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fēng)過竹林,窗外下起了小雨兒,淅淅瀝瀝,打在窗外的枇杷葉上發(fā)出悉索的聲音。
屋子里傳來女子私語:“腳踝的傷好多了,明日還去。”
程綺煙披著衣服小妮子坐在床邊看著在自己面前嘰喳的陶一仙,無奈的搖了搖頭。
“好綺煙,借我點銀子嘛,一點點就行,好不好嘛。”陶一仙舉起手比劃了下,輕晃著她的胳膊,嬌滴滴道。
“你與我講講你們?nèi)爰t衣會的事情。”程綺煙盯著陶一仙,心里有些警惕。
最近幾日,這丫頭把她自己的私房錢都拿去拜什么師傅,可到現(xiàn)在看來,除了給她一本極其普通的書之外,什么也沒給她。
問她她也不說,每日出去也是很隱秘,損失銀子事小,丟了性命與清白,便是毀了半生。
“你到底借我不借嘛?”陶一仙使出樹纏藤的架勢,磨著程綺煙。
陶一仙知道她心軟,在磨上一會子就好了,紅衣會的徒子徒孫超級多,人家都是大把大把銀子孝敬紅衣會。
如果自己在拿不出錢,就學(xué)不到武藝了。師傅告訴她可以用說服的那套法子,不如自己就對她來試試。
說完洗手點了炷香,拿到程綺煙跟前道:“紅衣會是上天派來拯救百姓的,他們說總有一天……”
屋外雨嘩啦嘩啦,陶一仙說的手舞足蹈。
孟江與天連在一起,盡頭數(shù)只帆船在雨中越行越遠(yuǎn),江邊的酒樓上人聲鼎沸。
醉天下酒樓的第四層上,一個拿鼻煙壺的胖男子,手打在窗棱上哼著小曲兒。
“姬老板,今日的事想必你也看到了,如果程家醫(yī)館再次鼎盛一時,可就……”賈文平夾起菜吃了幾口,手上拽著雞腿大口嚼著。
“文平啊,程家連肉也不管給你啊,那陳昭不見得多厲害,會寫藥方怎樣,不會做生意也是白搭?!奔淞D(zhuǎn)動著手中的鼻煙壺,搖了搖頭。
“我爹的事?”賈文平灌了幾口美酒,點頭哈腰的走到姬武力的身邊。
“文平啊,你們家在平州也曾算是書香門第,你父考了三十年,連個舉人都沒中,我兄長幫你也無能為力,何況打點需要銀子!”
姬武力心中冷笑,這個無能的賈文平,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在這里提要求,不過一顆棋子。
“姬老板,那個陳昭……”賈文平再次提了起來,他必須讓姬武力替自己教訓(xùn)他。
“行了行了,做大事不要盯著那些無用之人,那個陳昭我都不放在眼里,你現(xiàn)在把程家祖?zhèn)鞯哪屈c東西挖出來,搞垮他才是第一。”
姬武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把玩著鼻煙壺。
“那個程綺煙也是孟州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兒,你得了也不虧。況且做了程家女婿,還差得不到程家的醫(yī)館?!奔淞ψ旖枪雌鹦靶?。
“那女人與我相識五六年,對我似乎沒有……”賈文平猶豫道。
“沒有你不會自己創(chuàng)造,必要時用點手段,我哥是知縣,出了事也保你無事?!?p> “姬老板,那我回去就動手怎樣,銀子何時給我。”賈文平哈巴的討好著。
姬武力歪著腦袋,拍了拍賈文平道:“別急,你說的那個陳昭鬧不起水花。過段日子就是端午,上面有人下來,所以你過了端午這風(fēng)頭在辦事?!?p> 要是不告訴這個蠢貨,到時再端午跟前惹了是非,連累了自己哥哥,東山再起也就難了。
真搞不懂自家大哥為什么要讓自己盯著程家,那事懷疑了十年之久,還不是沒確定。
不過程家倒是在十年里越來越差,搞垮個對手也還是不錯的,自己在多賺點雪花銀,妻妾成群賽神仙。
“好了,我今日還有事先離開,文平你先吃酒?!奔淞е鴥蓚€家丁下樓而去。
