退數(shù)十步。柳修年這才明白,顧離陌并非想要下毒,而是為了讓昭璃分心。他趕緊跑到昭璃身邊:“得趕緊止血!”
昭璃推開他:“跑??!不是有馬嗎?怎么不跑?她的目的是你,我是鬼門門主的女兒她不敢對我怎么樣?!?p> 柳修年內(nèi)疚道:“都怪我!”
昭璃:“跟你沒關(guān)系!是她太卑鄙!”
顧離陌毫不在意地笑著走到他們身邊:“少主,得罪了!煩請您和這位公子與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