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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起孤風

第八章 東大街,黑暗里的蛇

大漠起孤風 魚漢三 3059 2020-01-25 21:38:11

  段風再睜開眼,已是清晨,他摸著自己的臉,上面還留著未干的水,那是眼淚。

  為何會流淚?

  他不是很明白。

  夢中的,那就是少林么?

  天下武功出少林,兗州少室山上有座少林寺,是聞名已久的。

  可那座寺,他是真的不曾見過,夢境中卻這般清晰。

  此時合上眼,也瞧得見,就好像在此處生存了許多年,一草一木,一村一縷都記得清楚明白。

  那是座陡峭險峻的山,有三十六峰,層層疊疊如蓮花環(huán)繞,劍戟羅列;那座寺,落在半山腰上,門前有兩株老樹,樹是枯褐色的,紋理凹凸有致。

  時而有秋蟬落在其上,吱吱作響。

  寺廟的墻壁,大門,均是漆紅色;門前無甚裝點,似有些簡陋,配不上他諾大的名頭;可若到了這里,便不由的心生肅穆。

  因為牌匾上寫了它的名字,少林寺,單這三個字,便足夠。

  擦拭過臉上的濕潤,映入眼前的是張圓圓胖胖的大臉,湊近了瞧,便更大,還有些惡心。

  “師兄,你哭了?”圓滾滾有些好奇,他還是第一次瞧見段風醒得這么晚,而且還哭了。

  段風悄無痕跡地收起桌上的小冊,勉強笑道:“無妨,鑒諸,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做深藏的和尚?”

  “深藏?”

  圓滾滾很快被轉(zhuǎn)移了話題,撓撓頭,道:“咱知道,是幽泉方丈最小的弟子,小性見的師傅?!?p>  幽泉的弟子,性見的師傅,性見,就是明心大師所說的那個自逐出少林,自絕于少室山下的師叔。

  牧童,深藏。

  段風微微皺眉,自己這個莫名其妙的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夢中是過去真實發(fā)生過得事,那么牧童,會是那個性見嗎?

  “深藏大師是否還有其他的徒弟?”段風又問。

  “明心師傅的師傅,小性真也是深藏的徒弟;好像,就只有這兩個了?!眻A滾滾想了想,狐疑道:“師兄,你問這些做什么?還有,你怎么會知道深藏的?”

  幽泉,深藏,性見、性真,明心。

  借著圓滾滾的話,段風理清少林寺里幾代人的關(guān)系。

  “哦?!倍物L笑了笑,隨口將此事撇過去:“師傅過去,曾與我提過,今日想起來,便問上一問?!?p>  “你去瞧瞧,白靈醒了沒有,咱們也該去會一會那位安紅豆了?!?p>  圓滾滾眨眨眼睛,知道師兄有些事沒告訴自己,卻也不再追究,身形一變,化為書靈小和尚,從窗戶上偷偷探過一個腦袋過去。

  “師兄,師兄,不好了,白靈女施主她跑了?!?p>  片刻后,圓滾滾急匆匆地跑回來。

  “跑了?”段風道:“跑了就好?!?p>  圓滾滾迷惑不解:“跑了還好?”

  “她若是不跑,我們又到哪里去尋紅豆坊?”

  圓滾滾眼睛轉(zhuǎn)起圈圈,就更弄不明白了。

  段風瞧著圓滾滾的樣子,搖頭失笑,也不解釋,只是道:“走吧!”

  ……

  金陵東大街,有間鋪子。

  鋪子里賣得是,紅豆,也只賣紅豆。

  這里,便是紅豆坊。

  紅豆,又名相思子,食之可以使人迷;研磨后,是諸多迷藥的原材,那聞名遐邇的七里香當中,便有這相思子。

  所以,這紅豆坊賣得是豆子,做得卻是迷藥生意。

  鋪子前,走過一個白袍狐貍臉兒,頂漂亮的姑娘,她肩膀上還坐著個雪白雪白的小狐貍。

  那姑娘走過紅豆坊,便那么走過去了。

  “喲,小姑娘這么水靈,你這樣的在東大街可是很不安全,要不要跟哥哥去玩玩?”

  少女面前突然冒出來個年輕人,枯瘦如柴,幾根肋骨在衣服下清晰可見,臉上寫滿了咳藥,縱欲后的那種病態(tài)的快樂與疲憊。

  東大街,金陵最黑暗的角落,這里到處是藥品販子,廉價的女人。

  在這世界,有的人拼了命艱苦想要活下去,而有的人,選擇放縱自己,追求剎那的歡愉,人生那么苦,何不及時行樂?

  東大街,便是這些人的縮影。

  若你放眼望去,就會看到街道上,店鋪前,躺著得那些人,無不同這年輕男人一樣,骨瘦嶙峋,面容枯黃,帶著種病態(tài)的快活。

  那明艷的少女走在這條街上,十分得格格不入。

  少女指尖微動,銀針刺在年輕人的脖子上,這是她在戰(zhàn)后回收到僅剩的幾根尚能使用的見血封喉。

  年輕男人軟軟得倒在地上,口中輕輕喘息,用微弱的聲音說著:“謝,謝謝。”

  “小狐呀,俺跟你說,那大叔老厲害了?!倍倥?,仍自顧自得同肩膀上的小狐貍說話:“俺用天女散花,把針全打出去了,都沒打死他?!?p>  千擊樓走出來的人,心腸又何曾軟過?

