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風(fēng)雨殺人夜
方謙自從那日之后,再也沒有去過紅袖招,倒是寧缺得空便會去那里坐坐,也許是那里聊起天來更有趣。
一到春天,長安似乎就很容易下雨,一下便是兩天,讓方謙不免生出了幾分惆悵。
他不知為何而惆悵,但看著這雨,他便自然生出幾分惆悵。
于是,他決定去旁邊串串門。
寧缺和桑桑二人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方謙的存在,看了方謙一眼便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們在吃面。
方謙看了看似乎吃著面也有些傷春悲秋的寧缺,嫌棄的撇了撇嘴,便跑去和桑桑搭起了話。
桑桑是個很干凈的性子,方謙兩世為人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性格的人,純粹而真實(shí),也許真的只有昊天才能有這樣的氣質(zhì)。
其實(shí)他想過這個世界的問題,如果站在昊天的角度,她有錯嗎?
她就像是養(yǎng)了一山牛羊的放牧人,外面的世界很大,但對于牛羊來說也很危險,所以她建造了一個圍欄把牛羊關(guān)了起來。
可是牛羊越來越多,圍欄卻沒辦法變大,怎么辦?
于是,有了千年一次的永夜。
可是突然有一天,圍欄里有的牛羊不愿意待在圍欄,也不愿意迎接永夜,要反抗她。
她能怎么辦?她只能把帶頭的干掉,可惜這個帶頭的也是牛羊,躲在一群牛羊里,她在圍欄外,怎么都找不到。
所以她只能進(jìn)去,自己變成牛羊,去看,去分辨,去找。
結(jié)果,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想到,當(dāng)牛羊當(dāng)久了,居然再也沒辦法回去。
棋手自然是超脫于棋盤的,但如果入了局,棋手也只能是棋子,哪怕是最強(qiáng)大的棋子,也不例外。
他突然想起一句話,稍微改變一下就很適合這個世界。
如果無法戰(zhàn)勝昊天,那就把昊天拉到同一個水平線上,然后用豐富的經(jīng)驗打敗她。
想想,感覺你沒毛病。
方謙和桑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直到一個中年男子撐著傘出現(xiàn)在門外。
他自然是朝小樹。
朝小樹看見了寧缺,自然也看見了方謙,他查到了寧缺砍柴人的身份,卻沒有查到方謙的身份。
這很不正常,他有很多消息來源,但除了一條方謙來自西陵的消息便再也沒有其他。
若是一般修行者,哪怕是西陵神殿的人,他也能查清對方大致的身份,若是身份不俗,他更應(yīng)該能夠查清對方的身份,可是偏偏沒有。
似乎西陵各處都沒有方謙的生活痕跡,可是他偏偏卻來自西陵。
方謙若是知道這些,只怕要嘲諷他上幾句才行,一個宅了十幾年的人,又如何能在西陵有生活的痕跡?
昊天世界最強(qiáng)宅男就問你怕不怕!
朝小樹有些意外方謙出現(xiàn)在這里,但他依然沒有改變自己的選擇。
甚至他也沒有隱瞞方謙的想法,他跟寧缺聊了一會,便將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寧缺。
然后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他需要一個人,一個夠快夠勇夠狠,殺人不眨眼,不能讓任何東西落在他身上的人。
寧缺看了一眼方謙,想到了那壺五百兩銀子的酒。
“五百兩,我的出手自然不能太廉價,起碼要一壺酒錢?!?p> 然后方謙便看見了二人詭異的討價還價起來。
主雇居然覺得給的錢太少。
也許真的是意氣相投,也許是朝小樹真的有一種超乎尋常的魅力,冷漠如寧缺居然也會為了他拼一把命。
寧缺將他一身的行頭帶的整整齊齊,看的方謙頗為好笑,但也讓他十分贊嘆。
寧缺自然不會帶沒用的東西,他很清楚戰(zhàn)斗中會發(fā)生各種各樣的情況,所以他必須能夠應(yīng)對那些突然狀況,所以,他必須會很多兵器。
方謙看著寧缺,便覺得,也許殺人真的是一種很復(fù)雜的技巧。
“我走了!”
簡單的一句話,沒有多余的意味,但卻讓在廚房洗碗的桑桑不自覺多用了些力道。
二人出了門,逐漸走遠(yuǎn),桑桑突然沖了出來,沖著寧缺的背影焦慮的喊道:“少爺,你面還沒吃完!”
寧缺回頭笑著望著她,說道:“先擱那兒吧,回來繼續(xù)吃?!?p> ......
方謙看著看著,十分羨慕二人之間的這種感情,有人說,愛情久了就成了親情,可他們,卻是親情久了生出了愛情。
可惜,他們這種情況真的很難得,起碼他沒什么機(jī)會了,除非他現(xiàn)在去找一個童養(yǎng)媳。
他有些后悔,也許他小時候應(yīng)該拜托中年道人把小山山給抓過來才是。
撐著傘出了門,將桑桑瘦小的身子擋在傘下。
“很擔(dān)心嗎?”
桑??戳怂谎?,點(diǎn)頭。
“嗯!”
方謙伸手揉了揉桑桑的腦袋,心中生出十幾分的滿足,這可是昊天的腦袋啊,真是想想都刺激。
“這一下就當(dāng)做你雇傭我的費(fèi)用好了,有我在,你少爺準(zhǔn)沒事!”
桑桑抱著大鐵鍋,抿了抿小嘴。
“那你再摸一下好了?!?p> 方謙看著她純粹的眸子,笑了笑道:“不用,已經(jīng)夠了?!?p> 桑桑立馬催促著說道:“那你快去吧!”
方謙微楞,心中忽然生出了幾分微妙的情緒,該說,果然不愧是桑桑嗎。
想著,他便無奈的向著寧缺二人離開的方向走去,不過數(shù)步,就沒了身影。
春風(fēng)亭,朝小樹一如既往目不旁顧負(fù)手走著,寧缺在他身后背著一大包東西,打著傘,把侍者的身份扮的極好。
當(dāng)方謙到了附近,戰(zhàn)斗已經(jīng)打響。
方謙靜靜的看著二人的戰(zhàn)斗,或者說是殺人,看著許多人死去,他知道現(xiàn)在根本不需要他出手。
他不喜歡殺人,甚至至今為止,他還未曾殺過人,但他絕對不懼怕殺人,甚至看著眼前不少人死去他都沒有什么情緒波動。
也許在他眼中,這些本就是該死之人,所以他自然不會在意,又或許他本就有冷血的天賦也不一定。
看著朝小樹開始展現(xiàn)大劍師的修為,他才開始有些正色起來。
御劍而行,這明明已經(jīng)是神仙手段,可卻依然只是凡人身軀。
所以才需要寧缺的守護(hù)。
方謙靜靜的看著,也靜靜的思索,口中不自覺的低聲脫出兩個字。
“魔佛?”
他了解很多功法,天書六卷他都翻閱過很多次,其中蘊(yùn)含了許多這天地間的道理。
在他看來,不論是單一的走一路還是三者皆修,其實(shí)都有所不足,所以他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應(yīng)該修什么。
恍然間,他想到了那個一劍掃天下的珂浩然,也許,他也可以自創(chuàng)一部獨(dú)屬于自己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