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在云宮外總算等到親眼看著安歌離開洛瑤所在的屋子,拿著牌子進入云宮,悄悄潛入洛瑤的屋內(nèi)。
看著臉上不見絲毫血絲,嘴唇隱約泛紫,尚處于昏迷之中的洛瑤,陸離神色沉重,眉峰微擰,眼中的黑意越發(fā)濃稠。
我的意識逐漸清醒過來,為什么有種熟悉的感覺在身邊,好像不是師父的氣息,這熟悉的氣息是......小白龍。
“小白龍...”我輕聲地吐出這三個字。
“我在,洛瑤你醒了。”陸離聽到洛瑤口中叫著自己的名字,微微怔住,隨后促狹一笑。
原以為我連夢中都是小白龍的影子,直到睜開雙眼,看到陸離那雙閃著光芒的眼眸,我才知道自己沒有做夢。
陸離輕輕坐在床頭,小心地將洛瑤扶起,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讓她可以舒服安穩(wěn)地靠在自己的懷里,單手環(huán)著她,另一只手幻化出那顆丹藥。
“張嘴?!标戨x將丹藥遞在我嘴邊。
“你要給我吃什么?”我有氣無力地說道。
“聽話,張嘴?!?p> 我微微張開嘴唇,陸離將丹藥放入我口中,一絲絲清涼在味蕾散開,剎那間,感覺我周身仙氣縈繞。
“洛瑤?”門外傳來師父的聲音。
“小白龍,你快走,要是師父發(fā)現(xiàn)你在云宮,肯定要將你扔出去。”我不在靠著陸離,微微坐起身,推搡著他的胳膊。
“無妨,他要來便來,洛瑤,你就那么不相信我,若我與你師父交手,一定會輸?”陸離從身后輕輕摟住我,讓我再次靠在他懷中。
“你的傷還沒完全好,不可以在跟我?guī)煾附皇帧!?p> “我不在乎,我現(xiàn)在就帶你回天界?!?p> 安歌推門進來,看著陸離環(huán)抱著洛瑤。
“天界太子夜闖我云宮,可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安歌臉色也跟著不斷下沉。
“師父,小白龍是我的好朋友,又救了我好多次,他只是來看我的?!蔽疫€是頭次瞧見師父如此生氣,不由地心顫,無意識地咬緊了嘴唇。
“好,現(xiàn)在既然看完了,那便走吧。”
陸離掃了眼安歌,淡淡啟唇:“如果我說要把洛瑤一起帶走呢?”
安歌冷哼一聲,說道:“聽聞太子戰(zhàn)無不勝,乃是六界戰(zhàn)神,今日倒是想領(lǐng)教一番?!?p> “請上神賜教?!标戨x起身,變幻出焚羽劍握在手中。
安歌也將凜冰劍拿在手里,兩人相對而望。
陸離自小就身經(jīng)百戰(zhàn),要說起打架,自然是不帶怕的,這安歌好歹也比陸離多修煉幾萬年,雖說他們兩都為了救洛瑤,耗費不少真氣修為,但細細想來,這二人手握一冰、一火,都是針對對方屬性,要是打起來,還真說不上誰能占上風(fēng)。
“陸離!不要!他是我?guī)煾?!”我激動地大喊,坐起身想下床去阻止他們,誰曾想,這不爭氣身體,一點勁也使不上,反而從床上滾了下去,趴在地上。
陸離扔下手中的劍,瞬身來到我身旁扶起我。
一激動,原本恢復(fù)平衡的真氣又亂了起來,這明明快要好的傷,硬是又活生生被他倆氣出病來。
一股帶著血腥味溫熱的感覺順著鼻腔流下來。
“別管我,你快走?!蔽屹M勁全身氣力,推搡著陸離。
“好好好,我走便是了,你別運氣?!标戨x抱起洛瑤放在床上,輕抬手臂,焚羽劍自己回到劍鞘。
“洛瑤,你等我回來接你?!?p> 為了防止師父大發(fā)雷霆,讓他快點走才是最好的法子,我點點頭,先應(yīng)允陸離。
待陸離走出屋后,安歌也跟著走了出去。
“你三番兩次來我云宮,究竟為何?”
