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兒竟敢口出狂言污蔑月神,還如此相護柳江,月神大人快殺了他,這人肯定和柳江是一伙的?!?p> “是啊,月神大人散恩德,明正義,怎么會是妖?我看你們才像妖。”
“月神大人,快殺了他?!?p> 月神在桃花鎮(zhèn)的地位甚重,卿胥和卿云此舉引起眾怒不足為怪。
況且臺上那位“月娘”方才起舞之時已經(jīng)施下了幻術,這些尋常百姓自是唯“月娘”是瞻。
河岸周圍劍拔弩張,百姓將矛頭指向卿胥和卿云二人,在幻術誘惑之下,恨不得即刻殺了二人以證清白,以絕后患。
怎么又把矛頭對向卿胥和卿云了?
卿言終是忍不住上臺,拱手道:“各位,請冷靜一下。月神施恩于世,自當崇敬信仰,我想這二位絕無侮辱之意。據(jù)我所知柳江出身名門,樂善好施,少年時便奔赴戰(zhàn)場護衛(wèi)國門,著實不像宵小之徒?!?p> “再說血濃于水,柳府是柳江的至親之人,他也沒有殺害柳府眾人的原因,還請給我些時間,細細問來,探清緣由。”
“你們……是誰?”花妖顰眉顫道,手不動聲色的握緊,幽光漸起。
今日遇到兩個清羽族的人已經(jīng)夠棘手了,又遇到這二人,這個白衣少女并無靈力,不足為懼。
但她身后的白衣男子,她探不出他的靈力流動,卻可以感受到強大的力量壓迫,不覺腿軟發(fā)抖,惶恐不安。
“在下申言,這位是易辭。我們并無惡意,只是覺得這柳江殺人之事似有隱情,還請姑娘查明真相,別誤了清白之人性命才好?!鼻溲缘?。
花妖聽了,又后退一步,面色驚恐:“易……難道是……”
嗯?卿言未來得及反應過來,鼻間突然出現(xiàn)一陣濃郁的桂花香,云霧繚繞。
腦袋一昏,面前忽然飛雪漫天,出現(xiàn)一間簡陋清雅的房屋,姑姑坐在火爐前笑著向她招手。
看見姑姑的笑容她的心里卻煩躁不安升起嗜血的渴望,想要發(fā)泄內(nèi)心的焦躁煩悶,想要將面前的人撕碎……
理智告訴她不要往前走,身體卻不自覺向姑姑走去,她使盡力氣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步伐仍舊一步步向姑姑靠近。
不要……不要啊……誰來幫幫她……
桂花香霧淡去,一陣的梨花清香縈繞在鼻間,腦海逐漸清明,感官漸覺清晰。
“唔……嗯……”
這是……怎么回事?卿言只覺唇角傳來一抹溫熱,心口一緊,雙手不自覺抓緊面前這人的衣衫,大腦空白。
“醒了?”慵懶低沉,帶著磁性,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卿言呆呆的望著面前的人,眉眼淡漠,白衣紛飛,風姿卓絕,易辭方才……吻了她。
“你……”
“這個幻術有些特殊,給你傳了點靈力。”頓了頓,又說道,“卿言,這只是為了喚醒你?!?p> 是么?一股惱意和酸澀自心口升起,卿言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是感謝他救了她還是罵他輕薄她?
壓下心緒,卿言問道:“為何方才沒有中幻術,現(xiàn)在卻……”
“施術的不是同一個,花妖術力低微,幻術輕易就能化解,但這次……不一樣。”
易辭說這句話時眼神冷漠,里面又似有云海翻滾,驚濤駭浪。
卿言心里隱約有些不安,想細細問來,卻聽到佴姬顏的聲音。
“公子,人救下了,但屬下無能,沒有找到……”
易辭皺眉:“你退下吧。”
佴姬顏聞聲退下,走前看了卿言一眼。
卿言這才注意到平臺上,河岸上,尸體橫七豎八倒了一片,府衙大人和一些百姓被佴姬顏所救幸免于難,正在喘息平復。
李員外和其余人躺在地上,鮮血直流,已經(jīng)沒了氣息。
心里一緊,卿言環(huán)顧四周,不見卿胥卿云和柳江夫妻二人的身影。
“卿云和卿胥他們呢?這是怎么回事?花妖為什么要殺這么多人?”說完,又覺得不對,花妖方才逃的匆忙,如何有時間殺了這么多人,“難道,是你說的另外的那個人?”
能在易辭眼下瞬間殺害這么多人全身而退,那個人不簡單,卻不知是誰如此狠辣無情。
易辭皺眉思索,沒有說話。
“說起來,我剛才除了你的靈力,好像感覺到了另一股力量波動,不是妖氣,是一種純凈,清新又渾濁的力量。”
卿言看向易辭,雖然方才他吻她的事讓兩人有點尷尬,但正事在前,他們都懂得何事為重。
易辭沒有繼續(xù)沉默,緩緩開口:“是有另一股力量,探不出來歷。方才慌忙,只顧著救你,一時大意了。”
他這句話漏洞百出,雖然她不知道易辭的能力究竟如何,但他若是想救,這些人不會如此,或者不會死的這么多,他當真,不知道嗎?
