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羅夫人嫁出去?
楚門開口,淡淡說道:“嫁出去?即使嫁了出去,羅家的財富還在,生意還在,以后的揚州縣說不定又會多一個鄧家、李家。”
王德生微微一笑,他似乎想到了縣令大人會這樣說。
他道:“大人,如今的羅家不可掌控,而后面的鄧家、李家卻是可以掌控的,而且,羅夫人嫁人,羅家生意必會因此波及,其他三家可是吸血鬼般的人,怎么會放過這等良機?!?p> “而且羅夫人這等人物,只要財富還在她手里,即使她嫁出去,也不會滋生出鄧家、李家?!?p> “甚至,大人如果想的話,還可以將羅家的財產(chǎn)盡數(shù)攬在手中,屆時,大人也有了同其他三家斗爭的資本?!?p> “行了?!?p> 柳樹低垂,楚門折斷一根枯枝,打斷他的話。
“你說的話我會考慮的,明日去衙門報道吧。”
王德生重重一跪,拱手道:“謝大人,卑職一定不負(fù)大人所托?!?p> “起來吧?!?p> 王德生站了起來,眼睛也突然的瞥到了不遠處的花船,他嘿嘿一笑,道:“大人可想去那里看看。”
“哪里?”楚門疑惑。
“今天初雪節(jié),大家小姐啊,清倌美人啊,富家公子啊,甚至是揚州縣所有的人,最后的目標(biāo)都是那兒,那兒有詩會,有賭場,更有美人,只要大人的詩好錢多,今夜就不會寂寞了。”
楚門心里微動:“那自然該去瞧瞧?!?p> 王德生一狠下心,道:“既然如此,屬下也顧不得家中妻兒,也顧不得看土豆大師所寫的《斗破蒼穹》,今日就陪大人去瞧瞧?!?p> 嗯!
斗破這么火爆!
“你也在看《斗破蒼穹》?“楚門隨意的問道。
“是啊,斗破可謂寫盡少年熱血,雖然我年紀(jì)也不小了,但是每每看起,都覺得自己回到了年少之時,難道大人也在看?!蓖醯律d奮的說道。
“沒呢,既然你說那么好看,我便去瞧瞧?!?p> 楚門淡淡一笑,他當(dāng)然不會再去看,在他的腦海里面斗破多少章,那一章描述的什么內(nèi)容,他都清清楚楚。
“大人,我給你說,斗破啊說的是主角蕭炎......”
接下來的時間,王德生把斗破的內(nèi)容給楚門劇透完了。
楚門索然無味的聽著,不知不覺間便已經(jīng)來了花船之前。
花船在面前,楚門才明白它是何等的雄偉壯觀。
大甫江綿延千里,匯入長江。
花船所在的河流名叫千家河,乃是大甫江的一條支流。
千家河從蜀國起源,環(huán)繞兩國數(shù)千個家族,是這幾千個家族的母親河,名字便是由此而來。
千家河從揚州縣內(nèi)穿過,將揚州縣分為南北兩半,揚州縣有如今的繁榮,千家河功不可沒。
楚門讓王鴻儒所修的大壩便是在此河上。
同樣的,花船也懸于此河。
花船有五十丈多長,高有十丈左右,分有上下整整五層,燈火通明,隱隱有與月亮爭輝的勢頭。
花船左邊有一條一丈多寬的平坦木橋,是陸地通往花船的‘天路’。
天路的兩側(cè)站著一排打扮暴露的煙柳女子,他們手持一方錦繡,花枝招展的,或是微笑的招攬著過往的行人,或是諂媚的送走醉醺醺的顧客。
但即使她們那么賣力的招攬,即使花船有很大的吸引力,卻是只有極少的人才走進去。
只因進入其中要三個極為苛刻的條件。
其一便是身價,只有身價上萬兩白銀的人才具有進入其中的初始資格。
其二,便是這身價上萬的人必須作一首能讓這一排女子的領(lǐng)頭——站在天路最上端的那位女子的滿意的詩。
此女子可非比尋常,她雖是煙柳之人,但是她的文采絲毫不輸那些書生。
在這女子的身后,有五位彪形大漢,他們堵住路的末端,沒能做出讓這名女子滿意的詩句,即使你有千萬錢財,他們也會將你阻止在外。
第三個條件很簡單,只要你能作出讓這名女子感到驚艷的詩,你就算沒有一萬身價,你也可以進去。
那怕你只是一名乞丐。
是的,在這個已經(jīng)和平了五十年的大晉,在這個重文輕武的世界里,有文采就可以高人一等。
在楚門的目光盡頭,已經(jīng)有著兩三人走進了花船。
最引起他注意的是最后一位,那是一名乞丐。
只聽他搖頭晃腦的念完一首詩后,那位領(lǐng)頭女子的眼睛明顯的閃過一道光芒,但她低頭瞧了一眼來者后,眼中毫無掩飾的透露出一絲厭惡。
這種厭惡之態(tài),木路之上的招攬女子和顧客們都做到出奇的一致。
但乞丐毫不在意,在領(lǐng)頭女子不情愿的讓開一條路后,他瀟灑的走了進去。
遠處,楚門與王德生也看見了這一切。
王德生解釋道:“此人名叫劉元煒,數(shù)了十余年書,頗有文采,見識過他文采的人皆說他能考上解元,但他從不去考,只想做一名乞丐?!?p> “還有這種愛好。”楚門驚訝。
“誰讓他沾染上紅塵了呢?”王德生惋惜的道,“他喜歡了一個姑娘,一個很美麗的姑娘,這個姑娘是個尋常女子倒是還好,但他喜歡的卻是一位風(fēng)塵女子。”
“他愛上了一名妓女?”
“是的,他愛上的乃是蒔花館的一名舞姬,雖然是舞姬,但有時還是難免會陪客人的,身子早就污去,但劉元煒并不在乎?!?p> 王德生繼續(xù)說道。
“其實那名歌姬并沒有多么好看,但是他就是一見鐘情,從未更改,到如今已經(jīng)五年了,五年過去,歌姬已經(jīng)不復(fù)當(dāng)年容貌,舞技也逐漸僵硬,已經(jīng)沒有多少客人,但是劉元煒卻依舊守著,這五年來,一旦有機會能看見那名歌姬,他便不會錯過,年年如此,料想今天那位舞姬也在船上,否則劉元煒是萬萬不會來此地的?!?p> “那他為何要當(dāng)一名乞丐守著,他完全可以參加科舉,當(dāng)一名官員,成為一方人物,來將歌姬贖回去?!背T問道。
王德生搖搖頭,有些哀痛的道:“有人也這樣問過他,他說,她污了身體,我便污了尊嚴(yán)、名聲,她守著蒔花館,我便守著她,我這一生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她?!?p> 倒是個癡情的人啊!
在這個男女地位嚴(yán)重不平衡的古代社會,愛情是一種奢侈品。
能聽見這樣的愛情故事,他的心有很大的觸動。
......
“走吧?!?p> 楚門看著花船,悠悠開口,一步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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