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雪夜
夜色濃的無法融化,雪花在寒風中肆意飄揚,時而有車子疾駛而過,橋洞下一陣轟鳴;時而篝火炸出一朵花火,讓橋洞更加通明。
胡珊珊有氣無力地捶了一擊我的胸口,癟了癟嘴正想說什么,忽然脖子上一鼓,忙雙手捂住嘴咳了起來。
她盡量不讓自己咳出聲音,然后虛弱地戴上口罩,我看到她兩眼布滿血絲,氣息紊亂。
“呂夏,我真要是那個病,你害怕嗎?”
“別胡思亂想”
“你一定會害怕,你也會后悔照顧我?!焙荷赫f著笑了笑,再次閉上眼睛“其實趙經(jīng)理說的沒錯,你很傻!”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來給予她安慰,也不知道能為她做點什么,能做的,也許只有陪在她的身邊吧。我甚至會想,如果換成別人會怎么做,如果我是她的男朋友,我該做點什么?
想到這里我忽然想到她的前男友,在仙鶴樓的一幕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想到那一鼎氣勢磅礴的千禧鐘。
“大珊珊,你還記得千禧鐘嗎?”胡珊珊微微抬起臉,晶瑩剔透的眼眸在我面前晃著,如清澈水潭中的一縷月光。
“你祖母說過,跨過千禧年的我們與戰(zhàn)亂絕緣、與流離失所絕望、與一切災禍厄運絕緣……?!?p> 我說著抬頭看向外面,雪夜紅墻,多么唯美的一幕呀!我輕輕撫了撫珊珊的頭發(fā),真想給她綰一把青絲。
“可是,厄運在我身上發(fā)生了?!彼f。
“其實,災禍和厄運一直都在,戰(zhàn)亂和饑荒也會發(fā)生,這些都是人類時刻需要面對的東西,自古就有。不一樣的是,千禧后的我們不再畏懼,因為我們有了面對的能力和信念。國家強盛、民族團結、科技發(fā)達,任何災禍都會在可能對我們構成威脅前被挽殺?!?p> 聽完我說的話,胡珊珊凝視著我笑了笑,笑的很真誠:“呂夏,我猜我祖母會喜歡你……你對這番話的理解。”
人在情緒低落的時候會變得感性。這一天胡珊珊依偎在我的懷中說了很多話,從第一次失敗的家長會,說到被單位領導的騷擾。
我靜靜的聽著,昏昏沉沉中聽到她對我說:呂夏,那天如果你不在那里,我一定不會要那個雨傘。我不想拉拉扯扯讓你察覺到我和他的關系,而且那個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沒有了絲毫的眷戀,沒有愛情、也沒有仇恨,因為你就站在我的跟前,我從容不迫,我無所畏懼。
我已經(jīng)搞不清這番話是她在我睡著的時候說的,還是我自己睡夢中夢到的。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篝火已經(jīng)熄滅,胡珊珊冷的直往我的懷里鉆。王玉清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醒了,站在雪地上新奇地張望。
趙子午和周杰都還沒有睡醒,縮在鋪著枯草的地面上,卷的像個蠶蛹。我看了看時間,這已經(jīng)是年初二的上午八點,距離我們逃離武市已經(jīng)過去了68小時,而同時我們也已經(jīng)走完了目標路程的2/3。這是一個很有激勵性的數(shù)據(jù),也就是說,再有一天我們基本上就到達浠水的地界了。
想到這里我倍感振奮,叫醒趙子午和周杰,但再晃著懷中的胡珊珊時,卻發(fā)現(xiàn)她異常虛弱。
“她怎么樣了?”周杰走過來關心的問,伸手摸了摸胡珊珊的額頭,又在自己額頭上摸了摸,這才松了口氣:“不像發(fā)燒”
趙子午站在三米開外的地方伸了伸脖子,提醒道:“不是有體溫計嗎?”這時胡珊珊睡眼惺忪看看我們,吃力的爬起來,打了個哈氣說:“我沒事,已經(jīng)好很多了?!?p> 我找到胡珊珊口袋里的體溫計,想給她量體溫,卻發(fā)現(xiàn)她有些猶豫。這時候我才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妙,她明顯是有擔心,也就說她的身體還是存在問題的。
“嗯!已經(jīng)退燒了!再吃一片感冒藥鞏固一下?!蔽乙埠ε?,就象征性的把體溫計在胡珊珊的脖子上放一放,沒讓周杰和趙子午看清,就揣進了兜里。然后拿起茶杯想讓胡珊珊吃藥,卻發(fā)現(xiàn)沒水了。
王玉清站在雪地上轉回頭,苦著臉說:“不僅沒水,也沒吃的!手機也沒電了?!?p> 這時趙子午忙殷勤地跑出去“手機沒電了?這里有充電寶呀”
王玉清哼的一聲扭過頭,趙子午圍著她轉了幾圈才把移動電源塞到她的手上。我看到王玉清雖然態(tài)度很冷漠,但還不厭惡眼前的男人,就知道兩人并沒有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情決裂,也欣慰了一些。
胡珊珊爬起來拍拍羽絨服上的灰,伸展身體晃了晃,問我是不是該趕路了。
我見這鬼地方也沒什么好留戀的,就點了點頭說:“那走吧!盡量今天趕到浠水地界?!?p> 說到這里我又發(fā)現(xiàn)胡珊珊的眼神有些黯淡,昨天晚上的事情也就浮上了腦海,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趙子午。“哦,我們好像不需要去浠水了”
趙子午還在王玉清面前獻媚討好,聽到我的話驀地抬起臉來,一改往日傲慢。
“誒呀,昨天說的那些都是氣話,我是被這小哥帶錯路搞得煩躁,情緒方面有點……。哎嘿嘿,你看大珊珊這不是都沒事兒了么,哥也不會真丟下你不管呀!是不是?”
趙子午語無論次的說著,見我們漠然地盯著自己,愣了愣又跑來扶起胡珊珊的行李箱:“今個輪到我拿箱子了吧!我這一身力氣沒地方撒,怪難受的?!?p> 說著,趙子午推起胡珊珊的行李箱往外走,把王玉清跟前的雪地踩了踩,殷勤地笑著。
王玉清哼一聲,昂頭往前走。走幾步忽然轉回頭看著趙子午?!斑^來!”
趙子午一愣,忙跟上去,就差搖尾巴了。不等開口說話,就見王玉清往手帕上哈了哈氣,踮起腳尖擦拭趙子午臉上的血痂。
我和周杰面面相覷,對這結局感到意外。胡珊珊卻像是心如明鏡,意味深長地對我笑了笑。
“你這個人很怪”胡珊珊抓一把雪在手心捏了捏,漫不經(jīng)心的說。
“我怪?”我指了指自己,困惑不解。
“睡著了還能搭話,害得我一個人說了半天,真是對牛彈琴了!”
原來昨晚我因為太累,不知不覺就睡著了,胡珊珊卻全無睡意,也可能是因為情緒低落,對我說了很多話,直到后來發(fā)現(xiàn)我早就睡著了,只是偶爾嗯一聲。
“我那算是夢囈?”我自己也覺得新奇,可沒人告訴過我這個。
“我沒說什么秘密讓你知道了吧”
“你有秘密嗎?”
“多少有點呀!”
“那太可惜了!我應該乘機問問,拿來敲詐錢財!”
“再有機會睡一起的話,記得問?!?p> 胡珊珊把雪球朝我頭上砸:“誰跟你睡一起了?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