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君子六藝，樂之篇章

　　晚宴結(jié)束，李世民有些微醺，酒宴之上，文臣武將喝的盡興，吃的開心。

　　本打算安排到坤寧宮留宿，卻不想有內(nèi)侍稟報，坤寧宮宴會尚未停歇。

　　“什么？坤寧宮中有何宴會？”

　　聽完內(nèi)侍的敘述后，李世民笑罵一句“胡鬧！”

　　內(nèi)侍還以為李世民生氣了，低著頭不知如何勸阻，又聽到了李世民說了第二句話。

　　“如此妙事，竟然不叫朕，實在可惡！來人，擺駕坤寧宮，朕到要去看看，他們在玩些什么！”

　　真以為吃個飯就完事了？

　　呵呵，太小看方晨了！他都打算放縱一次了，又怎會如此輕易就結(jié)束了。

　　到了坤寧宮外，聽得里面歡聲笑語，李世民想都沒想就推門而入。

　　嚯！李承乾和李泰兄弟人與方晨對坐，面前一副棋盤，但棋子的樣式頗為新鮮，上面刻有小篆，兵、馬、弩......（炮在這個時代根本沒有出現(xiàn)，所以方晨只能改變了一個稱呼）

　　另一邊，長孫無垢陪著麗質(zhì)和豫章一塊玩耍，也不知方晨從哪給她們做出那種搖搖木馬，哪怕一個成人坐上去，都不會覺得太小。

　　“好啊，你們倒是開心，為何沒人來尋朕？”

　　李世民褪去外套，殿里有碳爐子，倒也暖和。

　　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李世民來了。

　　“臣妾參見陛下！”“兒臣參見父皇！”“方晨見過陛下！”

　　最最最，最后，還有一個萌音“豫章，見~父皇~”

　　李世民一掃之前嚴(yán)肅的神情，哈哈大笑，走上前將豫章抱起，一屁股就坐在了木馬上，前后搖頭很是好奇。

　　“有些意思，這是誰做的？”

　　豫章十分開心“兒...兒歌！”

　　長孫無垢隱秘的給了他一個眼色“快去幫幫承乾，玉兒又搞出一種棋來，青雀和承乾加起來，都玩不過他?！?p>　　“哦？那朕可得好好看看?！崩钍烂駮?，微微點頭。

　　走過去，李世民就發(fā)現(xiàn)這棋盤頗為不凡，“楚河，漢界！”

　　棋盤之上，將帥對立，雙方各有兵馬，看樣子似乎是......

　　“軍演之棋？”

　　方晨心中滿是震驚，下個象棋怎么還變成軍演之棋了？之前找人做棋的時候可沒有這么復(fù)雜，完全是無聊，閑出來的！

　　“父皇，我跟你講，這棋該這么下......”

　　李泰直接跟李世民講起了規(guī)則，讓李世民心底癢癢的，急著想要上手。

　　“將軍！”

　　方晨伸了個懶腰“太子殿下，我又贏了，愿賭服輸哦！”

　　李承乾一臉憋屈，直接趴在地上，連續(xù)做了十個俯臥撐，算下來，應(yīng)該是第六組了。

　　做完之后，直接趴在地上“不玩了，二弟你這懲罰也太狠了吧？我這胳膊現(xiàn)在都使不出半點力氣來?！?p>　　方晨哈哈笑道：“俯臥撐，練的是手臂和腹部的力量，若是每日來上這么一百個，保證你受用無窮?！?p>　　研制羊肉的時候，酒放過了，一股子酒香，吃起來好吃，可這后果......

