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濕手帕坐在床邊,看著陸離額頭上不斷冒著汗,卻毫無醒來的跡象,短嘆一聲,接著用手帕輕輕擦拭著他的額頭,“小白龍,你的傷口一定很疼吧?等明日藥王用我的血研制成新藥后,我相信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p> “還有啊...今日我跟師父提起與你成親之事,師父他...同意了,恩...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與我一起離開天界,去個無人的地方,總之你要快點醒來才行?!?p> 自懷煦踏進南天門之際,天空一時烏云密布,瞬間電閃雷鳴。
門外突然傳來的雷聲,讓我心驚膽戰(zhàn),在慌亂之際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起每到這個時候都是他來安慰我,可這次...我晃動著陸離的手,“小白龍,外面又打雷了,你醒來好不好?別留我一個人?!?p> 越是害怕,好像外面的雷聲就越響,我堵住耳朵,閉緊雙眼縮在床邊,嘴里不斷安慰著自己,企圖掩蓋住雷聲,“沒關(guān)系的,陸離說過這是雷公在澆花,一會就會好?!?p> 門忽然被推開,鐘靈看到洛瑤緊握著陸離的手,想到萬年來自己從未這般與陸離親昵,咬緊了后槽牙,一步步朝洛瑤走去。
我站起身喚道她,“鐘靈公主...”在閃電下她的那張臉格外陰森恐怖。
還沒由洛瑤將話說完,鐘靈抬起手朝著她的臉狠狠抽去,“你居然還有臉待在這?”
好端端的,她為什么要打我?我捂著臉不解問道:“鐘靈公主說的話,我聽不懂?!?p> “那再扇你一巴掌就能聽懂了?”
鐘靈抬起手再次朝我臉上呼來,我又怎會由她?我抓住她的胳膊向后推去,朝著她翻了個白眼。
鐘靈踉蹌幾步,用手指著我,“你...”
有仇必報的我,怎會咽下這口氣,毫不客氣用手指回她,“你什么你?我念你是龍魚族的公主,才對你客客氣氣,可你為何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打我?我哪里招惹到你了?你若想打架,不如咱們現(xiàn)在出去大戰(zhàn)三百回合,別在這吵著陸離。”說著我扯著她朝門外拽去。
鐘靈瞧自己口舌之爭敗下陣來,推開洛瑤的手,冷哼一聲,“我才不屑與你這般只會害人的狐媚子動手。”
“害人?你說什么呢?我害了誰?”
鐘靈走向床邊,看著陷入昏迷之中的陸離,萬年來他征戰(zhàn)四方,雖也受過不少傷,但從未如現(xiàn)在這般,回頭大聲咆哮道:“陸離究竟為什么會受傷?還不都是因為你!”
她的話讓我怵然一驚,愣在原地,緩緩開口問道:“陸離受傷與我有何關(guān)系?”
“天書上所寫,洛神之女會帶來六界動蕩,真龍?zhí)熳踊觑w魄散...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假裝不知道?”
鐘靈這番話給我沉重的一擊,我從沒將陸離受傷之事與自己聯(lián)系在一起,不知所措的我在她步步緊逼下向后退去,直到腿碰到床沿才停了下來。
鐘靈上前扯掉洛瑤束著的發(fā)帶,頭發(fā)頃刻散落開來,“你果然是個女子?!?p> 她說的半個字我都沒聽見,不斷回憶著天書的內(nèi)容,難道...天書上的預(yù)言是真的...
緊接著鐘靈狠狠一把拽住洛瑤的頭發(fā),將她的頭按向陸離,“你自己好好看看他,是你險些害死他的!”
陸離虛弱的臉龐在我的眼中不斷放大,眼淚落在他的臉上,我拼命搖著頭,解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害他?!?p> 鐘靈提起洛瑤的頭發(fā)向后扯著,怒視著她那張令自己既厭惡又萬分嫉妒的臉,一巴掌再次朝她的臉扇去,這次洛瑤沒躲開,重重摔在地上,鮮血順著嘴角而出,“沒有?你還想害他到何地步?非要看他魂飛魄散才算嗎?你就是個妖物!”
——洛神之女,六界生靈涂炭,真龍?zhí)熳踊觑w魄散,這句話在腦海中一遍遍閃過,我用手捂住嗡嗡作響的腦袋,仿佛要馬上炸開般,大聲吼道:“你別說了...別再說了!”
