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夜空,繁星點點,一輪明月高懸于空,將夜空趁得更加深邃高遠。
夜風颯颯地吹,樹葉沙沙地響,為靜謐的夜增添了絲絲靈動。
連城如我從前的許多次一般,坐在他寢殿的房檐上,他仰頭望著星空,雙腿在檐下低垂,有一絲應(yīng)叫做落寞的東西,在他的身上圍繞流轉(zhuǎn)。
我悄悄飄過去,落在他身后,雙手輕輕蒙住了他的眼睛。
他的背脊一下僵住了,沒有動。
良久,他將他白皙修長、骨結(jié)分明的手覆在我的手上,試探性地輕輕撫了撫,再撫了撫,然后一把攥住了,力量大得我有些疼。
“離生?”他試探地問,口氣沾沾自自喜中帶著一絲不確定,“我不是在做夢吧?!?p> 我嘻嘻地笑,這個傻瓜,拉著我的手,還說什么做夢。心里卻有些酸楚,從前,是我坐在這里等他,如今,換作他在這里等我。
他猛地把我拉到身前緊緊裹住,用他燦若星辰的眸將我看了又看,目光中含著震驚、喜悅和不可置信,我的心口發(fā)酸。抬起手指,輕輕描繪他風華無限的盛世美顏,臉上漾著淺笑。
連城的眼睛漸漸濕潤,他猛地俯下臉來,象一只惡狼一樣,狠狠地捉住我的唇輾轉(zhuǎn)輕咬。
我的心跳如鼓,臉紅若霞。
這是我此生,第一次,與一個男子,確切地說,與一只男妖,如此親近。
心里怪怪的,甜甜的。
此刻,我擁有這雙臂膀,擁有他的相思和愛戀,我唯愿時間停駐、溫情永存,如此,方能不負時光,不負流年,不負你我。
他終于放開了我,卻把我攬得更緊,笑得滿臉芳華,仿佛將暗夜都點亮了,“離生,你怎么回來了?!?p> 我臉紅得不行,埋在他的懷里怎么也抬不起頭來,支吾了半天,囁嚅道,“不是你讓我走的嗎?”
他在我的頭頂上嗤嗤地笑,有種竊竊地開懷,胸腔震動著,他的心跳急促而有力。離生,你回來了,真好!
而我在心中慶幸,連城,你沒事,真好。
“你知道?”他把我的臉從懷中挖出來,貪婪地看,目光中帶了些許驚訝,似是沒想到我會明白他的用意。
離生,你還是回來了,我雖不舍你與我奔波辛苦。但從此,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若有你相伴,我便什么都不再怕,哪怕前面有萬丈深淵,哪怕腳下是荊棘從生。
離生,只是,你要知道,此生,我不會也不愿再放你走。那樣看著你離開的痛,真的令我痛入骨髓,我再也不想承受。
我別扭地轉(zhuǎn)頭不理他,他也不在意,只扳過我的臉,一下一下輕啄我的唇、我的眼、我的面頰,眉目間的溫柔和寵溺仿佛是浸了蜜糖的梅子,酸酸的,甜甜的。
門前仍然跪著一個頗有些姿色的小妖,我不爽地推門進去。他在我身后笑得妖嬈,關(guān)上門,將我的腰輕輕攬住,他說“離生,乖,我沒有。”
名震六界的堂堂妖族太子象一只小奶狗,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后,絮絮叨叨地問我這么久都去了哪兒,告訴我他每天有多么想我,想得如何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一夜一夜地坐在屋檐上望著我離開的方向獨自心酸。
他說他后悔了,沒有我在身邊,即使奪了這妖界又如何。孤單一人的日子,如何的讓他生不如死,他說他不想再承受那種深入骨髓的疼痛和無邊無際的絕望。
他說,此生,只要有我,他愿意放棄一切身外之物。
他語氣軟軟的,可憐兮兮的,濕漉漉的眸子如同掛著晨起清露的星辰,美得驚心動魄,深深將我迷醉。
他將我攬在胸前,將下頜抵在我的頭頂,他用他柔得能浸出水的聲音喃喃地說,“離生,如果能得你終生相伴,將是上天對我此生最大的獎賞,我將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給你?!?p> 就這樣伏在他的懷里,聽他聲聲句句的傾訴,心頭仿佛有甜蜜的溪水流過,將我孤單干涸的心寸寸溫暖,然后漸漸睡了過去,夢里是連城的傾城笑顏。
睡得正香,外間傳進隱約的聲音,我的心一沉,這只該死的麒麟!
我氣得用手使勁錘榻沿。上次的事你還沒解釋清楚,又來?真當我沒脾氣是不是。想讓我離開直說便可,何須如此機關(guān)算盡的演戲給我看?
“嘶,深更半夜的,謀殺親夫啊。”我錘床的手狠狠地錘在一具柔軟的軀體上,一聲夸張的慘叫從我身邊響起,我駭了一跳,手中一抹白光揚起,照亮身旁之人的臉龐。
他慌忙將我掌心的光握住,“噓,小心點。別耽誤了甲烏的良宵美景。”
我坐起來,看著毫無顧忌地躺在我身側(cè)的妖孽,聽著耳邊由外間傳來的時有時無的輕聲細語。
這妖孽什么時候爬上來的,我怎地沒有一點感覺。是他的靈力精進了,還是我的感知退化了呢。亦或是,在他的身邊格外的有安全感,也便睡得格外香甜。
甲烏在外間嗎?自打連城傷愈從北海回來時起,便未曾見過這個人,怎地此時,突然便在這里出現(xiàn)了。
他見我一臉疑惑,悄聲為我解釋“妖妃夜夜送人過來。我若久不理會,必會令其疑心警惕。避免打草驚蛇,我只好讓甲烏來幫我演場戲。上次也是他?!?p> 原來,上次與那女妖做戲的竟是甲烏,我的心里一下輕松了,我就說嘛,應(yīng)了會把一生都給我的連城,如何一夕之間便幸了一只叫不上名號的女妖呢。心里美滋滋的,不覺臉上就帶了笑。
連城用手捏我的鼻子,將我往他的懷里扣,笑得開懷,“得意了?”
雖然我無論如何也不想承認,但我心里真的得意了。連城他沒有被叛我,他還是那個表面看起來吊兒郎當、卻把我放在心里最重要位置的連城。
可再得意我也不會承認的,聽凡間的人說,要想抓住男人的心,便需令他時時沒有安全感。此時我覺得此話甚是有理。如不是我耍了脾氣離開,恐怕連城還沒有意識到我的重要性吧。
果然,會作的女子才更招男子青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