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行動前夜
有美食助興，有采佩什從中周旋，宴會的氣氛很融洽，沒有不愉快的事情發(fā)生。
然而，瑪利亞夫人，卻在觀察采佩什的一舉一動，她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時間來到，儒略歷1447年12月21日，這一天，所有人手全部到達圣瑪麗教堂。
在米特主教的幫助下，所有士兵都安頓下來，亞瑟將消息傳遞給采佩什。
凝視著窗外的落日塔，采佩什握緊拳頭，讓亞瑟按照原有計劃行動。
接下來的幾天，瑞士傭兵和招募士兵，做著最后的準(zhǔn)備，時間來到如略歷1447年12月31日。
明天，就是元旦，是凱撒大帝定下的一年開始的日子。
同時，明天也是采佩什加冕的日子，瓦拉幾亞即將迎來新的開始。
夜色漸深，采佩什躺在床上，有種坐立不安的感覺。
即將迎來生死一搏，他不可能不緊張。
在他之前的人生中，恐怕只有在小巷里，面對二十多名殺手時，有類似的感受。
叮叮?！?p> 金屬門環(huán)扣動的聲音突然響起，采佩什下意識的從床上坐起，目光炯炯的盯向房門。
他很害怕，會有一隊奧斯曼人沖進房間，把他帶到豐收廣場上吊死。
“弗拉，睡了沒有，我想和你聊聊?！?p> 門外，傳來瑪利亞夫人的聲音，讓采佩什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一些。
“等一下，我這就開門?！?p> 采佩什披上衣服，打開房門，請他的母親進來。
等瑪利亞夫人進來，采佩什回身關(guān)門，猛然間，他感覺后心處，被一個堅硬東西抵住。
陣陣刺痛感，讓他立刻確定，指著他的是什么。
不會吧，歷盡千辛萬苦，殺手沒能弄死我，奧斯曼人沒能弄死我，結(jié)果卻在即將成功的前一夜，被親娘給弄死。
采佩什心中委屈，心中不甘，這么沒有臺面的結(jié)局，絕不能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不能就這樣結(jié)束，絕對不能！
采佩什在心中怒吼，同時用極為疑惑的語氣說道：
“母親，您這是要干什么？您……”
“你不是我的兒子，別叫我母親！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魔鬼手段，變成弗拉的樣子，但我可以肯定，你絕不是我的兒子！”
瑪利亞夫人打斷采佩什，一番話說的極為肯定。
她手腕上，又加了幾分力道，然后繼續(xù)說道：
“我觀察了你十幾天，不管是生活習(xí)慣，還是言談舉止，你和我的小弗拉都不一樣。
現(xiàn)在，告訴我，你究竟是誰，是奧斯曼人指使的你，還是該死的教會?。俊?p> “我就是小弗拉！”
“不！你不是！別逼我殺了你。我不想殺掉一個，和我的小弗拉，長得如此相像的人?！?p> “母親，我真的是你的兒子??！
人的性格和習(xí)慣，會因為環(huán)境的改變而改變。
如果您知道，在這三年里，我過的是怎樣的生活，相信您一定不會因為我的改變而感到奇怪！”
采佩什沒有真相可說，他只能竭盡全力的去說服瑪利亞夫人。
下一刻，他語氣中帶上哽咽繼續(xù)說道：
“最開始，奧斯曼人讓我看著他們殺人。
然后，他們讓我和他們一起殺人。
最后，他們看著我殺人，還調(diào)侃我殺起人來像個娘們兒……
他們放狗咬過我，把我扔進過裝滿鮮血和內(nèi)臟的水缸，他們用動物糞便，涂抹到我身上。
母親，曾經(jīng)的那個小弗拉，已經(jīng)永遠的留在了奧斯曼！永遠的留在了那里！永遠都回不來……
如果您還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還有些更不堪的事情，您就算殺死我，我也說不出口?！?p> 淚水，順著采佩什眼角流下，他從開始的默默流淚，到最后變成泣不成聲。