鐘靈的情緒也在這一刻崩潰,撕扯著洛瑤的衣服,對著她便是一頓拳打腳踢,好像只有如此才能出了心中這口惡氣。
我趴在地上任由鐘靈擺布,絲毫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不知為何從不肯吃虧的我,此刻卻不想還手,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抹去我心中的自責(zé),才能讓我與陸離一樣痛。
靈均聽到殿內(nèi)的聲音,沖進來見鐘靈發(fā)瘋似的打著洛瑤,連忙上前推開鐘靈,“洛瑤,你沒事吧?挨打了為什么不叫我?”
“洛瑤...洛瑤?”靈均見洛瑤眼神渙散,對外界毫無反應(yīng),轉(zhuǎn)而怒斥道:“鐘靈公主,你如此待洛瑤,不怕殿下醒來后治你的罪?”
手都打到紅腫的鐘靈完全沒消氣,拿起桌上的茶杯朝洛瑤的頭上扔去,茶杯丟出去后好像也沒了力氣般,頓時痛哭流涕,踉蹌著向后退去,呢喃道:“就是因為她,陸離才會這般...醒來?他還能醒的過來嗎?”
洛瑤的額頭上劃出一道口子...血順著她的額頭流下...
而此刻我的心好像也在滴血...抬頭望向渾身是傷昏迷的陸離,是阿,鐘靈說的沒錯,是我害了陸離...我又有什么資格留在這,又怎能與他成親?這一刻我的心反而很平靜,平靜到聽不到鐘靈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聽不到靈均不停叫著我的聲音,也聽不到門外的雷聲,唯有躺在那陸離微弱的呼吸聲牽動著我的心。
靈均一頭霧水,見洛瑤雙目無光,微微提起肩上的衣服后,失魂落魄朝門外走去,“洛瑤,你要去哪?”
靈均拔出劍指著鐘靈的脖子,“等殿下醒來,我定會將鐘靈公主所作所為一一告知。”
瓢潑大雨落在身上,我伸出手想接住從指縫間流走的雨水,好像連這雨水也在懲罰我一般,天空雷聲陣陣,卻讓我不再有絲毫懼怕之意,我更怕的是因天書上的預(yù)言,陸離再也不能醒來。
雨水噼里啪啦擊打在洛瑤身上,順著她走過的一路,地上的雨水中流動著暗紅色。
懷煦站在屋前,撐著傘靜靜等著洛瑤回來,卻在下一刻看到洛瑤披頭散發(fā),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地走進門。
“洛瑤,你怎么弄成這個樣子?”懷煦上前為洛瑤撐著傘,這才看到洛瑤臉上紅腫,嘴角青紫,雨水未沖干凈的血跡還掛在上面,額前的碎發(fā)被雨水打濕貼在臉上,一側(cè)肩膀上的衣服被撕扯開來,露出坨坨淤青之印。
“懷煦...”
懷煦扔掉手中的傘,脫下外褂披在洛瑤身上,捧起她的臉抹去雨水,“我在,洛瑤,究竟是誰將你傷成這樣?”
不知道是因為那雨水太冷,還是這句話說出口會令我萬分心痛,我低著頭,握緊手中的衣袖,哽咽的感覺使我發(fā)聲困難,努力張開顫抖的嘴唇,一字字問道:“懷煦...你能不能...與我成親?求...求你了...”
這是他盼了多久的一幕,懷煦怔住片刻,將洛瑤摟在懷中,“洛瑤,你不知,這一日我足足盼了萬年?!?p> 我垂著雙臂趴在他懷中,卻感受不到絲毫溫暖,心里滿滿都是陸離的身影,甚至連哭都發(fā)不出聲來,只能閉緊雙目,任憑淚水肆意流過。
屋內(nèi)靜的出奇,洛瑤呆呆坐在椅子上,水珠落在地面發(fā)出啪嗒聲,懷煦疼惜的用手帕為她擦去臉頰和頭發(fā)上的水珠。
“洛瑤,我叫琉璃進來給你換衣服?!?p> 等你忘了陸離,等我們成親后,一切都會好起來,如此想著,懷煦對往后的日子重新點燃了希望,他走出屋后,烏云漸漸散去,那抹月光透過云層照射出一抹光亮。
“琉璃,你進去給洛瑤換身干凈的衣服?!?p> “殿下,那么晚了,你要去哪?”琉璃很久沒看到懷煦這般欣喜的神情。
懷煦冷笑一聲,“洛瑤身上的傷豈有白受的道理?”
傷?什么傷?直到琉璃替洛瑤換衣物之際,才看到她身上的淤青,還有額頭上的傷口,“洛瑤,你怎么弄的如此多傷?疼嗎?”
我搖搖頭,指向心口的位置,“這里疼...”腦中一片空白,絲毫不記得與她說了什么。
“洛瑤,你今日看起來有些怪怪的...”琉璃看到洛瑤的眼中如一潭死水般,不再閃著靈動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