　　你看方晨那紅臉的樣子就知道，他上頭了，到底還是身體小，承受不了酒精。

　　李承乾和李泰也好不到哪去，不過這樣反而讓他們更顯真實。

　　李泰就是個狗頭軍師，讓他給李承乾出主意可以，讓他親自上場，說啥也不干，反而覺得大哥受懲罰的樣子十分可樂。

　　李承乾呢？豪爽之余，透漏著一種單純，沒錯就是單純，方晨覺得，他很孤單。他愿意為兄弟付出，也可以承擔(dān)起作為大兄的責(zé)任。

　　至于方晨？長孫無垢只有三個字形容，“喝完酒的他，才是個孩子?！?p>　　記住這個形容，是個孩子，而不是像個孩子。

　　“玉兒，朕陪你下一局！”嫌棄的踹了李承乾一腳，李世民直接坐到李承乾之前的位置上。

　　方晨也是真的因為酒精飄了，“陛下，輸了您也要接受懲罰，二十個俯臥撐，怎么樣？”

　　“就是承乾剛剛做的那個？行，二十就二十！”

　　擺好架勢，兩人迅速開殺，半個時辰后，李世民不斷搓揉著兩側(cè)肩膀，額頭出現(xiàn)許多汗水。

　　“臭小子，你就不能讓朕贏一把嗎？”

　　方晨眼睛一閉，輕微的鼾聲立刻傳了出來。

　　“父皇，二弟睡著了?！?p>　　李承乾一看就樂了，同時也有點心疼，他和李泰，甚至李世民，實際上都在陪方晨發(fā)泄。

　　要不然，哪個當(dāng)朝帝主和太子，會接受懲罰？

　　為帝者，永遠(yuǎn)不會錯！

　　長孫無垢緩緩走了過來，將方晨輕松抱起“今天他累了，你們隨意?！?p>　　李世民讓一旁伺候的玄八給他倒了一杯茶水，“這孩子，心里為何這么苦？”

　　從一開始，方晨下棋，李世民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李泰為什么急著上來給他解釋棋的玩法，因為他還要低聲告訴李世民，就在剛才，下第一局時，方晨是又哭又笑，讓人實在不知所措。

　　長孫無垢都給嚇壞了，可又耐不住醉意上頭的方晨，只能讓李承乾作伴，陪他發(fā)泄。

　　方晨那時確實有點傷感，他的象棋，是母親平陽公主所授，睹物思人，難免有些失態(tài)。

　　睡夢中的方晨也不老實，不斷喃喃自語。

　　“好想有個家，有個和皇后娘娘一樣的媽，一個和陛下一樣的爹啊！”

　　“媽，為什么，為什么我會是一個棄嬰？”

　　“......”

　　長孫無垢將他放在偏殿的臥榻上，靠在床邊，右手緊緊攥著方晨的右手。

　　“吾兒，今后，你想要的都會實現(xiàn)！”

　　似是在夢中也得到了回饋，方晨淺笑一下，呼吸平穩(wěn)了下來。

　　沒有人知道，這一夜的坤寧宮，有過喜悅，也有過傷感。

　　第二天是休沐日，所有人都睡了個大懶覺。

　　李承乾和李泰沒有離開，也住在了坤寧宮的一處偏殿里，李世民找了半天，發(fā)現(xiàn)長孫并未回房，來到方晨所在的偏殿，母子二人都在這里。

　　看著榻上熟睡的方晨、一旁守著的長孫皇后，李世民淚流不止。

　　多年前，在平陽沖進(jìn)齊王府的那一刻，他有多希望，可以奪回自己的孩子，然后讓一家人團(tuán)聚，永不分開！

　　“陛下？”

　　長孫無垢回過頭，看見李世民，就趕忙起身。

　　“觀音婢，今日朕，真的很高興！”

　　“陛下，臣妾今日也是，或許這將是臣妾這一生中都無比重要的時刻?！?p>　　回想起宴會上一幕幕，長孫無垢就忍不住露出笑容，方晨雖然恭謙，骨子也是極為高傲的人，少見會有那般激動的情況。

　　兄友弟恭，所有人都拋下了他們身上該有的光環(huán)，這一頓飯，所有人都很開心。

　　李承乾再次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保護(hù)好二弟！

　　麗質(zhì)和豫章心中認(rèn)同了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陌生人，甚至比對她們親哥哥還要親近幾分。

　　魏王李泰，這位歷史上的寡情之人，第一次覺得，有這樣的兄弟，很好！

　　當(dāng)沐浴著清晨第一縷陽光的瓦片隱隱發(fā)亮，整個皇宮再次忙碌的運(yùn)轉(zhuǎn)了起來。

　　方晨一個眼大，一個眼小，睡得都有點魔怔了。

　　“我昨晚，都做了什么？”