陸離停下腳步,并未回頭,斬釘截鐵說道:“我喜歡洛瑤,我要帶他回天界?!?p> 安歌愣了一下,隨后臉上勾起一抹冷笑,沒想到陸離竟然如此大方承認。
“真是可笑至極,堂堂天界太子居然喜歡我這男徒弟?不怕被六界恥笑么?”
“我從不畏懼他人言論?!?p> 安歌冷嘲熱諷道:“你是打算封洛瑤為帝后,還是等與那龍魚族公主成親后,將洛瑤收了房?”
陸離心中一顫,轉(zhuǎn)念一想這確實是他與洛瑤間存在的問題,思慮片刻,轉(zhuǎn)過身來,緩緩?fù)驴诘溃骸拔铱梢苑艞壧拥纳矸?,雖無法給洛瑤名分,但此生只要他一人?!?p> “荒唐!”安歌嘴里雖說著,心里卻想起三萬年前,他為了娶洛神,也說過類似的話。
——我可以放棄仙身,與你化為平凡人,渡過短短幾十載,就足矣。
安歌的思緒被陸離的問題拉回現(xiàn)實。
“洛瑤到底是何身份?他的血能滅梼杌,能治愈傷口,滋養(yǎng)花草萬物,卻沒有真身?”陸離毫無顧忌,將心中的問題全部問出。
回憶起洛神被帝后帶走,最終落得跳誅仙臺下場,一切都是拜她所賜,安歌眼神犀利,回頭望著陸離道:“喜歡?你有何資格談喜歡?回去問問你母神便知,洛神究竟如何殞身?”
陸離瞳孔猛地一縮,楞在原地,“洛神?洛瑤難道真的與洛神有關(guān)?!?p> 看著安歌遠去的背影,陸離轉(zhuǎn)身離開云宮,想回天界問個清楚。
陸離回到天界已是亥時一刻,本想沖進太晨宮找母神問個明白,卻看到九霄寶殿的燭火還亮著。
陸離走進殿內(nèi),天帝背朝大殿呆呆坐著,一動不動。
“兒臣給父神請安?!标戨x先開口道。
天帝聽到聲響,這才轉(zhuǎn)過身來,悄悄抹去眼角的淚水,陸離瞧了個真切。
“陸離,你來?!碧斓鄢戨x招招手,示意他上前來。
陸離走上前,看到天帝背后掛著一幅畫像,方才他一直看著的也是這幅畫,這畫上的女子容貌竟與洛瑤相似,陸離怔住,仔細看了畫像右側(cè)提著的小字——洛神。
“你降伏梼杌有功,父神還沒來得及問你傷勢如何?”天帝拿起酒壺,斟滿兩杯酒,將一杯放在陸離面前。
“已無大礙,調(diào)養(yǎng)幾天便能恢復(fù)。”
“那就好,我們父子倆很久沒坐在一起喝過酒了。”天帝將酒杯的酒水一飲而盡。
陸離此刻滿眼都是那副畫像,“父神,這幅畫像是洛神?”
天帝微微怔住,回頭看了眼畫像,轉(zhuǎn)過身點點頭。
“這洛神究竟是何神仙?她的畫像怎會在此?”
