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人們最熟悉的顏色,因為地底沒有書中描繪的太陽,臭水溝里會時不時爬出一些蟑螂鼠或是水猴子,但那卻是最下層的人們最渴望的一頓美味的大餐,雖然那蟑螂鼠和水猴子的肉都彌漫著一股濃郁的臭水溝味,不過這也可以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肉類了。
“吱吱吱……”
一只蟑螂鼠正邁動著自己那與肥碩身材極其不符的六條細長蟑螂腿爬出了那骯臟潮濕的臭水溝,似乎是察覺到周圍并沒有敵人,蟑螂鼠甩了甩自己油亮亮的皮毛,混濁的污水滴落在潮濕的淤泥上,而蟑螂鼠的身下也是形成了一個小水洼。
“唰唰……”
那簇不遠處的雜草傳來一陣響動,這讓蟑螂鼠有一些警覺,那雙圓溜溜的小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團雜草,似乎那團不過兩米不到的雜草如果再有一絲響動就會馬上轉(zhuǎn)身離去一般。
……
整整三個刻度的時間過去了,蟑螂鼠的警惕性讓這群幾乎處在食物鏈最底端的生物能夠大量的繁衍,這只蟑螂鼠明顯是一只成年的蟑螂鼠,除了那肥碩的體型以外,這超乎一般幼年蟑螂鼠的警惕性也是明顯的特征。
“吱吱吱……”
似乎是終于確認了安全,蟑螂鼠才開始小心翼翼的朝著雜草走去,那里有一塊發(fā)霉的木頭面包,這可比那些臭水溝里的垃圾好吃多了!
“咔擦咔擦……”
當美味的食物入嘴,蟑螂鼠最后的警惕終于消散,本就不大的小眼珠子幾乎瞇在了一塊,仿佛得到了極大的享受。
“嘩啦!”
“吱吱……吱!”
“吭哧!”
突然,一只漆黑的手臂從草叢中猛地竄出,那塊同樣臟兮兮的石頭狠狠的刺入了蟑螂鼠的頭顱,紅白之物瞬間渲染了這片黑色的空間!
“呼哧……呼哧……”
一個渾身裹著濕淋淋破布的男孩兒從草叢中走了出來,長時間的靜伏加上突然的迅速行動讓他的手臂有些拉傷,不過看著這只肥碩的蟑螂鼠,男孩兒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刷啦……刷啦……”
破舊不堪的巷子里,不時會有瘦骨嶙峋的人探出頭來看上一眼,幾個看上去身上有二兩肉的家伙對著那個拖著大只蟑螂鼠的男孩兒打著招呼:
“黑鼠,今天大豐收?。俊?p> “喲,老鼠,今天又逮著老鼠了?”
“老鼠,你這蟑螂鼠賣不賣!”
男孩兒對著他們也是回應著,不過對于這只蟑螂鼠他明顯不準備賣掉,這讓一些想要買點肉吃的家伙重新窩進了自己破舊的屋內(nèi),似乎并不準備浪費本就奢侈的體力……
棚戶區(qū)是每個港口都擁有的存在,這里聚集著大量的沒有依靠的老人和小孩兒,也有一些因為工傷而被開除的工人,當然,一些不愿意工作的奴民也會在這里拉幫結(jié)派搶奪其他棚戶區(qū)的食物。
老鼠是被一個傷殘老兵扶養(yǎng)著長到十歲的,直到那個老兵在老鼠十歲的時候想要給老鼠偷一個蛋糕而被石戶區(qū)的人活活打死以后,老鼠就成了一個拾荒者。
為了照顧同樣被撿來的弟弟妹妹,老鼠每天都會去不同的臭水溝抓蟑螂鼠,然后賣給那些幫派或者帶回家給弟弟妹妹補補身子。
因為每個港口的棚戶區(qū)每天都在死人的緣故,所以這五年來老鼠從來沒有餓著過,最多也就是運氣差一點連續(xù)兩三天抓不到蟑螂鼠而已,但是靠著那些發(fā)霉的木頭面包依舊可以勉強度日。
最近不需要買些什么,所以老鼠并沒有將這只蟑螂鼠拿去幫派換成鉆石粒,而是準備拿回去給弟弟妹妹弄一頓好的。
“小花,小草,我回來了!”
隔著大老遠的,老鼠就喊了起來,這里已經(jīng)屬于棚戶區(qū)的邊緣了,只有那些孤兒或者老人才會住在這些地方,所以大多數(shù)人在聽到外面的叫喊聲不是叫自己的時候便不會做出多余的反應。
只有一處還算簡陋的窩棚里,兩個稍微矮上老鼠半個頭的小家伙開心的朝著老鼠跑來。
“哥哥~”
“大哥!”
