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周一刀真的是排斥性體質?”
學院教學樓內,一名穿著筆挺夾克的老人情緒有些激動。
雖然這是個不幸的消息,不過老人卻忍不住有些想笑。
他就是三班的數(shù)理教師,也是學院的教學主任,陳老教授。
“天意,一切都是天意啊?!?p> 負著手在辦公室內來回踱步,老教授自語著。
無兒無女的他一直想收一個徒弟,同樣也是作為他的接班人,而周一刀正是那名他看中的人。
老教授將自己的一身都獻給了機械與火藥,雖然在這個高武世界,他的那些玩意作用不大,但不可否認,他是偉大的。
周一刀沒法修煉靈力,便意味著武道這條路被完全封死,如此一來,順水推舟,少年便只能來當個機械師了。
平靜的日子如流水,學院還是同往常一樣,不會也不可能因為一位少年的特殊體質而有所變化。
一年級的新生全部進入了白塔,他們在導師的幫助下,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功法。
資質有好有差,但卻是沒有出現(xiàn)第二個排斥性體質,畢竟“百年一遇”這個稱號擺在那兒,朔極學院上一次出現(xiàn)排斥性體質已經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教室內,陳老教授拿著課本站在講臺上,透過老花眼鏡,他的眼睛盯著左手手腕的機械表。
除去修煉外,學生們每周還要上半天的知識課。
雖然重武輕文,但文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時間到!”
教授讀著秒,當秒針跨過0的那一刻,他高聲喊道。
“遲到的全都給我站到教室后面去,你們以為開始修煉就不用上課了嗎?簡直豈有此理!”
此時,班級內只坐滿了一半的位子。
也就是說,半數(shù)的學生都遲到了。
“教授!我們修煉勞累,遲到幾分鐘也是情有可原的??!”
“對啊教授,這前腳打的鈴,我后腳就進門了,這也算遲到?”
不少學生在門口不服地嚎著。
“叫叫叫!再叫就扣你們學分,還不給我站到后面去!看看你們自己,像個武者的樣子嗎?”
陳老頭絲毫不給面子。
大伙都知道扣學分代表著什么,這會影響到他們將來的武者考核。
而且在不久即將到來的新生測試中,在文化考方面,陳老頭也不會對他們手下留情。
頓時,無人再敢挑釁陳老頭的權威。
“靠!這糟老頭子太惡心了。”
眾人只能在心中默默罵上幾句。
涂山四郎同樣不出例外,他也是遲到的一員,不過他僅僅晚到了一分鐘,結果卻是要罰站一下午。
你說這都一只腳跨入武道的人了,卻還要被罰站,這尼瑪也太憋屈了。
不過這也沒法子,老頭一向這么嚴苛,而且看著這許多同學一起罰站,心中倒也平衡了不少。
眾人無奈對視一眼,心中所想都是一樣。
不過片刻之后,他們就不淡定了。
只見一名長相頗兇的少年從門外走了進來,此人正是周一刀。
眾人心中幸災樂禍,那些凡是遲到的人,陳老頭都會毫不客氣,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口水臭罵。
看著那一個個陸續(xù)被罵的同學,罰站眾人心里別提有多爽了。
“看,這倒霉蛋比我還慘,被罵了整整一分鐘,哈哈哈~”
大伙心中都是暗自這么想的,他們等著看周一刀的好戲。
可是……
“噔噔噔——”
只見,周一刀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安然無恙地走進了教室大門。
然后又“噔噔噔”走到了自己的座位旁,“啪嗒”一屁股坐下,整個過程行云流水,一氣呵成,若無其事,像個沒事人一般。
什么鬼?什么情況?
陳老頭居然沒有沒有訓人?也沒有讓周一刀罰站?這是眼睛瞎了沒看見?
不可能啊,剛才有人想要從后門偷偷溜進來,結果都被老頭給逮到了,沒有一個漏網(wǎng)之魚,這周一刀光明正大從前門進來,怎么可能看不見?
“教授!周一刀他遲到了!”
涂山四郎第一個不服,立馬跳了出來。
其余同學雖然沒支聲,但心中也是一樣的不服。
都是遲到,憑什么他不用罰站?
“咳咳……”陳老頭清了清嗓子,他緩緩端起保溫水杯,抿了一口泡著龍井的清香茶水,然后扶了扶老花眼鏡,這才不急不慢沉聲道:“周一刀同學,他沒有遲到,他只是晚來了一會兒。”
語氣不卑不亢,好似無波的古井。
眾學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一副茫然失措的表情。
教授,你TM在逗我?
晚來和遲到有什么區(qū)別嗎?
