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夜明獸
“當(dāng)然。”夜明獸沒有回答西米的問題,“萬事萬物要突破與生俱來的禁錮,比生死更難,夜明獸也一樣。”
“比生死更難嗎?”晏喜試著靠近栗子和西米的方向。“禁錮是什么?夜明獸的禁錮是什么?”
“禁錮是無法言說的,只有當(dāng)因緣和合的時候才能感悟到?!?p> 過去了這么長時間,夜明獸努力回憶當(dāng)時的情景,卻捕捉不到一點(diǎn)記憶的碎片。
它無法感知禁錮從何處來,卻突然知道禁錮的緣由,也知道解開禁制的方法。
可是它對夜明獸一族這個與生俱來的禁錮無能為力,只能聽天由命。
“是玄學(xué)?!蔽髅着d奮地喊。
“玄學(xué)是什么?”栗子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标滔裁摽诙?,西米為什么知道這些?“玄妙不可言說的事物,對嗎?西米。”
西米沒有回答。
晏喜的手摸到一個毛發(fā)粗糙的東西,手抖了一下迅速收了回來,后退了兩步,心受到驚嚇回到胸腔里。
突然閃現(xiàn)的念頭被打斷,晏喜的注意力被摸到的東西吸引過去。
“夜明獸?”晏喜試探著問道。
“哼!無禮的母獸?!彼髅骺梢远汩_的。
這只夜明獸對她可不太友好,即便吃著她采摘來的藤葉,嘴下也沒有留情。
“夜明獸爺爺,您有千歲了嗎?突破禁錮了沒?突破之后會怎么樣?我們松鼠的禁錮是什么呢?”栗子對禁錮好奇不已?!澳銈兊慕d是什么?”
“我們都只能感應(yīng)自己族類的禁錮,一個族類里面如果有一兩個感應(yīng)到禁錮,就已經(jīng)是莫大的機(jī)緣了,哪里知道它族的禁錮呢?!币姑鳙F對栗子說話時語氣溫和,耐心十足。
“至于我們夜明獸一族的禁錮,那是一個古老的故事。”
“您可以告訴我們哪里可以找到已經(jīng)突破了的夜明獸嗎?”晏喜對夜明獸戲弄她的事情還耿耿于懷,什么古老的故事她沒有興趣。
洞穴里黑乎乎的,她希望能盡快拿到夜明砂,早點(diǎn)離開這里。
“你們不想聽聽我們的故事嗎?”夜明獸像一個寂寞空虛的老人,逮到人就要講它的人生故事。
“想聽,想聽,您快講?!崩踝哟叽僖姑鳙F。
晏喜可以想象西米翻白眼的樣子。
“哈哈!故事有些長,來,爺爺抱著你說。”黑暗中傳來翅膀振動的聲音。
“很久很久以前,天地初開,我的母親帶著我和九個兄弟生活在東方海邊,我們沒有見過父親。
母親說父親是天神,居住在天上,每天都要處理天地間許許多多的問題,沒有時間來看我們。
東海附近的動物都有父親,我們想看看父親的樣子,也希望它能夠陪伴我們。
上天太難了,每次上去都會耗盡我們所有的力氣,我們決定輪流上去尋找父親。
每天清晨,就有一個兄弟爬上天空,不停地呼喊父親,直到精疲力盡之后,失望地從西方爬回來。
一天又一天,我們兄弟輪流爬上天空,重復(fù)著同樣的失望。
有一天,一個兄弟猜想是不是我們的聲音太小了,父親聽不到。
如果大家一起爬上天空呼喚,父親是不是就能夠聽到了呢?
它的提議得到我們大家一致同意,約定明天一起上天。
母親在煉一種長生不老的藥,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暗中的計劃。
我們一起爬上天空,齊聲呼喚父親,父親仍然沒有出現(xiàn)。
我們沒有放棄,第二天仍然一起爬上了天空,可是只有一個晚上的休息時間,我們的力氣沒有完全恢復(fù),已經(jīng)快堅持不下去了。
我們的注意力全在天空中,沒有發(fā)現(xiàn)地上的綠地變成了焦土,生靈涂炭,哀嚎遍野。
直到我們被一根木箭射落下來,天空中只剩下最后一個兄弟。
用木箭射我們的是個年輕人,他的箭上有天神的咒語,我掉落在地上,變成現(xiàn)在的模樣。
我暈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醒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忘記了我和兄弟的故事。
我的眼睛不能見一點(diǎn)點(diǎn)太陽光,只能在黑夜里出去尋找食物。
我這個山洞里生活了許多年,繁衍后代,看它們一個個生老病死,而我一直都在。
許多年前,在一個月圓之夜,我突然想起了我和兄弟們的故事?!?p> 夜明獸的聲音越來越低,突然停下來。
“夜明獸爺爺,您的兄弟后來怎么樣了?”栗子追問。
“老頭,你已經(jīng)活了千歲了吧?”西米的話讓晏喜心中一動。
千歲夜明獸,那不是……,不知道它有沒有突破禁錮。
“我們九個兄弟都被天神罰到地上每一個黑暗的角落,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一直到我們能突破禁錮為止。
天神罰最后那個兄弟每天爬上天空,不能停止,不能休息?!币姑鳙F的聲音沒有一點(diǎn)起伏,好像不是在說自己的故事。
“爺爺!天神不是您的父親嗎?它為什么要罰你們?還有您的母親呢?它沒有來救你們嗎?”栗子不解,“我和西米做錯事的時候,晏喜雖然也會發(fā)火教訓(xùn)我們,但是從來不會傷害我們。
而且,有危險的時候總是晏喜會都保護(hù)我們,大獼猴它們欺負(fù)西米的時候她就站出來跟大獼猴對抗,維護(hù)西米。
父母不是應(yīng)該跟晏喜一樣嗎?”
“哦!是嗎?她對你們很好啊?!币姑鳙F難得地贊了晏喜一句。
“您的母親后來回到天神的身邊,把她煉制成功的長生不老藥給了那個射箭的年輕人,那個年輕人的妻子偷了他的藥,飛升到了月宮里。”晏喜忍不住說出她知道的故事。
“是嗎?她這樣做了嗎?跟她的性格很像啊?!币姑鳙F的話不悲不喜。
“那么,您是已經(jīng)有千歲了吧?”西米不甘心自己的問題一直被忽略,又大聲問道。
“嗯,早已經(jīng)過了千歲了?!?p> “那么,那么……”西米激動不已。
“那么,您突破禁錮了嗎?”栗子關(guān)心地問。
肯定沒有啊,不然應(yīng)該就可以重見光日了吧。
晏喜在心中嘀咕。
“要突破禁錮可不容易,我活了千萬年,就快到生命的盡頭了,仍然無法解開禁錮?!币姑鳙F的聲音里聽不出一點(diǎn)點(diǎn)擔(dān)憂,仿佛已經(jīng)不在意能不能突破禁錮。
“到底要怎樣才能解開您的禁錮呢?”
“嘩啦啦,嘩啦啦……”
鋪天蓋地的聲音打斷了它們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