賈文平吃飽喝足,下樓離開時醉天下的老板看了看他,搖了搖頭道:“這個賈文平還欠了五兩還沒給,得記著,今年生意難做啊?!?p> 程家醫(yī)館,程夫人拿十兩銀子放在桌上道:“去老地方請陳昭吃酒,好好說說這事?!?p> 這個死老頭子,在家里賠禮道歉給煙兒她們看到有失顏面。
他跟醉天下的老板熟的很,十兩都夠三四桌了,要敢拿銀子去喝花酒,回來有他好看的。
“夫人,老夫這衣服也破了,該置辦行頭了?!背讨倬澳笾约浩贫吹囊路u慘道。
“好,妾身明日去布行幫老爺買些杭州料子?!?p> “那多謝夫人?!?p> “慢,好好跟陳昭說,老爺明白了嗎?!?p> 程仲景嘆口氣,朝陳昭的院子走去。
人家男子多風(fēng)光,一娶就是好幾房,個個老爺短來老爺長的。
如今整她一個都夠嗆,娶回家里以后她稱王,直到把你干的跟糟老頭一樣,越看她越像村頭賣豬肉的老大娘。
說歸說,上次他做事實在是太武斷了,所以他得豁出去自己這張老臉……
“陳哥,師傅在院外等你?!倍斡疬M(jìn)門放下木盆,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呼嚕起來。
陳昭點點頭,把手中配的滋補(bǔ)養(yǎng)顏方揣在懷里走了出去。
雨已經(jīng)停了,陳昭見程仲景站在院外負(fù)著手,搖了搖頭。
這老頭愛端架子,那天把自己的藥說的一毛不剩,現(xiàn)在來找自己干什么!
“陳昭,陪我出去走走。”程仲景終于張開了嘴,別扭的道。
自己上次那樣說,不知道這小子記仇不記仇,他要是敢記仇,自己就把他這幾日跟程綺煙一起討論藥典的事提出來。
“是,老爺?!标愓颜苏约旱难鼛?,撥了下討人嫌的帽子,瀟灑的走了出去。
街上才下過雨,都是水潭,陳昭道:“老爺,我們?nèi)ツ睦??!?p> “去醉天下。”程仲景停下來看著他,毫不猶豫道。
醉天下陳昭聽段羽夢里天天念叨,說醉仙居的菜好吃,只是這幾年生意差了,名聲還好。
“我在醉天下設(shè)了酒宴,請你去喝一杯,等你我到了地方再把酒言歡、開懷暢飲?!?p> 陳昭腦子轉(zhuǎn)的飛快,這好端端的請我吃酒干什么。
平白無故吃酒?因為自己今兒給他長了臉,但醫(yī)館也能做菜,要到醉天下,只能說明,他一定有其他的意思。
陳昭也不多嘴,只是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
……
醉天下在孟江邊,煙雨后的酒樓半身隱沒在白霧里,有些仙境的意味兒。
黑色的木制樓閣,飛檐翹角好不氣派,是個說話談事的地方。
兩人進(jìn)去,酒樓里稀稀落落坐了兩三桌。
那老板見程仲景進(jìn)來,急忙笑臉相迎:“稀客稀客啊程爺,有些日子沒有來了,是什么風(fēng)把您給吹來了。”
“老哥,生意如何?”程仲景客氣寒暄。
“別提了,自從酒樓出了紅衣事件后,去縣衙幾次,姬知縣也是推脫不管?!弊硖煜碌睦习鍞偭藬們墒譄o奈搖了搖頭。
“也好,適合談生意。把你店里的陳年女兒紅來一壇,雞鴨魚肉都來一份,挑好的上。”程仲景甩開袖子招呼陳昭上了樓。
“小二,給程爺準(zhǔn)備飯菜,伺候好了?!弊硖煜吕习逍ξ脑跇窍潞暗?。
陳昭看這酒樓擺設(shè),也算是老樓了,木材也是上好的,又臨著江邊,地點極佳。
人都喜歡登高望遠(yuǎn),喜歡俯視天下人,站在上面,一種君臨天下的感覺油然而生。
“陳昭過來坐,有件事與你說說?!背讨倬袄砹死砼圩?,摸著胡子道。
聽到這話陳昭明白了。今日這是一場鴻門宴。
會說話的眼鏡
謝謝229,謝謝wy3d等幾位書友。 上一章已經(jīng)重新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