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神記》有云:“天帝遍請古神,唯天吳,啟清二神至瑤池盛宴。二神各掌青田,洛瑤之仙鄉(xiāng),千年歸隱,不知歸虛,噤口不言,帝暗慍怒之,宴畢,乃令啟,巢星君,暗查之,天地風(fēng)云詭譎,瞬息萬變矣。”
銀鈴輕響,聲聲奪耳,神界的大門輕輕敞開,只為你一個人敞開,陣陣荷香默默款待著來客。
走進(jìn)大堂,圓形的大廳,讓人不自覺的看向中心,高臺之上,有人端坐其上,嚴(yán)陣以待。
“臺下之人所求為何?”清冽如融冰的泉水般的男人聲音,回響在空曠的大廳內(nèi),如同教堂鐘聲般回旋。
“我想要父母?!迸_下的男孩巴巴的看著屏風(fēng)上透出的,模糊人影,仿佛那是此生唯一的希望。
研墨的鈴鐺聲遲遲沒有響起,浮黎的目光看向左側(cè),終是開了口,“這需要昂貴的代價?!?p> “我沒什么貴的東西?!毙〕康难劾锼查g填滿失望,低下了頭。
“昂貴的東西,就在你的身上,孩子,若你能發(fā)現(xiàn),能正視,我會送你一份大禮?!备±枵f著,帶著藥草香的紙頁憑空漂浮到他面前。
小晨拿起毛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一次沒有耽擱,醒夢的鈴聲響起,男孩消失在神府之中。
醒來時,太陽已經(jīng)升起,初升的太陽透過窗簾有著淡淡的粉色,小晨坐起來,其余的孩子都已經(jīng)起床,由媽媽們穿上最好的衣服。
今天有個不錯的家庭,要來這里領(lǐng)養(yǎng)孩子,每個人都在盡力的表現(xiàn)自己,有一個家,是這里所有孩子的夢想。但小晨永遠(yuǎn)是最后一個,他有先天性的唇裂,從記事以來,他既分不到好東西,也很少參加這樣的篩選活動。
臨床的小星穿著小西服,還帶著一個小帽子,神氣的看著他,他是這里最好看的孩子,媽媽們總會把最好的東西給他,即使不給,小星也有本事?lián)尩绞?。這一點,小晨很羨慕,眼巴巴看了小星好一會兒,終于有人走到他面前。
“小晨,快起來穿衣服了?!?p> 小晨點點頭,他沒有小西服,帽子也會有冬天的棉帽子,因為造型還經(jīng)常被其他人嘲笑是‘日本帽’,帶上的人也是漢奸。
隨便找了件衣服,草草穿戴好,小晨下了床,去枕頭底下摸口罩,可卻摸到了一個熱乎乎,毛茸茸的東西,嚇得他立馬就把手抽了回來。
臥室里的人已經(jīng)走的差不多,小晨害怕的退后,猶豫著要不要喊人,就見枕頭動了動,從里面鉆出一個巴掌大的長著紫胡子的小羊。
“主人?”
小晨定在原地,想起昨晚的夢,猶豫著走近,“你是來幫我找爸爸媽媽的嗎?”
“是啊,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p> 小晨開心的笑了,把小羊裝進(jìn)口袋,跑向游樂園,來挑選孩子的大人,都會在那里的欄桿外觀看挑選。
但是,他一出現(xiàn),就有很多小孩子看過來,那種眼神好像在無聲的奚落他,“你個丑八怪,臉皮真厚,不知羞?!?p> 小星站在他對面不遠(yuǎn)處,帶著燦爛的笑意跑過來,一把摘掉他的口罩,說著最惡毒的話,“你就別出來丟人了?!?p> 愣在原地不知多久,陳媽媽跑了過來,喚醒他,“小晨,走吧?!?p> 這個時候,誰被叫走,就是被選中了,這個場景小晨幻想過很多次,突然發(fā)生,一時不知如何反應(yīng),顧不得欣賞小星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就跟著陳媽媽來到了門口。
夫妻倆,迎過來,阻止了他慌亂遮掩的動作,“你將會是我的孩子,我不會嫌棄你?!?p> 女人溫柔的聲線和他幻想中的媽媽一模一樣,小晨拿下口罩,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動動嘴唇,“媽媽?!卑l(fā)音有些含糊不清,小晨抱歉地低下頭。
女人卻不在意,反倒大受感動,抱住了他,男人彎下腰將兩人都攬在懷里,這樣一幅溫馨的一家人的景象,真真切切發(fā)生在了現(xiàn)實當(dāng)中。
坐上小轎車,窗外的景色不停變換,每一幀都是他未曾見過的繁華,女人拉著他的手,一直到車子停下。
“到家了?!?p> ‘家’,多美好的一個字眼。
小晨走下車,面前是一個紅瓦白墻的樓房,門口到欄桿之間,種滿了鮮花,正迎著中午的陽光,燦爛盛放。
女人把他帶進(jìn)去,給他介紹,“這是李阿姨,我們家的保姆?!?p> “李阿姨好?!毙〕康椭^怯怯的打招呼,沒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訝和疑惑,甚至還有一絲絲懼怕。
爸爸姓‘安’,從今天開始,小晨有了真正的名字——安予。
媽媽幾乎一連幾天幾乎和他形影不離,每每看著他,都會一臉憐惜,“安安放心,爸爸媽媽一定會把你的嘴唇治好的?!?p> 安予答應(yīng)著,滿心歡喜,卻不敢和她對視,馬上低下頭去。這眼神太熱烈,這個家里的人對他都太好,好像是久別重逢的熟絡(luò),相比之下,安予覺得自己對他們有點太生分,不禁又覺得有些歉疚。
安予的嘴,吃東西不方便,喝水更不方便,鄭敏會貼心的準(zhǔn)備吸管,會體貼他的口味,噓寒問暖,無微不至。
或許這就是家的樣子,安予這樣想著,拿上自己的畫筆,到院子里畫畫。他想把這里畫下來,也想把三個人相擁的樣子畫下來。
欄桿的縫隙里,一雙眼睛悄無聲息的隱沒在藤蔓的綠葉間,久久窺視著,邊看景物邊畫畫的安予抬眼看到,嚇得一下從椅子上跌下來。
鄭敏從屋子里驚呼著跑出來,將他抱起,“安安,沒事吧?摔到哪里沒有?”