小花臟兮兮的長頭發(fā)扎的老鼠下巴癢癢的,但是老鼠依舊很喜歡這種溫暖,因為這本就是他僅有的家人了。
笑著揉了揉同樣期待的小草的頭發(fā),老鼠拖著蟑螂鼠帶著兩個小家伙回到了窩棚里,而幾個瘦骨嶙峋的小孩兒則是慌忙從角落里竄出來將地上帶著些許碎肉沫的泥土捧起,然后消失在陰影中……
“嗶哩吧啦……”
“咳咳……”
嗆人的黑煙將三個人的臉蛋熏的更黑了,但是沒有誰會敢去拉開窩棚的破門,因為那樣做的人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成為了大家狩獵時的雜草了。
雖然黑煙很嗆人,但是三人依舊忍耐著那種腦袋暈乎乎的感覺,然后逐一走出屋子呼吸一會兒外面惡臭的空氣然后才再次迅速的鉆回窩棚里。
因為蟑螂鼠的皮毛可以做成衣物,所以老鼠必須要先把蟑螂鼠熏干才能去皮,這些蟑螂鼠的皮毛如果太過潮濕的話在剝皮的過程中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損壞。
“這只蟑螂鼠挺大的,等這張皮晾干了我就給你們兩個一人做一雙新鞋子。”
老鼠一邊微瞇著眼睛翻轉(zhuǎn)著蟑螂鼠一邊對著小花小草說道,他心里也在估算著自己剩下的布料還夠不夠,有可能還需要去臭水溝里去找一些新的漂浮物才行……
………………
“狗生,你說的老鼠在什么地方?”
棚戶區(qū)的入口處,一個身穿白豬皮的男人正一臉嫌棄的看著眼前佝僂著身子的男人,眼中的鄙夷不言而喻。
“嘿嘿,大人,老鼠住在棚戶區(qū)的邊緣區(qū),還只有麻煩大人您委屈一下跟我來了?!?p> 狗生知道眼前的這位可是個自己得罪不起的大人物,要知道白豬皮可是只有白木區(qū)的有錢人才有資格穿這種高貴的衣服的!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么要找老鼠,但是誰會和錢過不去呢?對方可是承諾找到老鼠以后會給自己五十顆鉆石粒的!
在一番討好下,那個身穿白豬皮的大人就帶著幾個全副武裝的護衛(wèi)跟隨著狗生的腳步朝著棚戶區(qū)的邊緣出發(fā)了。
“大哥大哥,為什么看見水猴子一定要和它正視呢?”
窩棚里,小草一邊啃著酸澀的蟑螂鼠肉一邊提問著,雖然這個問題他已經(jīng)問過了很多次了,但是老鼠依舊耐心的回答著他。
“因為如果你一直直視水猴子,對方就會認為你是在向它示威,而如果你能夠堅持的比它久,水猴子就會膽怯而選擇避開你了?!?p> “那大哥,為什么這些蟑螂腿要收集起來呢?”
小草對于自己的大哥顯然是相當?shù)某绨莸模易约捍蟾缯f過的東西從來都沒有錯過,小草知道自己記性不好,所以他總是會問這問那的。
“蟑螂腿是很鋒利的,不要因為蟑螂鼠膽子小就掉以輕心,要知道一定數(shù)量的蟑螂鼠是會進行群體捕食的!而它們的蟑螂腿可以輕松的在堅硬的巖石上留下劃痕?!?p> 老鼠咬了一口有些燒焦了的肉咽下,用臟兮兮的手掌幫小花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巴才是繼續(xù)說到:
“把蟑螂腿收集起來,可以當做近身防守的武器,而且蟑螂腿里的肉在食物短缺的時候也可以掏出來作為應急的口糧,對于拾荒者來說這是很重要的?!?p> 老鼠說著這些早就再熟悉不過的知識,卻是不知不覺又回憶起了那個已經(jīng)死掉了五年的男人,似乎自己當初也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問著,然后對方總是不厭其煩的說著……
“老鼠,你知道為什么我給你起了這個名字嗎?”
昏暗的火光下,正打磨著手中石塊的男人突然開口。
“我知道我知道,因為爸爸你說過,老鼠是你見過最頑強的生物?!?p> “哈哈哈,老鼠真聰明!老爸今天再給你講講當初遇見鼠王的故事……”
男人笑著摸了摸老鼠的頭,將一塊烤好的蟑螂鼠肉遞給老鼠。
“那一次,在那個黑暗的隧道里……”
“爸爸……”
又回想起了當初的畫面,直到手中的蟑螂鼠肉散發(fā)出了一股焦丑,才在小草的大呼小叫中驚醒!