天帝思慮一番,將記憶拉回到三萬年前。
洛神是六界最后一只神鳥,真身是一只鳳凰,也是這六界最美的女神仙,沒有一個神仙不想得到洛神的垂青,就連我也是其中的一個,她也心之所屬于我,我與洛神情投意合,在我向父帝請婚之時,被父帝痛罵一番,斥責我為了女人置六界于不顧,并當場為我訂下與你母神的婚約,我不應(yīng)允,父帝便下詔賜洛神雷霆萬鈞之刑,洛神寧愿受刑也不愿與我分開,終是我負了她。
在我與你母神大婚之日,洛神也私自下了凡,我以為她是因為恨我,想去凡界散心,幾日便會回來,誰曾想,待我去凡界尋她時,竟發(fā)現(xiàn)她與凡人成了婚。
我回來后大醉一場,便將此事與你母神訴說,本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等那凡人死去,她自會回天界,誰知你母神心生妒忌,借著洛神私自下凡觸犯天條,向我提議要將她帶回。
我也想時常見到她,應(yīng)允了你母神的提議,寫下天詔,命天兵天將前去帶她回來,只要她回來,我定不會治她罪,沒想到,你母神命天兵親手殺了洛神在凡界的心愛之人,從那以后我常去看她,她一句話也不愿與我多說,我知道即使她身已回天界,心卻死了。
一日,天將來報,洛神躍下誅仙臺,殞身了。
天帝端起酒壺的手不停發(fā)抖,好似在訴說一段原不屬于自己的故事,痛飲幾杯后,才稍許平復(fù)心情。
可陸離卻沒注意到他躲避的眼神和不安。
“洛神殞身,可與我母神有關(guān)?”陸離回憶著安歌那番話,似乎暗指些什么。
“你母神雖善妒,但不會做此惡毒之事,懷煦自小也是你母神一起帶大,視如己出?!?p> 陸離也相信母神自不會做此事,只是安歌的話,不得不讓他放在心上。
“父神所言極是?!?p> “說到懷煦,也是時候該給懷煦身邊找個人了。”天帝想到懷煦,也覺愧疚萬分。
“父神,兒臣先前提過要與龍魚族公主退婚之事,不知父神考慮如何?”陸離趁機重新提出退婚請求。
“你認為她有何配不上你的地方?”天帝蹙眉問道。
“不是,鐘靈公主待人謙和,只是我們自幼相識,兒臣待她如妹妹一般,絕無其他感情?!?p> 天帝點點頭,“此事我與你母神商議后,再做決定?!?p> “兒臣謝父神體諒?!标戨x心想,此事萬萬急不得,先與鐘靈退親,日后再將太子之位讓于懷煦,便可與洛瑤隱姓埋名,相伴此生。
陸離與父神小酌幾杯后,走出九霄寶殿,這時再去問母神關(guān)于洛神之事,實屬不妥,何況洛神與洛瑤的關(guān)系,也捉摸不透。
“陸離,你這太子真是忙碌,連晚上都不能休息?”陸離耳旁傳來懷煦的聲音。
“懷煦兄,這是在拿我說笑不成。”陸離看著一臉笑意的懷煦。
“這天界冷清,與你開個玩笑,也算是熱鬧一番?!睉鸯阋蝗四雇淼你y河。
“方才我與父神閑聊,正說到為你訂婚之事,懷煦兄可有鐘意的人選?”陸離打趣的說道。
“訂婚之事,不勞你們掛心了,我早已心之所屬,也與她訂下婚約,不日,我會親稟父神,倒是你與鐘靈的事如何?”懷煦拿起酒壺斟滿酒杯。
“兄長又不是不知,我對鐘靈公主從來沒生出別的感情?!?p> 懷煦抿嘴笑道:“你呀,從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現(xiàn)在長大了也是這般,不考慮后果,你與鐘靈退婚,母神第一個不會應(yīng)允你。”
陸離無奈笑了笑,“到時候還得麻煩兄長替我說幾句,好讓我免了這趟麻煩?!?p> 懷煦點點頭,“那是自然會替你說上幾句。”
“對了,能讓懷煦兄心之所屬的人,肯定不簡單,不知是哪位仙女能得你的青睞?”
懷煦喝著酒溫聲道:“日后自然有機會能見到。”
陸離將面前的酒水一飲而盡,拍了拍懷煦的肩膀,說道:“那我便靜候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