“當然有區(qū)別!”教授回應著學生們的質疑,“遲到是遲到,晚來是晚來,你是你,都不一樣,要分得清!好了,開始上課吧?!?p> 言罷,他還甩了甩手中的教案,教案啪啪作響,老教授則滿臉不耐煩。
眾學生:???
竟——無言以對。
尼瑪,大伙算是看出來了,這他喵的是公然的區(qū)別對待??!雙標戰(zhàn)神?
本來,涂山四郎得知了周一刀無法修煉靈力后,心中的吃“屎”陰影消退了不少,他以為日后可以全方位碾壓對方,再也不會受對方的氣。
可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天……
越想越氣,越想越惱,心中像是又吃了一坨屎般難受。
而對于教室內發(fā)生的種種,周一刀其實是一臉懵逼的。
天地良心,他一開始壓根就不知道遲到要罰站啊。
……
百鳥歸林,牛羊歸欄,蒼茫的暮色籠罩大地。
周一刀跟在教授身后走著,他們來到了學院的一處角落,這里人煙稀少,僻靜異常。
“就是這里了?!?p> 老教授指了指前方的一棟小屋,這兒便是他在學院的實驗室。
在小屋的下方,有著一個偌大的地下室,里面擺放著各種機械元件和草圖。
平時沒事的時候,老教授都會待在地下室。
“周一刀,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我……”
對于教授的問話,周一刀有些不知該怎么回答。
“你的體質我都知道了,你不適合修煉,這件事你一定要有理性的認識?!?p> 教授很有誠意,只不過,他還是忍不住有點想笑。
“哈哈……抱歉,那個,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感覺天意弄人啊?!?p> 老頭目光灼灼,似乎胸有成竹。
“教授,容我再考慮一段時間吧。”周一刀回道。
現(xiàn)在,有兩條道路擺在了少年面前。
一條道狹窄無比,且布滿了荊棘,而另一條則相對寬敞、明亮。
“無妨無妨。”老頭擺了擺手,“你考慮得越清楚越好,我就怕你稀里糊涂,現(xiàn)在既然來了,就到我的地下室參觀參觀吧?!?p> 雖然老頭不是武者,但他年輕時也接觸過修煉,并且他學識淵博,對于修煉方面的事也是頗為了解。
他知道排斥性體質意味著什么,所以,此刻他沒什么可擔心的。
年少熱血,誰又不是呢,碰幾次壁,就會回頭了……
“進來吧?!?p> 來到實驗室入口,老教授走入一條通往地下的幽長階梯。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地下實驗室內果然別有洞天,周一刀邊走邊看。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寬敞的大廳。
風扇葉“呼呼”轉著,為室內通入新鮮空氣,兩個巨大的齒輪也在緩慢工作,還有各種傳送帶、卡盤、絲杠、飛輪等。
隨后穿越長廊,他又見到了許多加工小型零件的車床。
更多的是他所不認識的玩意,倒是很有機械朋克的氣息。
如果不來此地的話,周一刀還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著如此的、另外的一面。
“這里是我加工鐘表的地方?!?p> 老教授進入了一間不算太大的屋子。
“可別小瞧了手表,在機械工藝當中,表是極其精細的,可謂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說著,教授快速拆解了一只機械表,將其內部的構造展示出來。
各種細小的零件微妙結合著,共同運轉之下,秒針發(fā)出“滴答滴答”的好聽聲音,規(guī)律性地走動。
周一刀敢肯定,這絕對是強迫癥患者的福音,看著內部各種零件帶動指針走動,心情莫名就會變得異常舒暢。
“小周啊,這塊表就送給你了,當作是我的見面禮吧。”
老教授對少年的稱呼親切起來。
周一刀看著那塊蔚藍天空主題的精美手表,有些不知所措。
“教授,我其實并不是你認為的學識淵博,我只不過……”
他想說自己是穿越者,只有高中水平,可……這又怎么說得出口呢。
“我知道?!苯淌谛α诵?,隨后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你還在猶豫,不過我勸你最好早點認清現(xiàn)實,沒有資質,武道這條路你就別想了。”
地下實驗室,空間內彌漫著各種機械蒸汽低沉的隆隆聲響。
老人負手而立,少年則沉默了好久。
“教授。”他開口,“我認為,修煉和生活是一樣的,它不該因資質而改變?!?p> “年輕人,終究是太年輕啊?!苯淌诟袊@。
他看著少年,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從心中瞬間迸發(fā)。
“你知不知道,我年輕時有個朋友,他的體質和你一樣?!?p> “排斥性體質?”周一刀問。
“沒錯,他和你一樣?!苯淌陬D了頓,抬頭仰望著那并不存在的天空,語氣也變得舒緩,“年少輕狂,不服氣,后來怎么樣?還不是撞得一頭包,還險些丟了性命,所以說,這世上的事情很多都是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