　　不想還好，一想就脊背發(fā)涼，暗道：“自己這明顯是嗨過頭了！”

　　誰說古代酒度數(shù)低？你來試試？做菜放多了都容易醉，這叫什么事?。?p>　　雖然沒有經(jīng)過提純，可古人可以通過儲藏的方式，積累酒的濃度和香醇。

　　其實，更為主要的就是，八歲娃子半兩酒，沾杯就當(dāng)實屬正常。

　　似李承乾和李泰，也是那種沒少偷喝的存在，自然要比方晨能抗一些。

　　“殿下，您醒了？”

　　一位女官上前，為他更衣。

　　方晨搖晃著昏沉的腦袋“娘娘和陛下還在宮里嗎？”

　　女官點了點頭“殿下要去請安嗎？”

　　方晨隨便擦了擦臉“不去了，今天還要去太上皇那邊學(xué)課呢！”

　　百官休沐，與他何干，該上學(xué)的時候，誰也跑不了！

　　“二弟，我陪你一起去！”

　　“二哥，等等我！”

　　今日多了兩個臨時“伴讀”，相當(dāng)有趣。之前定下的那個伴讀顏無憂，至今都沒見著面，聽說好像要等到過完了今年，才可以進(jìn)宮，不然規(guī)矩上不合適。

　　而且顏家，還得準(zhǔn)備豐厚的禮品，一起送入太極宮。

　　方晨不知道，他醒來時，就有人通稟了李世民。

　　與長孫無垢兩人站在宮門口，目送兄弟三人遠(yuǎn)遠(yuǎn)而行。

　　“這樣，真好！”

　　依偎在李世民身上，長孫無垢笑道。

　　李世民也是下意識地感嘆道：“是啊，若朕與大哥他們，能向玉兒他們一樣，也不會有這么多事端了。”

　　兩人同時沉默，那件事，對他們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折磨呢？

　　太極宮里，李淵一臉笑意的看著方晨與李承乾、李泰兄弟三人。

　　“你兩個臭小子，今日怎會到朕的宮里來？”

　　李承乾和李泰躬身跟李淵請安，而后解釋道：“我們也想跟皇爺爺學(xué)一天課。”

　　“好，甚好！孺子可教也！”

　　先命人給他們準(zhǔn)備上紙筆，方便記錄，而后李淵站起身，開始了今天的課題。

　　“君子六藝，樂！”

　　唐代樂有六樂，分別是云門、大咸、大韶、大夏、大漢、大武，對應(yīng)著自古流傳下來的祭祀之舞。除此之外，還要接觸各種樂器，例如琵琶、蘆笙、箜篌、笛子等......

　　男子多有撫琴者，哪怕李氏這種曾經(jīng)與胡人有關(guān)聯(lián)的大族，也有流傳，而方晨從未接觸，當(dāng)一個真正的古琴擺在面前，實在有些不知所措。

　　反觀李承乾與李泰，似是早有了解，已經(jīng)開始動手試音。

　　“玉兒，懂琴否？”

　　“弟子不懂，還請先生賜教?！?p>　　“樂分五音：宮、商、角、徵、羽；此琴有七弦，又可名七弦琴。你且先一一試過?！?p>　　古籍記載伏羲作琴，又有神農(nóng)作琴、黃帝造琴、唐堯造琴等傳說；舜定琴為五弦，文王增一弦。武王伐紂又增一弦為七弦?？梢哉f，這琴的由來，十分神話！

　　“是，先生?！?p>　　挨個琴弦撥動之后，方晨明確了這七根琴弦的音色，接下來就是由李淵先彈一曲。

　　琴聲一向，鳥雀相鳴，四處無聲，蕩在天地。

　　手指化作舞動的精靈，時而調(diào)皮，時而沉穩(wěn)，時而跳脫，時而又好似一個戰(zhàn)場上的殺神。

　　方晨聽得入神，記憶開始不斷重復(fù)之前李淵彈琴的每一個動作，心中不由得一身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