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問道:“宮外的事情如何了?”
知意回道:“人找到的時候已經(jīng)奄奄一息,不過還好保住了命。我已經(jīng)派人找了一處宅子將她安頓下來了。”
李舜華點點頭,雖然晚了一步,但還好,不算無可救藥。
“那個金吾衛(wèi)呢?”
“已經(jīng)查清楚了?!敝庹f著,從袖中拿出一封信,呈給李舜華,“這是他的全部信息?!?p> 李舜華接過來看了看,知意辦事,一向穩(wěn)妥,那上面所查之人的身家背景,還有平時往來,甚至是性情習慣,一清二楚。
“派個人盯著他,但不許打草驚蛇?!?p> “是?!?p> 朱雀街醉霄樓
清晨,一名伙計剛打著哈欠開了門,便看見一個男子站在門前。伙計愣了一下,問道:“郎君是住店還是用飯。用飯的話可能還要等一會,里頭什么都還沒準備呢!?!?p> 男子卻一腳邁進醉霄樓,道:
“尋人?!?p> 那伙計見他不像是玩笑,跟進來問道:“郎君要尋何人?”
卻見那人直接從袖中拿出一方白玉,立在他眼前。那伙計一見這白玉,頓時嚴肅起來,請了傅辰之到樓上坐下,道:“稍等?!?p> 沒過一會兒,便有個像是掌柜的人進來,朝傅辰之請了個交手禮,問道:
“不知郎君找在下的主子有何事?可否先行告知?!?p> 傅辰之看了那掌柜一眼,道:“此事你不必知道,你只管向你的主子傳信便是?!?p> 那掌柜打量了傅辰之,又將他的拿著的白玉看了看,才出去了。
醉霄樓算得上是京都數(shù)一數(shù)二的酒樓了,來往的基本都是些富家氏族,公子千金,開門沒有多久,便陸陸續(xù)續(xù)來往很多人,生意十分紅火。
兩個伙計正熱情地站在門口招攬客人,就見兩個女郎朝這邊走過來,一主一仆,為首的穿著一身朱色長襕袍,束了玉冠,手里還拿著半個包子,在進出醉霄樓的人的服飾中看著算不上十分華麗貴重的打扮,但門口那兩個伙計一見她,便趕忙行了個禮,恭敬萬分。
這主仆二人,正是李舜華跟知意。
李舜華還沒睡醒就收到醉霄樓的消息,說有人拿著白玉要見她,早膳是在路上吃的,她有些渴,拿著伙計倒的茶喝了兩口,又將剩下的包子吃完,才跟著伙計上了樓。
傅辰之已經(jīng)坐著等了半個多時辰了,面上卻是沒有不耐煩的神情,還是那副清冷卓絕的樣子。他耳力甚佳,聽見有腳步上了樓,由遠及近,朝這間屋子過來了。
他站了起來,便瞧見推門進來了個紅衣女郎。衣袍交領窄袖,頭發(fā)束成男子的樣子,至于面容,那日山中夜黑,燈火又不明,他自始至終都沒有仔細看過她生的什么模樣。傅辰之向來不怎么留意女子相貌,此時卻也多看了她兩眼。
李舜華進門看見傅辰之,先是眉眼一彎,笑得明媚,襯著那朱紅的衣裳,越發(fā)顯得唇紅齒白。
傅辰之收回目光,李舜華先向他拱手行了一禮,笑道:
“阿槿,見過救命恩人。”
傅辰之被救命恩人這個詞弄得額間一跳,倒不是他對這個詞有什么偏見,只是周海昌參軍前,曾經(jīng)在三教九流的坊中寫過一些話本子,故而整日在傅辰之面前說起。
據(jù)他所言,那些話本子中的故事起源,十會有八回都是以救命恩人這個詞開場的,是以救命恩人這個詞一提出來,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來周海昌常在耳邊念叨的那句:恩人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簡直惡寒到令人發(fā)指。
是以傅辰之接道:“女郎不必如此。傅某此次前來,便是想要了解一下女郎的那塊白玉。那日情急離去,女郎見諒?!?p> 李舜華看著他,腦中回想起來他那日在林中騎馬而去的場面,情急?她倒是真的沒看出來,除了沒跟她道別,她看他走的挺悠哉的。
李舜這樣想著,在一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也未曾扭捏,直接開口:
“我那日便告訴郎君,白玉乃家母所留,家母早年亡故,我也不甚了解,只是那白玉上的木槿花,是家母素來喜歡的,她的好多遺物上都有木槿花樣的圖案?!?p> 傅辰之聽李舜華說完,在另一面坐下,兩人中間隔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壺茶,窗外朱雀街人聲鼎沸,二人卻相顧無言,傅辰之漆黑的眸子看著李舜華,像是在分辨她這話的真假。
良久,他開口道:“傅某生母也已亡故,她擅醫(yī)術,留下得醫(yī)書中,有一本手記,頁內(nèi)空白處盡是木槿花圖案,有一種同這方白玉上的一模一樣?!?p> 李舜華聽此言也有些驚訝,她先前便想過會不會是母親的故人,今日看來,他們二人的母親,應當是有什么淵源。
李舜華不到三歲,母親便因病亡故,醫(yī)官說是生下李舜華之后沒有調理妥當,傷了內(nèi)里,她母親周氏確實向來體弱多病,她現(xiàn)在腦中僅存的關于母親模糊的印象便是母親經(jīng)常躺在床上的。
其他的關于母親的事情,都是后來通過父皇兄長還有如今的太后口中了解到的。還有就是,她知道母親向來喜愛木槿花,她的小名阿槿就是這么來的,此外,母親的宮中曾有一顆很大的木槿花樹,只不過后來突然死了。
她心中想著這些,見面前之人不開口,好奇道:“敢問郎君到底出身何門?”
傅辰之看著她,這次倒是沒有隱瞞:“家父傅文翰,吏部正五品書令史。在下傅辰之,劍南軍校尉?!?p> 李舜華聽了沒覺得有什么意外,那次在山中他死活不肯透漏姓名家門,回來后她曾猜測他的身份,倒也猜出幾分是軍中之人,應該是私自脫離故而隱瞞身份,昨日劍南大軍回京,今日一大早,便來找她,由此更加斷定,此刻他說出身份,她也不覺意外。
李舜華提起茶壺來,倒了兩盞茶,她端起一盞正要考慮到底要不要向傅辰之表明自己的身份,便聽見那人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