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調(diào)的包裝一看就是小眾私藏,但因為眼前的陌生人,還有自己一杯倒的酒量,池微暖搖了搖頭,暗嘆自己沒有這個口福了。
她舉杯和陶瑞希碰了碰,但到底沒有喝,也只是為了不破壞這氣氛共同舉杯而已。
“祝賀陶先生再創(chuàng)輝煌!”
陶瑞希見狀沒有再勸,共同舉杯,“謝謝!”
三兩口喝完,他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意朦朧中因為沒有知心人分享喜悅,心下突然升起驅(qū)不去的寂寞孤獨感,傾訴的欲望也越來越強烈。
“今天一下午,見著面的,還有見不著面打電話的所有人,大家都在祝賀我,”
“他們恭喜我創(chuàng)了業(yè)內(nèi)當日收益的最高記錄,”
陶瑞希說到這里嗤笑了一聲,俯視著窗外日漸西斜但仍車水馬龍的城市。
“零和博弈而已!”
“我今天從別人手上賺到的這些,不過是往日里曾輸過給別人的?!?p> “這個市場里,沒有什么新鮮事兒!今天發(fā)生的事情過去曾經(jīng)發(fā)生過,在不久的將來,也必定還會發(fā)生在別人身上?!?p> 陶瑞希一邊說著,一邊端酒站起身,面朝落地窗走去。
“我們這職業(yè)其實是一場心態(tài)、原則和智力的競爭?!?p> “它最大的樂趣首先在于贏!而非在于錢?!?p> “我今天非常高興!”
池微暖看著陶瑞希舉起酒杯慢慢轉(zhuǎn)過身,也許是因為燈光的原因,她竟覺得自己此時看不清他的面容了。
雖然她的目光一直在注視著他,但在深藍高遠天空的背景下,在對面巍峨樓頂?shù)囊r托中,陶瑞希好似站在金字塔頂端一般,離她越來越遠……
“我高興是因為我贏了!”陶瑞希背對著落地窗展開雙臂,就好像舞臺上正在沉醉演繹獨白的舞者,他的身上聚焦著所有觀眾的目光。
“今天!”
“今天!我是這個市場里最大的勝利者!”
“是國王!”
池微暖坐在一旁,側(cè)耳傾聽陶瑞希微紅著臉似醉非醉的宣言,這一字一句勾起了她記憶深處,這些年來刻意忘記的一幕幕畫面。
“還有,你知道我今天最高興的是什么嗎?”
陶瑞希興致正高,走上前來低頭望著池微暖的雙眼被近處的燈光一耀,漂亮的好似波光粼粼的深藍湖面,讓人不知不覺的乘醉其中不可自拔。
“我高興的……是遇到了勢均力敵的對手!”
“通過這些天交易中的無聲交流,我發(fā)現(xiàn)我們竟然會有默契!”
“我能看得懂他的一舉一動,他好像也能看得懂我的心中所想?!?p> 陶瑞希說著不知想到了什么,不能自已地拍著桌子哈哈大笑起來。
“算是惺惺相惜吧,真想把他挖到我們公司!”
陶瑞希的興奮又讓池微暖想起了那年交易結(jié)束后的慶功宴上,她也曾這樣開懷的大笑過……
哪怕就是經(jīng)過刻意地遺忘,她至今也仍然清晰記得自己當時的志得意滿!
“你能理解我棋逢對手的興奮嗎?”
陶瑞希問完這話,隨后又垂眸失笑搖了搖頭,心中暗道:他這是怎么了?
今天隨意地拉著蛋糕店老板吐露心聲已經(jīng)是出乎意料,現(xiàn)在又為何想在這外行身上尋找認同感?
俗話說隔行如隔山!不是一個圈子,又怎么可能理解他呢?
陶瑞希突然認識到自己這會兒恐怕是喝醉了,所以行事起來才會這樣有失常理。
放下酒杯,他正準備開口結(jié)束今天的慶祝,卻被池微暖一句“鯰魚效應(yīng)”說愣了神兒。
陶瑞希面露新奇,目光灼灼地盯著池微暖,好似沒有聽清一般柔聲問道:“你說什么?”
“鯰魚效應(yīng)!”池微暖微笑著又重復了一遍,一字一頓,吐字清晰。
陶瑞希這回徹底聽清楚了,于是眼神一閃咧嘴一笑,很有興致地拖了凳子干脆坐在她的對面。
“鯰魚效應(yīng)?”
“那為什么不是……既生瑜,何生亮?”
池微暖晃著酒杯,和陶瑞希剛才隨手放在桌上的杯子碰了碰。
“又不是敵人,何必那么憤慨?”
“一個能激起興奮,讓我越戰(zhàn)越勇的人,對我來說是良師益友?!?p> 池微暖晃著酒杯,望著陶瑞希說出自己的想法。
其實剛才最初的那句“鯰魚效應(yīng)”,不過是她有感而發(fā),不經(jīng)大腦的脫口而出。
對于操盤手這個職業(yè),池微暖這三年,或者說就在剛剛進入瑞立基金大門前,她一直是采取的回避態(tài)度。
可是,在聽完陶瑞希一番感慨激昂的現(xiàn)場演說后,她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剛畢業(yè)時,讓她難以忘懷那一往無前的激情歲月!
她理解他的激動,那么……他是否也會和她擁有一樣的困惑?
也或許……她能從他那里獲得一番啟示?
于是,她順從心里的期盼,開口問道:
“有那種……虧得傾家蕩產(chǎn)的投資者來找過你嗎?”
說完她望著陶瑞希,不知不覺地捏緊了酒杯,深紅濃稠的酒液安靜下來,仿佛在醞釀著下一波的涌動。
陶瑞?;赝?,不解的歪頭詢問:“為什么來找我?找我干什么?”
“他和你買了同一只的股票,你賺的盆滿缽滿,而他賠的傾家蕩產(chǎn)……”
“哦!”陶瑞希拖長了聲音,雙手撐著桌沿仰頭望向天花板,接著又突然湊到池微暖面前問道:“你今天買斯頓科技了?”
“賠錢了?”
不然為什么會這么問?
“沒有!”池微暖目光閃躲。
“就……你剛才不是說零和博弈嗎?”
“既然你賺了錢,那就肯定會有人虧錢啊?!?p> 在陶瑞希的注視下池微暖很是不適,面對他的反問也有些心虛,于是垂眸眨著眼向后退了退。
就好像面對老師的小學生,很尋常的一道題,大家都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她也知道,可無論如何還是理解不了推導的過程。
想問,可又怕被人說太笨,遮遮掩掩的羞赧著,以至于眼前的那道坎一直無法翻越,便這么糾結(jié)斟酌著,讓自己為難到現(xiàn)在。
所有的關(guān)鍵不過是她自己想不通,急需一位智者來點醒。
她希望自己這不明顯的求助能夠得到一些收獲!
背著沉重包袱在迷宮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這么久,她希望今天可以遇見一位能讓她茅塞頓開的智者。他能點醒她,讓她撥云見日找到方向,走出這困了許久的迷宮。
陶瑞希定定望了池微暖一眼,然后坐回原位點頭說道:“明白了!”
“你是在替那些虧錢的人鳴不平!”
“是想問我,面對那些虧損的投資人是否會內(nèi)疚?”
池微暖視線游移,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無聲等著他的答案。
凌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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