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透透呆呆的站在原地,回憶如同潮水一般涌來。
她認得眼前這個男生,從高中時就認識。
那時的他神色溫柔的描繪著手中的畫板,陽光照耀在他的側臉,歲月靜好。從認識于皓開始他就總是背著單肩斜挎包走過長長的小路,然后踏進一個如同城堡般的家園。
他身邊幾乎沒有朋友,總是獨來獨往。
不知不覺,蘇透透便感覺耳邊響起一陣尖銳的朝笑,天空也漸漸變得昏暗無光,而她正孤助無援的跌倒在雨地里。
耳邊的厭惡聲也越發(fā)清晰……
“你是殺人犯的女兒,你該死!你全家都該死!”
……
那些字眼將她輕易的拉回那個場景,那是五年前的4月,那個時候安雍常常會下雨。每次下雨蘇透透都會很開心,她喜歡每次回家必經(jīng)之路被雨水澆灌后的玫瑰園,用腳踩踏過地上的水,撐著大大傘,看雨水從傘沿滑落。
每次她都會如此享受大雨帶給她的快樂,可是卻不包括這一次。
地上粘滿泥土的雨水將她白色的校服襯衣染黃,此時她正跌坐在雨地里。雨傘被摔得遠遠的,而她任憑著大雨將她全身打濕。
這個摔跤并非一場意外,她用手輕輕撫過摩擦出血的膝蓋,雙眼絕望得看著一切的始作俑者。
他們得意的笑著,并且用手指著自己。
聲聲尖銳的嘲笑沖破云層直抵蘇透透心間,她想反抗,卻被對方再一次推到在地。
她們人多勢眾,所有人都把欺負蘇透透當作一件理所應當?shù)氖隆?p> 誰叫她,是殺人的女兒呢。
蘇透透感覺全身都在疼痛,雨水打落在她的傷口上,加劇了她的疼痛,她停止無謂的掙扎,而是充滿絕望的看著眼前這些人。
他們居高臨下的看著蘇透透,還用滿是泥水的腳,踩在她的手背上。
絕望,痛苦,無助,像藤蔓纏繞一般,將此刻還是少女的蘇透透深深包裹。
她以為,當昏暗的天空徹底變成黑色,那么這一切就會結束,卻不曾,一聲呵斥將她從深淵拯救。
“住手!”
遠方響起的聲音蘇透透昏暗世界里的光一般,幾個欺負蘇透透的同時回頭,望見了一張熟悉的臉,然后,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所有人都飛快的消失了。
“你沒事吧?”輕柔的關心在大雨中顯得格外溫暖,蘇透透只覺得頭上的大雨漸漸消失,抬頭只見于皓溫暖的臉出現(xiàn)在自己上方。
那時的于皓撐著一把傘,俊朗的臉上還掛著擔憂和關心,他一雙充盈著水波的眼睛,還有一張干凈白皙的臉頰。
他便是于皓,如同皓月一般溫暖明亮的于皓。
蘇透透很快的從回憶中抽離出來,她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一切。
此刻,此時,那個名叫于皓的人,那個如同皓月一般的于皓,正坐在輪椅上掙扎,被醫(yī)生按住他給他打鎮(zhèn)定劑,他歇斯底里的抵抗,頭發(fā)零亂,嘴角還有口水流出。
蘇透透難以置信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和自己記憶判若兩人的于皓,她從未想過與于皓的重逢竟是現(xiàn)在這般模樣。
蘇透透艱難的邁步,想要一探究竟,卻在前方望見了一個人的身影,那個化成灰她也認得的身影,南風!
當看到這個出現(xiàn)時,蘇透透感到心跳瞬間加速,一種莫名的感受吞噬著她的內心。
南風,是南風,為什么會是他,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
這個有于皓的地方。
蘇透透瞪大雙眼望著眼前,在她目光的前方,那個人群中閃耀的少年,南風,他緩緩的轉過身,朝著自己的方向望來。
不好。
蘇透透趕緊慌張的低下頭,避開了南風的目光,沒有任何猶豫找了棵大樹躲起來。
見到如此反常的蘇透透,溫兆不耐煩的跟上去,在她旁邊蹲坐“你這又是要干嘛?”
蘇透透轉過身,伸出手下把捂住溫兆的嘴,神色難得一見的認真“噓!”接著便目不轉睛的盯著于皓,看見他在打完鎮(zhèn)定劑后慢慢變得平靜。
不知為何,總覺得這一切和南風身上的迷有關。
此時的南風,他默默的站在于皓身旁,低下頭和醫(yī)生簡單低語了幾句后后,南風推著于皓走進了神經(jīng)病院!
見狀,蘇透透步步緊跟的追了上去,奈何剛跑到門口,就被門衛(wèi)擋在了外面。
“不允許探病。”保衛(wèi)拒絕得義正言辭。
“那前面的人為什么可以進去?”蘇透透嘗試性的指了指前面。
“那是病人家屬!”
家屬,病人的家屬?
蘇透透靜靜的站在原地,難以置信。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于皓和南風的關系,他們在高中是死對頭,是相互怨恨的存在。
但是,絕對不可能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她思緒萬千的轉過身,開始回憶起高中發(fā)生的種種。當年,省里舉行了一個繪畫比賽,在安雍整個地方以繪畫著名的于皓,卻慘敗給了名不見經(jīng)傳的南風,而后,南風將這一切放在于皓面前展示,批判他是一個只懂得抄襲毫無靈性的畫家。
然后,學校不知為何開除了于皓。
后來,于皓突然開始發(fā)瘋,而且是在南風面前,那個時候她親眼望見,南風咄咄逼人的走近于皓,對他的進行精神打擊,每一個字,都在將于皓推入崩潰的深淵。
南風不僅僅親眼見證了他的瘋癲,還無視逼迫加重他的病情。
至此以后,于皓在安雍人間蒸發(fā)。蘇透透也曾嘗試過詢問他的消息,可是終究一無所獲。
他原本以為,高中的一切早已結束,而于皓也早已從那次打擊中徹底走出,可是結局卻事與愿違。
于皓他徹底瘋了,變成了一個喪失理智的精神病犯。
這期間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再無從得知。
但是蘇透透依舊覺得十分疑惑,為什么家境優(yōu)渥的于皓,變成這般模樣身邊卻沒有一個家人照顧。
反而是南風,陪在他身邊照顧他。
可是南風和于皓,明明是水火不相容的存在。
難道是因為逼瘋了于皓,所以自責嗎?
但是蘇透透卻總覺得,事情絕對不是這樣的。
蘇透透安靜的走在路上,梳理整段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知為何,她自覺這件事和南風身上的神秘息息相關,仿佛解開了這個謎題,她便能知曉一切。
她沒有再繼續(xù)做手工,而是打開了手機還有筆記本電腦,開始尋找資料,并與自己的回憶對接。
除此以外,她還聯(lián)系了曾經(jīng)的高中同學。
當然還有大學校友,學生會主席,她將她們電話的內容全都記錄在了一個筆記本上。她心跳加速的記錄著每一個有用的信息,總覺得真相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然后便來到了第二天。
蘇透透約見了南風,那是他們第一次如此鄭重其事的聊起過往。
那段跨越了三年時光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