“沒事?!卑灿杌卮鹬傧蚰抢锟慈r,眼睛已經(jīng)消失不見。
雖然,安予再三強(qiáng)調(diào)自己沒事,鄭敏還是強(qiáng)行拉著他去了醫(yī)院,安爸爸就在這所醫(yī)院就職副院長,一向嚴(yán)肅的男人,竟也神色慌張的趕到問診室。
夫妻倆站在椅子后面,安予坐在椅子上,頭一次感到無比安心,問診的醫(yī)生仔細(xì)檢查了一下,問了幾個問題,就摘下聽診器,“沒什么事,椅子又不高…”
話說到一半,醫(yī)生略顯尷尬的咳嗽一聲,“那我開了單子,您二位帶著孩子好好檢查一下?!?p> 安予眨巴著眼睛,很是疑惑,“我沒事啊!”
但還是去拍片子了,里面的機(jī)器冰冷,很讓人害怕,安予趁著護(hù)士們準(zhǔn)備的時候,跑了出來,想問問他們,能不能陪自己進(jìn)去。
結(jié)果一出來,就看到媽媽倚在爸爸懷里,男人的聲音說:“手術(shù)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定會恢復(fù)的。”
“整形醫(yī)生呢?一定要把嘴唇做的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和誰一模一樣?安予有點好奇,屋里傳來聲音,“孩子跑哪兒去了?”
不知為何,察覺到爸爸媽媽要轉(zhuǎn)過頭的時候,安予突然很想跑,但是終究跑慢了,被媽媽看到,“怎么了?”
面對這樣的關(guān)心,安予自覺地把疑問藏了起來,對她搖搖頭,有點難為情,”我害怕里面的機(jī)器。“
鄭敏果然只是笑了一聲,沒有追問其他,“我們安安是男子漢,加油!”
“好?!卑灿杪犜挼淖吡嘶厝?。
從那天以后,鄭敏就不再讓安予一個人去院子玩了,畫畫也是帶著他在客廳。
安予覺得有點奇怪,但也沒放在心上,只覺得是她太在乎他,所以一直乖乖聽話,他很害怕,會失去這一切。
手術(shù)果然如約進(jìn)行,躺在手術(shù)臺上,安予并不害怕,甚至很欣喜,因為自己終于要變成正常人了,只要做了手術(shù),他的嘴唇就會和普通人一樣,一想到這里,安予就想笑,以至于麻藥起效時,他的嘴角也是含笑的。
手術(shù)結(jié)束后,李阿姨守在床邊,輕輕吹著老鴨湯,見他醒來,笑道:“鴨子嘴硬,吃啥補(bǔ)啥?!?p> 沒有辦法說話,安予只能用手比劃,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比劃些什么,但李阿姨居然懂了,“你爸媽在和醫(yī)生商量整形…”
話語戛然而止,安予再次捕捉到了“整形”這個字眼。
李阿姨躲避著眼神,“整形能讓我們小安安變得更好看呀!”
安予接受了這個說法,但還是在糾結(jié),媽媽想把他的嘴唇整成什么樣子。
在醫(yī)院住了三天,沒多大事情,就開始回家修養(yǎng),自行換藥。安予回到家里,繼續(xù)完成著自己的畫。在孤兒院的時候,他經(jīng)常一個人呆著,無聊就會畫畫,所以畫畫很好。
“媽媽,我可以把這幅畫送給你嗎?”安予在客廳里喊道。
廚房里傳出聲音,“好啊。”
安予站起來,拿著畫走進(jìn)父母的臥室,想著把畫貼在哪里合適時,才想起忘記帶膠水,猶豫了一下,決定把畫放在這里,下樓去拿膠水。
走向床頭柜,上面赫然放著一張相片,安予拿起來,里面的大人是爸爸媽媽,中間是一個陌生的男孩,笑容燦爛依偎在父母懷里。
門口忽然出現(xiàn)腳步聲,安予連忙放下相片,沒有來得及看到,照片背后寫著:安安四周歲生賀。
淺溪有魚
(鞠躬)感謝投票,前面兩張寫的都是職業(yè),所以決定先換一下口味,以防審美疲勞,本書大致分類就是職業(yè)人群篇,和特殊人群篇。半卷書就是涉及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