話里的內(nèi)容，不是采佩什編的，這就是事實，真正的采佩什，經(jīng)歷過這一切。
當(dāng)然，至于結(jié)尾部分，所謂的更不堪的事情，倒真是沒有。
這是他為了活命，臨時加上去的。
如果之前那番說辭，無法撼動瑪利亞夫人的想法，他會放絕招，說自己曾經(jīng)，被十幾個大男人和幾頭公牛凌辱過。
在性命面前，面子該放下還是要放下，否則真被親娘捅死，命和面子都沒了。
好在，事情沒有發(fā)展到那一步，采佩什每說一句話，背后的穿刺感就減弱一分。
“你在八歲的時候，有一次發(fā)高燒，燒的說胡話。
等你退燒之后，米爾恰用你說的胡話調(diào)侃你，你還記得，當(dāng)初說的是什么嗎？”
采佩什一番動情的演講，讓瑪利亞夫人，最初的堅定有所動搖。
不過，她依舊沒有輕易地相信采佩什，而是問出，只有她親生兒子才知道的秘密。
采佩什眉頭緊皺，搜索原主腦中的記憶，可是他絞盡腦汁，也沒有找到相關(guān)的片段。
按道理講，事情才過去八年，又如此的有標(biāo)志性，不應(yīng)該輕易忘掉才對。
他繼續(xù)努力回想，一些類似的零星片段，出現(xiàn)在腦海，可是和提問的內(nèi)容，仍舊對不上。
如果現(xiàn)在回答，時間太久了記不清楚，估計瑪利亞夫人，不會再給他換一個問題的機會。
“說！立刻給出答案！”
背后的刺痛感，突然變緊了一分，瑪利亞夫人的耐心，似乎很快就要用光了。
媽蛋，這回只能拼了，但愿事情和我想的一樣。
采佩什咬咬牙，開口道：
“媽媽，您可能記錯了，當(dāng)時是弗拉迪斯發(fā)高燒，我和米爾恰一起笑話他。
弗拉迪斯當(dāng)時說，他想要吃豬糞，討厭的米爾恰，還特地找來了一些，放到弗拉迪斯的床邊。
當(dāng)時，父親揍了米爾恰一頓，告訴我們不許再提這件骯臟的事情，有損于貴族身份?！?p> 咣當(dāng)……
金屬落地的聲音響起，一把鑲嵌著寶石的短刀，從瑪利亞夫人的手中滑落到地上。
“弗拉，對不起我的小弗拉，是媽媽的錯，是媽媽誤會了你。當(dāng)初，我就不應(yīng)該同意把你送去奧斯曼?！?p> 瑪利亞夫人，從后面摟住采佩什，后背上的潮濕感覺，說明她此時已淚如泉涌。
“母親，我不怪你，要怪只會怪那些該死的奧斯曼人。
對了母親，之前你提及了教會，你怎么會認為，教會會派人來冒充我。”
“因為你的父親和哥哥，就是教會派人殺死的。”
瑪利亞夫人給出的答案，聽的采佩什陡然一驚，他立刻繼續(xù)追問：
“您是怎么知道的？有人告訴您，還是做過某些調(diào)查？”
“沒人告訴我，我也沒做過調(diào)查，因為事情，只可能是教會干的。
你父親身邊的護衛(wèi)，都是忠誠的勇士，他們不可能出問題，結(jié)果最后，卻偏偏出了問題。
金錢的誘惑，無法打動他們，最殘酷的威脅，也沒辦法嚇到他們。
那么唯一一種，讓他們害死你父親的可能，只有信仰。”
聽著瑪利亞夫人的分析，采佩什頭皮發(fā)麻，如此強大的邏輯能力，怪不得會認為自己是個冒牌貨。
好在演技在線，提問環(huán)節(jié)也做出正確的選擇，這才能蒙混過關(guān)。
采佩什不敢大意，他略作思索說道：
“我通過其他方法，也確認教會是真兇，然后和阿帕卡，達成了一項協(xié)議。
對不起我的媽媽，恐怕短時間之內(nèi)，沒有辦法給父親和哥哥報仇?！?p> “孩子，我沒有指望報仇，要不然也不會帶著你的弟弟妹妹，倉皇逃去摩爾多瓦。
我知道，你接下來會有大動作，按你的想法去辦吧，我永遠都會支持你?！?p> 這位聰穎睿智的夫人，再次讓采佩什心驚，在她面前，似乎沒有任何的秘密可言。
他想要詢問，對方是怎樣知道的。
結(jié)果不等開口，瑪利亞夫人就走到門邊，打開房門離開房間。
隨后，她又把頭探回來，輕聲說道：
“你那位小女友，不是一位好演員，放心，除了我，沒人知道?！?p> 房門輕輕關(guān)上，采佩什擦了一把冷汗，以后行事，一定要加倍小心才行。