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歇去,紛紛紅紫成塵,布谷聲聲迎來夏令。分明這時節(jié)應(yīng)是燥熱難耐,顧淮葉卻只覺得身上的熱量在迅速流失,咸涼的水涌入口鼻,自己是要死了么?
耳邊,撲通一聲。
是誰。
卻再也撐不住,只記得閉眼之前似乎看到一點艷色,很溫暖的感覺。
云清水澹,倏然而來的梅雨沖淡了盛夏的燥熱,涼風(fēng)拂起空蒙的氣息,飛檐上不斷匯聚的雨滴落在青石板路,道路延綿,兩側(cè)有堂皇的府邸,有林立的小鋪,街上倒沒幾個人。
盡頭,匾額上書顧府二字。
淡淡的熏香自青花纏枝香爐裊裊升起,縈繞鼻尖。
勉強睜開發(fā)澀的眼睛,入目是全然陌生的,層層檀色紗幔,風(fēng)起綃動,頂上是梨木雕花的梁木。
身旁坐了個娃娃臉的小丫頭,穿著雪青色短衫。
似乎是瞧見她醒了,小丫頭欣喜地湊過來:“姑娘,您總算醒了,”說罷還紅了眼眶:“奴婢還以為您,以為您再也醒不來了。”
娃娃臉竟是再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握住顧淮葉的手。
顧淮葉此時只覺心慌意亂,方才自己不是抱著半個西瓜坐在電腦前構(gòu)思小說情節(jié)么。這夢,也太逼真了些。
掙開娃娃臉的手,掐住手臂上的嫩肉。
嘶——這不是夢!
顧淮葉穩(wěn)住心神,決定先摸清情況再另作打算,“我沒事,不過我這是怎么回事?”
說完便等著娃娃臉的回答。
雖然感覺顧淮葉這會行為舉止有些怪異,但娃娃臉還是認真回答,“今日姑娘聽說宣王殿下要去望江樓,便早早到了那邊。結(jié)果您自己一個人上了樓,不知怎地就落了水,宣王殿下居然也不肯下水救您?!?p> 說到這,小丫頭有些忿忿:“您是宣王殿下的未婚妻,您說,殿下怎么能眼睜睜瞧著您落水卻見死不救?!?p> 顧淮葉聽到這,不免有些訝異,這情節(jié)有些耳熟,宣王......宣王!
她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叫什么?你又叫什么?你說的宣王不會是叫鐘離宣吧?這里,難不成是天盛三十九年!”
娃娃臉小丫頭呆愣愣的,有些不明白顧淮葉怎么如此激動,還有,天盛朝又是什么朝代。她試探地伸出手在顧淮葉眼前晃了晃:“姑娘您這是怎么了,怎么問這些個奇怪的問題?”
顧淮葉頗有些激動,“我沒事,你快回答我的問題?!?p> 娃娃臉輕輕咬了下嘴唇,心道不管怎樣,姑娘都是她的姑娘,自己應(yīng)該相信她才對。
抬頭看向顧淮葉:“您是顧家正兒八經(jīng)的嫡女,名淮葉。奴婢叫做青黛,宣王殿下名諱的確如您所言。至于這天盛朝,奴婢以為天盛國與天盛朝大抵是相同的?!闭f完便小心翼翼地看著顧淮葉。
聽完青黛的話,顧淮葉才是真真正正愣住了,有些錯愕。
自己這是穿越了,還穿到了小說中,這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萬萬沒想到真的存在穿越!
狗血的是自己作為穿越的親歷者,居然穿越到自己只寫了開頭的小說中,既不能未卜先知,也沒有金手指,真是欲哭無淚,自己只想安安靜靜地享受那半個西瓜。
顧淮葉沉浸在自己突然穿越的噩耗中,實在不知如何反應(yīng)。
青黛看著顧淮葉愈發(fā)難看的臉色,作勢便要起身,“姑娘臉色怎么這么差,奴婢去叫大夫!”
顧淮葉趕忙拉住小丫頭:“我沒事,用不著叫大夫,只是受了涼記憶有點混亂,千萬不要聲張?!?p> “奴婢知道的,否則夫人和二小姐肯定會借機生事的?!?p> 顧淮葉見桌上有面銅鏡,想起身去拿,可身子骨太弱有些力不從心。
青黛見狀忙將銅鏡遞給她。
“多謝?!?p> “姑娘,這是奴婢應(yīng)該做的。”
鏡中人未施粉黛,細細的柳葉眉和一雙杏眼相得益彰,或許是因為生病的的緣故,唇色有些發(fā)白,倒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這幅容貌倒是和自己本身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為精致一些。
她皺皺眉頭,看著纖細的手腕有些出神,這身子過于瘦弱了。被人欺負的時候,豈不是毫無還手之力,難怪今日落水后難受得很,原身還因此喪命。
“青黛,”顧淮葉回過神來,輕輕笑道:“幫我拿件衣服過來吧,我想出去看看?!?p> 顧淮葉只見青黛手里拿著一團玫粉色朝著自己過來,有些無奈。盡管這顏色襯得她格外白皙,但難免俗氣了些,這顧家小姐空有嫡女的名頭,品味卻讓人不敢恭維。
青黛倒有些臉紅,聲音很低:“這衣服是您平日里常穿的,二小姐說這顏色十分挑人,也就您能駕馭......”
顧淮葉點點頭,倒是對這二小姐興起好奇:“無妨,你同我講講這二小姐的事情。“
顧家二小姐人如其名,說起話來溫溫柔柔,相貌自然也很不錯,又頗有才名,許多官家少爺為之傾心。而青黛口中的夫人并非顧淮葉的親生母親,這顧語柔卻是她這后母呂懷薇真真放在心尖寵愛的。
和顧語柔不同的是,顧淮葉遠沒有那么好的名聲。
“自大驕矜,心思歹毒,俗氣至極,無才無德,草包千金”就是她的代名詞,也因此,她的父親——當今太傅顧徽對她很是不滿。
作為文臣之首,風(fēng)評顯得分外重要,而單單就顧淮葉的名聲,顧徽不喜愛她也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傳聞自然是傳聞,實際的顧淮葉并非如此不堪,如今的名聲大多都是呂氏母女多年的努力成果。
向外界,向顧徽,塑造一個了毫無內(nèi)涵,毫無可取之處,偏偏又沒有自知之明的顧淮葉。
而喪母的顧淮葉對呂氏母女倒是言聽計從,對她們的話深信不疑,直接導(dǎo)致了她那可怕的審美。
而今日落水之事,那呂氏母女自然脫不了干系。
顧淮葉想著,她如今借著顧家嫡女的身體活在異世。既來之則安之,那她就要作出改變。那可憐的顧家小姐大概已經(jīng)在水里喪了命,這筆賬自然是要算的。
青黛講得口干舌燥,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希望自家小姐警惕一些,不要太過親近他們,邊講邊觀察顧淮葉的神情,怕自己惹得小姐不愉快。
顧淮葉對青黛的提醒深以為然,而青黛則以為自家小姐經(jīng)落水一事想明白呂氏母女并非善茬,殊不知她家小姐早已換了芯子。
南郭友桃
嗒(′?`)?讓我瞧一瞧有沒有人看下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