  小狐貍輕輕舔著自己的爪子,用唾液順上面的毛,做得很細致。

  “幸虧我們小狐機靈,把江湖給叼出來了?!鄙倥樕闲Τ龌▉恚骸鞍骋猜斆鳎涯谴笫褰o騙得團團轉(zhuǎn),嘿嘿,俺跟你說,那大叔雖然厲害,腦瓜卻是不大靈光?!?p>  “哎,到了。”

  少女停在間四合院前,距離紅豆坊約有數(shù)十米遠,一眼便瞧得到。

  少女輕敲了五下門,里面無人應(yīng)聲,又敲了二下,仍無人應(yīng),片刻后再敲一下,門終究是打開了。

  院里空空蕩蕩,卻是一人也無,同到處是流浪漢的東大街全然不同。

  也并非是沒有流浪漢愿意到院里休息,進到這里的人,一夜過后,便死光了,尸體丟在街頭,慢慢的,此地便成了東大街有名的兇宅。

  再無人光顧。

  少女進了院子,關(guān)好門,屋里唯一的床是個暗門,此時已經(jīng)開了。

  她輕車熟路,走進暗門,剛要關(guān)門,卻被擋住了;蓑衣斗笠的大叔正立在窗前,一只腳輕輕抵住,玩味的瞧著她。

  樣子有些嘲弄,當然在那斗笠下的面容,少女是瞧不見的,只是下意識得,覺得那一定是嘲弄的表情。

  “呀,大叔,你怎么來了呀?”少女姍姍得笑道。

  “嚶!嚶!”

  小狐貍兇兇得叫了兩聲,掉頭跑進暗道里,深得三十六計走為上的精髓。

  段風也笑:“白靈,這里,就是你說得紅豆坊?”

  “俺,俺走錯了?!卑嘴`還在姍姍得笑:“大叔,俺帶你去紅豆坊啊?!?p>  “師兄,她在說話!”懷里的圓滾滾無情戳穿:“扒光衣服,先奸后殺,再奸再殺,拋尸荒野?!?p>  段風無視圓滾滾,道:“無妨,我瞧那小狐貍進了里面,你帶我下去瞧瞧吧?!?p>  “大叔,這不好吧?!?p>  “走吧。”段風不再同她廢話,提起這小姑娘就往暗道里面走。

  白靈掙扎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

  段風瞥了她一眼,倒是解釋了句:“你什么時候聽說過,被抓進山水樓的人,還能溜出來的?”

  “山水樓?”白靈瞪大了眼睛:“大叔,你和山水樓有關(guān)系?”

  段風不再開口,提著小姑娘便往里面走。

  突然,段風腳下輕輕一陷,兩根箭矢從前方爆射而來。

  機關(guān)?

  段風眉頭一緊,腳下重重一踩,提起氣來,浮身在墻壁上橫跨兩步,才躲過這箭矢。

  蓑衣的一角,被刺開了道口子。

  三年閉門練功,不曾出來,遇到這些機關(guān),終究是大意了。

  他把白靈放在下來道:“你走前面?!?p>  “大叔,俺跟你打個商量唄?!卑嘴`遲疑道:“俺把天星府的江湖給你,你回去吧,行不?”

  “走!”

  段風沒留商量的余地。

  白靈咬咬牙,甩手便是根銀針。

  黑暗的環(huán)境下,段風還真沒法用劍擋住這銀針,但他賴以成名的從不是劍法,而是輕功。

  他瞧不見,卻聽得清楚,劍斬不住,卻是躲得掉。

  “俺是不會讓你過去的!”

  白靈怒道,一雙巧手,又多出了幻影。

  天女散花!

  然而憑她現(xiàn)在的銀針數(shù)量,根本撐不過太長時間,希望小狐能盡快帶他們逃出去吧。

  白靈心里暗暗得想。

  段風握緊雙拳,一股澎湃的氣勁透體而出,將白靈的銀針全都掀飛出去。

  這就是他三年苦修易筋經(jīng)的成果了。

  罡氣?

  白靈眼中透著駭然,罡氣可以說是天下第一等高手的標志了,在整個千擊樓,也僅有秋月涼一人,使得出刀罡。

  直到此時,她才明白,這位蓑衣劍風念雪,究竟是何等樣的人物。

  驟得,黑暗中透出一把劍,直指段風的脖頸。

  在這把劍出現(xiàn)之前,段風甚至不曾察覺到,身前還站著個人。

  蝮蛇,千擊樓第一殺手,隱蔽大師,最擅得,便是在黑暗當中殺人,一擊致命!

  有些人被她殺掉之后,甚至不會有任何感覺,更別說瞧見她的身形樣貌。

  當!

  一聲爆響。

  此時再去拔劍已來不及,他用的是撥云指演化而來的彈指。

  緊跟著的,是帆飛燕。

  借,蝮蛇劍上的勁道,身形爆退。

  這是一步險棋,稍有不慎,便會被銳利的長劍斬斷手指。

  可段風還是使出來了,因為當時的情形,已不容他去選擇,這便是蝮蛇的可怕之處。

  所幸,他成功了;可對方,并不容他松懈。

  嗖!

  一根銀針不知從何處而來。

  見血封喉!

  小狐貍已立在白靈的肩膀,嘴里叼著個小口袋,原來,它是取針去了。

魚漢三

武漢,一座偉大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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