“咯咯咯,哥哥是大笨蛋!”
嬉笑中,老鼠突然覺得,在這個世界,自己只要帶著弟弟妹妹好好活下去就好了……
“咚咚咚!”
“老鼠在家嗎?”
突然,一陣不合時宜的敲門聲打斷了三人的歡聲笑語,小草連忙將火堆踩滅,小花也是連忙將剩下沒吃完的蟑螂鼠肉藏在了角落里。
“誰?”
老鼠抹了抹嘴,將左手背在背后朝著門口走去,一根還有些熱乎的蟑螂腿被他緊緊捏在手中。
“我是狗生啊,老鼠,有位白木區(qū)的大人想要見你!”
“白木區(qū)?”
老鼠眉頭微微一皺,顯然不明白為什么狗生會帶著一個白木區(qū)的大人來到這里,但是既然對方已經(jīng)找到了這里,為了弟弟妹妹,自己也只能先看看情況再說了。
“你們呆在里面別出聲,我出去看看。”
老鼠對著小花小草低聲囑咐了一句,在看到兩人聽話的點頭以后,才是放心的推開了房門。
“咿呀……”
本就破舊的木門經(jīng)過剛才的敲打更加的不堪了,不過老鼠并沒有在乎這些細節(jié),他只是微瞇著眼睛打量著眼前的幾人。
一身粗糙破布包裹的家伙是這一片棚戶區(qū)的拾荒者引介人狗生,這個不需要多看。
一個穿著白豬皮的男人正捂著鼻子打量著自己,對方腳上沾著的淤泥顯然讓對方有些心煩,他的眉頭微微的皺著,但依舊耐著性子。
幾個全身穿著豹鄂皮制式盔甲的中年人呈包圍狀將那個男人護在中間,手中的索羅斯鞭炮顯然已經(jīng)打開了保險。
“我就是老鼠,請問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在白豬皮男人眉頭越皺越深的時候,老鼠終于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就是老鼠?”
白豬皮男人顯然沒想到老鼠是一個只有十幾歲的小孩兒,他的眼里有些不信任。
“大人,您放心,老鼠雖然看上去年紀不大,但是他可是曾經(jīng)三次穿過過響尾兔街道的拾荒者!”
眼看出對方眼中的不信任,狗生立馬出來打起了圓場,將老鼠的壯舉列了出來。
“哦——?”
聽到對方竟然三次穿過了響尾兔街道,男人發(fā)出了一聲拖著尾音的感嘆眉間的皺紋平淡了許多。
“既然如此,兩百鉆石粒,你替我去木頭海找一下這個東西吧?!?p> 男人從懷里掏出了一張潔白的紙,上面畫著一個老鼠從未見過的物件,不過老鼠并沒有多問,只是示意想要仔細觀察一下圖案。
白豬皮男人揮手招過來一個護衛(wèi),將圖紙遞給護衛(wèi),然后再由護衛(wèi)遞給了老鼠,雖然兩人之間其實只有不到幾根手指的距離。
“沒問題。”
老鼠認真的看了看圖紙,便是將圖紙小心翼翼的卷起來放入懷中,對著白豬皮男人說到。
“找到之后讓狗生通知我,我會派人來取。”
男人交待完便是一刻也不愿意多待的離開了,只留下狗生擠眉弄眼的摟住老鼠。
“怎么樣,老鼠,這一單不錯吧?先說好啊,這段時間我替你照顧你弟弟妹妹,事成之后你得給我三十鉆石粒?!?p> “十粒?!?p> “二十粒?!?p> “成交!”
………………
在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裝以后,老鼠囑咐了小花小草兩句,便是朝著目標走去,因為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接這種拾荒者任務了,所以三人也沒有多矯情,只是拜托狗生照顧好自己的弟弟妹妹,老鼠便是離去。
“狗生叔叔……”
“打住,叫哥哥,我才十八!”
“只有哥哥才是哥哥,你就是叔叔!”
“我……”
現(xiàn)在的孩子真是一點都不乖,明明我也還是個孩子……
狗生沒脾氣的摸了摸小花的頭,翻著白眼感嘆了一句,卻也沒有過多計較,畢竟這個問題已經(jīng)爭論了五年了,自從老鼠成為了拾荒者隨口說了一句叫叔叔以后就改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