卿言問道:“你方才中幻術了嗎?有……看到什么嗎?”
易辭已經(jīng)換上平日慵懶的樣子低笑道:“沒有,這幻術困不住我?!?p> 卿言又問道:“那陣云霧是卿云的云凌劍引起的吧,他們?nèi)四??會不會出事??p> 云凌展霧,劍出,霧起,云凌劍是卿云的佩劍。
易辭擺擺手,不以為意:“姬顏救了他們,已經(jīng)去追花妖了,花妖帶走了柳江。他們好歹是清羽族的人,區(qū)區(qū)花妖不是他們的對手,不必擔心?!?p> 放在平時卿言一定能察覺到異狀的,此時的卿言腦子里亂糟糟的,自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
那幻境如此真實,縱然是清羽族的人又怎會那么好解?怎么救的,難不成……
“這些人……”他們方才還是鮮活的人,片刻間便化為滿地的尸首,有老人,有夫妻,有母子,有臉上還帶著淚痕的小孩兒。
卿言不忍再看:“我們也去。”
順著花妖的妖力蹤跡,兩人來到了月神廟,廟前燈籠懸掛,紅光交錯,像極了鮮紅的血光,詭異至極。
兩人走進去,廟內(nèi)空無一人,只有一株桂花樹搖曳生姿,散發(fā)著陣陣幽香。
“是有結(jié)界嗎?”卿言沒有靈力無法探知,但易辭追著妖氣來此,花妖應該在這兒。
易辭環(huán)顧四周,將視線定在桂花樹上,而后摘下一朵桂花,霎時間,飛花彌漫,一陣霧氣散去,兩人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幽暗的山洞。
山洞墻壁上點了蠟燭,卿言和易辭順著燭光往前走,須臾,聽到一陣時有時無的歌聲和呻吟聲自前方傳來。
走近,歌聲逐漸清晰,兩人躲在石壁后聽那人凄凄唱道:
“醉沙場,桂花香,謙謙少年郎,
紅樓上,胭脂妝,纖纖女嫁娘,
相思河旁,鳳冠霞帔,十里紅妝,
相思河底,香消玉殞,瘞玉埋香。
磐石消亡,蒲葦悵惘,何處去尋少年郎?”
歌聲委婉凄切,一字一句盡是女兒家的柔情與悲傷,似是在訴說薄幸的少年郎,難道花妖和柳江有一段風流韻事?
“誰?”花妖唱罷,察覺到二人,厲聲問道。
“又見面了。”卿言笑著和花妖打了個招呼。花妖已經(jīng)摘下了面紗,露出倩麗的俏臉。
不過面前的花妖與方才在河邊遇到時有些不一樣,這位花妖的眼神中有柔情,有悲傷,方才那位則只是怒意與殺意。
花妖坐在洞中石椅之上,而柳江與柳家娘子被綁在石柱上奄奄一息。
易辭行動迅速救下二人放在地上,施法治療,只不見卿胥和卿云。
“呵,沒想到易公子還會有救人的一天?!被ㄑ樟吮瘋瑧嵑薜牡芍邹o。
這短短片刻也不知經(jīng)歷了什么,花妖毫無懼怕之意,“我與你們?nèi)蠊抛逯g并無恩怨,為何兩次三番來壞我好事?”
“我們并非故意與姑娘為敵,只是姑娘莫要再濫殺無辜......我們有兩位朋友隨姑娘而來,還請告知他們的下落。”卿言道。
“那兩個清羽族的那么礙眼早就殺了。你告訴我,他們誰無辜?哪里無辜?我所殺的都是該殺之人?!?p> 花妖很激動,目眥欲裂的低吼道。
卿胥和卿云是清羽族的佼佼者哪有這么容易被殺,卿言自是不信的。
見花妖情緒激動,也不再問,選擇曲線救國,慢慢道:“柳府三十二口人,河岸上的大人,孩童......他們都有錯嗎?就算有錯,自有官府來主持公道,你沒有權利決定他們的生死?!?p> “呵,若官官相護呢?若官府自己錯了呢?他們眼中只有利益,只有自己,他們會犧牲別人的一生只為滿足他們可悲的欲望,只會肆意辱罵,欺辱他人來宣泄他們的情緒。”
“一面在陽光下裝的自己多么高尚善良,一面夜晚將他人踩在腳下,讓他人墮入地獄?!?p> “我沒有求過嗎?沒有找過嗎?他們呢?他們是怎么對我的?”
花妖瞳孔睜大,呼吸急促,面色潮紅,眼中滿是憤恨,厭惡與絕望。
“那我柳府三十二口人呢?他們都是心地善良,樂善好施之人,他們何曾傷害過你,你為何要殺了他們?還那么殘忍,挖掉心臟,不留全尸.......”
通過易辭的治療,柳江恢復了些力氣,扶著柳家娘子站著,質(zhì)問花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