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聚集在甲板上的上千名勞工逐漸返回底倉,指揮室內幾位長盛輪的管事紛紛長舒了一口氣,他們最擔心發(fā)生的事件居然在剛剛發(fā)生的短短時間里,就被兩名特務給很快平息下來,不由得紛紛慶幸起來。
盧家強看到李俊豪躲躲藏藏的在走廊拐角上不敢過來見自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對李俊豪笑罵著:“好你李大個子,現(xiàn)在怎么不罵了?剛才我可是聽你罵起龜兒子來過癮得很嘛!”
李俊豪扭扭捏捏的逐漸挪著步子走進了指揮室,盧家強啪啪兩下正好敲在他的后腦勺上,一腳踹倒在地上,“你個狗日的李俊豪,居然能逼著老子一個文化人跟你一樣罵粗口,真他娘的有出息!趕緊下艙去瞧瞧,管好你的人,別再給我捅出個什么簍子出來!下不為例?!?p> 水手長和幾個船運司令部的管理員站在旁邊看著李俊豪的樣子忍俊不禁,李俊豪從地上爬起來,沖著盧家強單膝跪地:“強哥,您放心,我這就下去,不把這幫龜孫子的卵子打出來,我這李字就倒著寫!”
盧家強聞言氣急反笑:“你就是這么當管事的嗎?不先想著安撫好幾千勞工,居然還要把人家的卵子打出來,你個龜兒子的,我先把你的卵子打出來……”
盧家強胸中的怒氣本來已經逐漸散去,卻被李俊豪的回答又一次引發(fā),從桌子上拿起地圖上的長尺朝李俊豪劈頭蓋臉地打過去。周圍眾人一看情況不對,趕忙上前攔住。
劉文遠緩緩踱步過來:“盧先生,這件事還真是怨不著李俊豪,這幾千名勞工來自四面八方,從東北到廣東,從陜甘到山東,哪個省的沒有?”
劉文遠走到李俊豪面前,伸手扶起李俊豪,輕輕地為給他拍打著身上的塵土。
“盧先生請想,李俊豪當上管事才有多長時間,人多事雜,就他手下那幾個人,哪兒能一下就把這幾千名勞工都管的服服帖帖的,更何況還有日本特務在里面作祟,能一直拖到現(xiàn)在才出事,盧先生應該感到慶幸了!”
劉文遠走到桌旁喝了口水,緩了緩,走到盧家強身邊,小聲說道:“再者,你也看到了,我的幾名部下在長盛輪開船前還帶上來了一個日本人的奸細,這可是要犯,萬一這些勞工里面還有潛藏的特務……”
劉文遠手向下指著底倉的方向,盧家強面色愈發(fā)的陰沉下來。
安怡看著劉文遠的舉動,跟梅九淵對視了一眼,微微地搖了搖頭,自己快步走到劉文遠身側立正敬禮,“科長,安怡還有話說,不過……”
安怡看了一眼擠在指揮室內的幾人,劉文遠會意,略微沉吟了一下,道:“除盧先生和安怡之外,都先出去!”
眾人緩緩退出了指揮室,劉文遠看見梅九淵也走到了指揮室門外,微怒道:“老九,你去審一下剛才的那個奸細!”
梅九淵腳步一頓,繼續(xù)向前拐向甲板上被衛(wèi)兵控制的奸細,兩名衛(wèi)兵隨后關上了房門。
安怡看了眼劉文遠,欲言又止的樣子。
劉文遠揮了揮手,“你知道規(guī)矩,有什么事情現(xiàn)在就說,咱們的行動也需要盧船長的配合!”
“是,科長。我想說的事跟下午抓捕的日諜以及今晚蘭總長的電令都有關系?!?p> 劉文遠抬手止住安怡的話語,謹慎的在指揮室內十分仔細地搜查了一遍,又走到門口開門命令衛(wèi)兵道:“都退到十米外,如有闖入者,你們可以直接擊斃!”
回到房內,劉文遠對安怡說道:“你接著說!”
“是!首先,按照您的命令,我在今天下午帶鐘山他們幾人的行動中,只抓到了一名日諜,從這個人手指的痕跡可以推斷,他是日諜小組的報務員,盡管還起獲了……嗯,但日諜小組包括組長蝮蛇在內的其他成員都沒有跟之前一樣出現(xiàn)在那里?!?p> 劉文遠手指輕輕點了點桌子,“你接著說?!?p> “第二,漢口碼頭人多眼雜,咱們上長盛輪的事情,如果職部判斷沒有出錯的話,日諜一定也已經知道了,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對付我們。第三,長盛輪已經駛離漢口碼頭三個小時了,怎么又突然冒出來一個高射炮連,蘭總長為什么會單單要長盛輪返航,堂堂國府軍委會的總長,直接指揮一個連長,這樣太說不過去了吧!更何況咱們手里面還有老板最為急需的……”
“停!”
安怡緩了口氣,道:“科長,還有第四點。長盛輪現(xiàn)在應該已經安全經過了日軍第三艦隊停駐的水域,如果返航的話,再回來一定會是白天,肯定逃不過日第三艦隊的封鎖,那六門高射炮也不可能保護的了長盛輪。”
盧家強聞言插話道:“安上尉,按你所說,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我們豈不是就得死在這里嗎?”
安怡道:“‘倘有貽誤,軍法追究’,如果是蘭總長親自下的電令,盧船長就只能返航武漢,也只能返航武漢。但是,船上還有這幾千名無辜的勞工,如果咱們根本沒有收到……”
安怡看了眼劉文遠,卻發(fā)現(xiàn)劉文遠面沉似水,冷冷的注視著著窗外,偷偷咽了口吐沫,把后面的話都咽了回去。
“盧船長,長盛輪必須要回航漢口碼頭,否則誰也保不住咱們的人頭?!眲⑽倪h轉過身來,眼光直勾勾的看向盧家強,說道:“上命難違,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咱們也得回去闖一闖!”
鐘山聽到從甲板上傳來的幾聲槍響,看加藤一男渾身是血,側躺在地上,手腳都被緊綁著,就派封斯道等三人前去查探哪里開槍。
良久,三人都沒有回來,鐘山略顯心急,把艙門打開一條縫,掏出手槍偷偷觀察起艙外走廊上的動靜。
加藤一男偷偷睜眼,發(fā)現(xiàn)鐘山沒有注視自己,反而站在門口盯著門外的走廊在看著什么,忙小心地強忍住傷口的疼痛,努力用手指從鞋跟里抽出一把寸許的小刀,正欲割斷捆綁著自己的繩索,門外卻傳來了幾個腳步聲。
加藤一男見機會轉瞬即逝,只得把小刀再次藏回鞋跟的隱蔽處,心里卻在不停的期待著下一次時機的來臨,自己一定能扛過這一波的刑訊,到時再暴起反制支那特工,從這里逃脫出去。
鐘山看到封斯道三人回來,放松下來,走回到座位上坐好,朝著封斯道問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有槍聲?”
封斯道獨自進門,一屁股坐在鐘山身旁:“別提了,還不是有鬼子的奸細鬧事,差點兒把船上的幾千個勞工都給蠱惑了,還好安組長發(fā)現(xiàn)的早,把奸細給斃了才平息下來?!?p> 鐘山聽罷,站直了身體,慢慢走到了加藤一男面前,“小鬼子,爺爺來伺候你松松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