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胥的笑容靜止了一下,卿言微笑著替她答:“我自小身子弱不怎么下山,今日是第一次出來玩?!?p> 王大娘十分熱情:“看你們這個樣子是剛從外面回來吧,走,到我家坐坐喝杯水歇歇?!?p> 幾人到王大娘家時,一女一孩童正在門前嬉鬧,見他們走過來,小孩兒跳著就蹭了過來抱上了卿云的腿。
“云哥哥!捕鳥?!?p> 王大娘想拉開他:“豆子,云哥哥很累別去鬧他?!?p> “無礙,豆子長高了?!鼻湓莆⑿u了搖頭,蹲下身抱起豆子,笑著摸了摸豆子的頭?!白?,捕鳥去?!?p> 卿言看著外面和豆子玩的開心的卿云有點驚訝,這嘴里沒一句好話,脾氣又暴躁,說兩句就紅眼睛的人,竟然這么受小孩兒喜愛。
卿胥看出她的想法,笑道:“阿云只是有些貪玩任性,孩子心性罷了,心不壞。”
卿言收回視線,微微頷首,淺笑道:“嗯,我知道?!?p> “兩位喝水?!绷硪粋€和卿言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兒給兩人端了水。
“謝謝?!鼻漶憬榻B道,“這是王大娘的女兒小衣,是豆子的姐姐?!?p> 卿言向她微笑頷了首:“你好,我是卿言?!?p> 打完招呼小衣和卿胥聊起來,她不是很擅長與人打交道,就自顧自的喝起水來,直到這會兒那股頭暈眼花的感覺才消失,清涼甘甜的水入了口,立刻身心舒暢。
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盤晶瑩剔透的桑葚,亮著光澤引人垂涎。
王大娘很熱情的招呼她:“這是咱自家種的桑葚,你嘗嘗。”
卿言接過來嘗了一口,甜甜的果子帶著大自然的清新,香甜的味道蔓延口腔:“挺好吃的,謝謝?!?p> 王大娘坐在她旁邊依舊笑瞇瞇的:“阿言今年多大了?”
卿言道:“十六了。”
王大娘聽了笑得更加開心:“喲,和我家小衣年紀差不多呢,阿言喜歡吃米還是面?”
卿言想了想道:“米?!?p> “我家豆子也愛吃米?!蓖醮竽镉謫?,“阿言有心上人了嗎?”
卿言怔愣了一下,臉有點紅:“我,我……”
卿胥在旁邊插了話:“大娘,阿言還小呢,不急?!?p> 王大娘皺了眉:“十六不小了,小衣都已經(jīng)許配人家了。”
小衣聞言微皺了眉,臉色不是很好:“娘,我不嫁,我陪著您?!?p> “胡說,姑娘長大了都是要嫁人的,你還能陪我一輩子嗎?”
王大娘訓斥了女兒又看向卿言,“阿言千萬別學她,姑娘都是要嫁人的,嫁了人才能有依靠,有人疼……”
“阿言有沒有想過嫁個什么樣的郎君?”
“聽大娘一句勸,一定要找一個溫柔體貼有擔當又能靠得住的男人,這樣才能好好過日子?!?p> “不要覺得不好意思,要積極主動地去爭取,不要等別人挑剩下了,不對,阿言這么好看,完全不用擔心這個。”
“對,阿言這么好看,找的郎君一定要面如冠玉,英俊瀟灑,才智過人,風流倜儻……”
“……”
卿言無奈的聽著,不時點點頭以表示自己在聽著。
直至日薄西山,三人才婉拒了王大娘的晚飯邀請,準備回清羽,離開時王大娘還拉著卿言的手說:“阿言以后常來大娘這兒啊,大娘喜歡你,長得真是標志喲。”
卿言笑著點頭離開,她還沒有見過這般熱情的人。
不過,他們在王大娘家待了許久也沒有看到豆子的爹爹,這讓她有點疑惑,只是這是人家的私事,絕不能問。
“阿言,喜歡這里嗎?”卿胥在旁笑著問她。
“這里挺好的,黃發(fā)垂髫,怡然自樂,若有一天天下各處皆是這般景象就太好了。”
她沒有正面回答卿胥的問題,她知道,這里指的不是豆谷村而是豆谷村背后隱于蒼嶧山中的清羽族。
“妖魔未除,談何盛世?”似乎是和豆子玩了會兒,卿云心情還不錯,頭一回沒有挖苦她。
卿言道:“據(jù)我所知三大古族抵御妖魔為民造福,皆心系百姓,卻是各自為營,互不干擾,為何不聯(lián)起手來對抗妖魔?”
卿云沒有說話,卿胥笑了笑:“世間事很復雜的,你還小,以后就懂了?!?p> “……”
她哪里小了,都十六歲了,怎么一個兩個都這樣說?
想到這兒,她不禁回憶起和易辭在相思河畔的荷燈許愿,她寫離人歸鄉(xiāng),天下長安,易辭還笑話她來著。
也不知道,他怎么樣了?
啊,想什么呢,那個庖廚白癡有什么好想的?卿言有些煩躁的搖了搖頭。
卿胥發(fā)現(xiàn)她的不對勁,問道:“阿言,你怎么了?”
“還能怎么樣,發(fā)神經(jīng)了唄,我都懷疑你腦袋是不是有點問題?”卿云恢復了討人厭的本性。
卿言在心里對他翻了個白眼,看著面前伸入云端的蒼嶧山腿腳就開始酸軟,這要是爬上去兩雙腿還能要嗎?
“我總算知道,你們?yōu)槭裁匆鶆α耍@里根本不用設結(jié)界,一般人真的進不去?!?p> 卿胥聽到咧開嘴哈哈笑起來:“阿言啊?!?p> 卿云也沒忍住在旁笑的直不起腰來。
卿言有點尷尬,抿了抿嘴:“我說錯什么了嗎?”
卿胥收了笑,只是嘴角略微還有些抽動:“設置結(jié)界是為了以防萬一,不用怕,你看?!?p> 說完,卿胥抬起手立在胸前,大拇指、食指和小拇指緊緊相貼捏了個訣:“破風,陣開!”
語罷,面前出現(xiàn)了一道泛著金色幽光的結(jié)界,卿胥走過去回頭叫她:“走吧?!?p> 然后卿言親眼看見卿胥穿過了結(jié)界消失不見。
卿云嘲笑的看了看她:“土包子?!?p> 卿言沒有理會他默默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過姑姑那一句“破風,陣開?!?p> 這是清羽族的傳送法陣,每個人靈力的高低不同,傳送的距離遠近也不同。
姑姑也試著教過她,可惜她沒有靈力怎么也學不會。
說起來,她還真是天資愚鈍,無論是簫還是法陣都學的不堪入目。
穿過法陣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座威嚴的類似宮殿的建筑,琉璃金瓦,朱門白墻。
大殿四周長著兩棵參天巨樹,將金碧輝煌的廟宇掩在茂密的林葉之下。
正前方門上匾額上書“清羽”二字。
“清羽”二字倒是素雅,只是這建筑未免太過張揚,奢侈的過分,完全不像“古族”的樣子,倒像是城鎮(zhèn)里某些家財萬貫的高門大戶。
真應該來一場大火好好洗洗這奢靡之風。
雖處于深山,卻是雕梁畫棟,富麗堂皇,怪不得這里的人都愛穿金色衣袍,像門下站著的兩個守門人此刻都正穿著金色衣袍在打量她。
卿言對兩個守門人視而不見,他們想看就看吧,總不能上去打一頓。
然后她看見卿胥站在朱門前笑著向她伸手:“歡迎回家?!?p> 卿云早就不等她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卿胥帶著她踏過門檻,穿過長長的紅色走廊,走過絢爛多彩的花園,來到一個富麗堂皇的大堂內(nèi)。
堂上有一男一女坐在鏤空雕花的紫檀木椅上,男人雖已過而立之年,但五官立體,線條分明,曾經(jīng)定是英俊瀟灑的翩翩少年郎,見到卿言進來微微睜大了眼睛,眼波微動,藏著她不懂的情緒。
不是驚喜,不是憂傷,不是厭惡,又仿佛有著喜歡,有著悔意,有著逃避,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這個人名為卿兮,是清羽族族主,也是她十六年來未曾見過面的父親。
此刻見到他,卿言心里沒有任何波動,沒有恨,沒有愛,沒有尊敬,什么也沒有。
他對她而言太過陌生,比起他,她更愿意和豆谷村的王大娘親近。
旁邊的女子一襲紫紗裙,襯的身材玲瓏有致,看著雖有些年紀了,卻依舊是美艷奪目,看到她進來慈愛的笑著看她。
姑姑說過,父親有一位二夫人,長的那叫一個端麗冠絕,真真兒是一個艷色絕世的絕世美人,因閨名雪字,被人稱為雪夫人。
現(xiàn)在看來所言非虛,她果然是難得一見的美艷佳人。
雪夫人微笑的看著卿言,頗有些慈眉善目的樣子,只是她卻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仿佛那眼睛里藏著麥芒針尖,隨時要把她扎的千瘡百孔,鮮血橫生。
堂下兩側(cè)各坐了一位年長的長老,左側(cè)的長老從她進來就兇巴巴的瞪著她,好像看到了什么豺狼虎豹一樣。
他的身上還真的有針,就在頭發(fā)上插著,那是一個和繡花針模樣很像的銀簪子。
這簪子的頭那么細他也不怕誤傷到自己嗎?還是說隨時準備用這簪子扎別人?
右側(cè)的長老年紀更大些,頭發(fā)都有些白了,此刻用手撫摸著他的白胡子靜靜的看她,很平淡的眼神。
卿言對他最有好感,所以對他笑了笑。
白胡子長老看見她笑微愣了下,回了她一個點頭示意的動作。
侍女們皆站立在椅后,不時添茶倒水。
他們還真的挺會享受的,也不知道是他們中是哪一位想殺她,或者是哪幾位要殺她,她現(xiàn)在還真看不出來。
卿胥上前向眾人微福身行禮:“父親安好,娘親安好,各位長老安好?!?p> 卿言愣了愣,沒有動。
桁暮
1.卿言的父母是卿兮和慕桑,雪夫人是后媽。2.卿胥和卿云是雪夫人所生,是卿言同父異母的姐姐哥哥。3.易淵和慕阿容是易辭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